“我刚刚找到了个大山洞,里面可凉快了......不能说出去哦!阿娘若是知道了准不许我们来,知道了吗。”
“嗯嗯,我一定不说。”
“我也是!”
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好不容易爬上了有些陡峭的山坡,为首的稍大一点的,头上两个羊角辫一晃一晃,她呼哧喘了口气,一抬头看见面前竟有个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高个子男人。
“呀!你是谁!”她吃了一惊,却不见害怕,充满稚气的童声说完,几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也齐齐地看着商玄台。
商玄台闻言俯下身,放缓了语气,好听的嗓音柔声说:“你们觉得呢?”
商玄台这么一问,可把几个小朋友给问住了,随后一个女孩子娇声娇气的说:“你是住在这个山洞里的神仙嘛?”
“神仙......”商玄台笑了笑,回答道:“是啊。”
小女孩懵懂的点了点头,随后机敏的反应过来,反驳道:“不对!你骗人!神仙都会法术的!”
商玄台摇头,翻手变出一把小花摊在小姑娘们的面前,几个人兴奋极了,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商玄台手中五颜六色的小花,伸手宝贵的接过,随后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嗷,你会变花花,原来你真的是神仙!那你是花花神仙嘛?”
“你为什么要住在山洞里?”
“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
“......”
千奇百怪的问题滔滔江水般冲向商玄台,商玄台含着笑意一一回答,尽管回答的十分扯淡。
“不,我是山洞仙人。”
“我住不起房子,只能住在这里。”
“因为我长得很吓人,害怕吓到你们,所以要带上面具。”
“......”
这位“山洞仙人”一通废话之后,总算是正经起来,他轻声问道:“回答了这么多问题,该我问你们了,谁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几个小朋友安静下来想了想,突然有人说:“我知道!我知道!今年是大昭历五二七年!新历....嗯...新历...我不知道了。”
商玄台听完先是是一愣,他的记忆里,昭国才不过三十年而已。
而转眼,沧海桑田已是百年之久。
商玄台轻轻揉了揉为首小姑娘的头顶,他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待了这么久,你们该离开了,不可以把见到我的事情说出去哦。”
“以后还能来这里嘛。”
“不可以,这里很危险,你们再偷偷跑过来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山洞仙人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商玄台看着背后虚掩着的洞口,虽然现在同瀛洲断了联系,但不知道这里是否还连通着瀛洲的封印,在这件事确认之前,他不希望有任何人误闯进山洞。
把这地方先藏起来......一会儿施个障眼法吧,商玄台这么想着,顺便连忽悠带骗的哄着三个小朋友老实回了家。
商玄台离着老远送了她们一路,直到小姑娘们手拉着手进了村子,他才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见南芥和陆惊鸿竟从那村子里走了出来。
早些时候,商玄台使唤南芥带着陆惊鸿去了山脚旁边的村子打听些情况,现在,两人已是踏着夕阳才从村子里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商玄台索性站在原地等。
“大师兄,我们......你这么......在这里?”南芥之前着急忙慌应付妖兽时衣服被抓的破破烂烂,现在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他脸颊通红,臂弯里架着的陆惊鸿像是已经沉沉睡去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了。”商玄台不耐烦的扇去面前的酒味,灵巧地躲开南芥想要靠上来的身体,随后一巴掌拍在南芥后颈。
天上星河渐起,光华万点,南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头看见倚在树杈子上耷拉着腿的商玄台,先是一激灵,随后迅速清醒过来。
“......大师兄。”南芥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商玄台没看他,依旧躺在树枝上仰头对着夜空,语气懒散的开口道:“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叫你了解一下村民的生活,不是叫你融入村民的生活。”
南芥语塞,自己带着陆惊鸿进村子,谁知道迎面飞来几只彩毛的大公鸡,后面还有几只黄鼠狼一路追着跑,再往后......就是惦着铁铲追着黄鼠狼的村民们。
南芥眼疾手快,一根长针已是穿过鸡群,几只黄鼠狼的尾巴被穿成了一串,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成想陆惊鸿被漫天的公鸡吓得一激灵,没控制住不知道胡乱掐了个诀,竟变出一把鸡毛掸子,很是缺德的将那几只大公鸡的羽毛都给剥了去,谁知刚好被村民瞧见,于是两人便被凭空捏造成了“对付黄鼠狼的大仙”以及“鸡毛掸子大仙”。
这里的村民热情好客,得知了自己村中来了两个救公鸡于水火的“大仙”可还了的,二话不说堵住两个人的去路,家家户户支起木桌灯笼,设宴摆酒,把两个人从村头灌到村尾,逃脱了黄鼠狼魔爪的没毛大公鸡也被无情的做成了红烧的。
陆惊鸿一杯倒,南芥酒量也是烂的出奇离谱......以至于他连身上衣服什么时候换掉的都记不太清,直觉是某个村民不忍看他那套破烂的衣衫,于是拿了套衣服给自己......所以这是我自己换上的吗......南芥回忆一番,背后一阵发毛,这经历打死不能讲给商玄台,于是连忙回答。
“打听清了打听清了!”虽说南芥被灌了不少酒,但是不省人事之前多少还是问明白了些现状的,不过一群偏远地区的村民,却也是打听不出来什么太有价值的事情,南芥把知道的一一给商玄台讲了,随后悄声道:“所以那个......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商玄台听出来了南芥的小心思,懒得和他拌那几句嘴,于是也正经回了:“现如今仙门百家的事情也没打听出来,瀛洲是回不去的,研究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太容易啊......”
南芥:“嗯......”
商玄台:“呆在这里也没用,走吧,或许能找到点有关我们记忆丢失的线索,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
南芥:“可我们的记忆丢失或许是师父......前阁主有意为之呢?封住所有人的记忆......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万一......”
商玄台:“哪来这么多万一,不先把找回来看看,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神神秘秘的这么多年,我们这前阁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倒是想知道知道。”
南芥沉默良久,商玄台也没在讲话,四下寂静的山坡上只有陆惊鸿微弱的轻鼾。有人抬头看着天上闪耀的星火同远方烛光遥相呼应,显得愈发静谧平和,日月轮转不歇,春秋万岁已过。
就这样,人间变化飞快,他们适应了好一阵,尽量没引起什么目光,除了......陆惊鸿像是五百年没吃过饭,一路上走到哪里都要胡吃海塞一通,这位身材苗条的阳光少年,差点饭桶成精。
就这样一路吃......哦不,一路奔波,三人混进沿路准备参加“仙门大选”的散修之中,来了这四季谷,倒也不负所托的找到些和沧海阁有关的线索......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人们决口不提当年的“盈妖之变”,像是在忌惮又或是......害怕。
......
南芥思考半晌,又照商玄台所说捋了一遍,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商玄台:“有人知道我们此时从封印中出来,又或者说有人一定要我们在此时从封印中出来,才好赶上这个仙门百家齐聚的‘仙门大选’。”
南芥惊诧:“这怎么可能!”
商玄台:“怎么不可能?沧海阁虽说消失了五百多年......可随着沧海阁消失的奇珍异宝绝世秘法也数不胜数,都是扬名千载的东西,保不齐现如今还被惦记着。”
“你是说......”
商玄台:“一种可能罢了,你我失了记忆不清不楚,可也许还会有人记得沧海阁,认识沧海阁甚至......认识我们。”
南芥突然抽了口气,一拍大腿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
南芥将遇到青衣男子的事情告诉了商玄台。
“有意思。”商玄台轻声说道,同时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块雕刻精美奇异的木牌,指尖在上面摩挲着。
南芥注意到了商玄台手里的东西,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结上了一样,问:“这是什么东西?”
商玄台抬抬手,把木牌提遛了起来,说:“仙门大选散修报名的身份凭证,怎么了?”
南芥想了想,点头说道:“那人腰上别了一块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木牌。”
商玄台瞳孔微怔,语气上扬:“哦,那还真是缘分。”
南芥:“这么说的话......”
商玄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见过才知道。”
南芥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还有......陆惊鸿到底怎么回事!”
商玄台闻言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中原同南疆矛盾......这么多年真是一星半点也没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