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做梦了,我梦见自己在楼梯上奔跑,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苦苦求之却久久不得的资料。心里涌起一股一股急躁。我被这样的情绪烦醒了。睁开眼睛,没见到熟悉的天花板,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在拉文克劳的宿舍里,昨晚还没来得及洗澡就睡了过去。
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坐起身环视一周,天还黑着。撩起袖子看了一眼表,凌晨四点半。隔壁床铺的帷幔都被放下了,学姐显然简睡得正香。Pika站在自己的笼子里,它很快发现了我的动静,悄无声息得滑翔到我身边,在我脸颊上蹭了蹭,在我耳朵边轻轻咔吧咔吧自己的喙,似乎在诉说自己的辛劳。我盘腿坐在床上,与长耳鸮安静相处了一会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手感顺滑的羽毛。这会儿的城堡非常安静,我在躺回去和爬起来洗澡之间犹豫了一下。担心自己睡下去以后一时半会睡不着,等到必须爬起来上课的时候又醒不过来。干脆决定不睡了,去公共休息室写东西。昨天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要给斯内普教授写感谢的纸条,要给父母、卡莱尔、还有伍德写报平安的信件,如果写完这些还有时间,那就把妈妈布置的测算任务也给安排上。
走进洗漱室的时候,我发现洗手池附近有一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羊皮纸,镜子上则贴着一张便签条。仔细一看,便签条是简留给我的提示:如果你醒得早,看一下羊皮纸里的课表和学校地图。PS:院长让我通知你,这一周每一门课的教授都会给你做摸底测试,请做好准备。
先看课表,今天上午有院长的魔咒学,两节大课连上,八点三刻开始,十点半结束。下午一点半到温室上草药学,也是两节大课。
摊开学校地图,研究了一会儿教室、温室以及礼堂的相对位置。我决定七点五十下楼去吃饭。给手表定好七点三刻的闹钟,我摸进衣帽间拿自己的换洗衣服。
小精灵非常贴心的替我们所有人准备了绣着名字和学院标志的大毛巾、浴巾,放在了洗漱室的毛巾架上,所有的毛巾都蓬松而温暖,带着洗涤剂淡淡的清香。脏衣篮上也贴着标签,提示我把需要清洗熨烫的衣服丢进去。
十分钟时间洗了个淋浴,把睡得皱巴巴的全套校服和衬衣都换下,我用大毛巾包着擦到半干的头发,提着装了课本及羊皮纸的书包下楼了。
公共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在炉火边找了个木凳子坐下,抽出魔杖,对着壁炉跃跃欲试,“火焰熊熊!”
几个小火星冒了一下,并没能成功点燃已经冷透了的壁炉。我不想兴师动众的叫小精灵来帮忙,环顾了一下休息室,我发现废纸篓里堆了不少成团的羊皮纸。“这应该没问题。”我把废纸篓拖到壁炉边,在搭成山形的木柴下方,松松垮垮塞了十几个纸团。
“火焰熊熊!”我对准羊皮纸。零星的几个小火星成功把羊皮纸点燃,小小的火焰悄悄蔓延,我拿起手上的一叠纸扇了扇风,然后又往里添加了几个羊皮纸团。火焰开始慢慢舔舐木柴——等到我把一筐废纸都添得差不多了,可能折腾了五六分钟,木柴终于被引燃了。
“魔力不够,物理来凑!”我舒舒服服坐下,摊开自己的拍纸簿开始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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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查尔斯阁下:
我已经顺利抵达霍格沃茨,昨夜过于疲累,没有来得及写信便睡着了,但想来在一天的时间内让Pika频繁长途旅行似乎不太人道,就算我昨夜写完了信,也只有今天才会寄出,故而不论昨天写,还是今晨写,您收到信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请您放心,我这边一切都好。学校真是很神奇。我能够预感到自己会在这里度过快乐的一段时光。
虽然您从未向我描述过您对我的期待,但我顺利分院进了拉文克劳或许会领您觉得更为高兴。正如卡莱尔所料到,今年新生不多,拉文克劳更是只收到四名新生,因此,我很荣幸与一位学姐共享了二人间,她叫简-特林布,不知道您是不是听说过她。
我从未从卡莱尔或您这里听说过拉文克劳有老带新的传统,妈妈也未曾提起过类似的话题,初来乍到之时,我的确以为自己只能靠自己的摸索来寻找去礼堂的路了。目前看来,居住环境及其他情况都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
院长通知我会在一周的时间内对我进行各科测试,在测试结果出来后我会再与您通信。
此外,庞弗雷女士和斯内普教授为我准备了医疗和药品支持,庞弗雷夫人说妈妈给她写了信说明情况,感谢上帝,我想我至少可以比较安全得度过这里的每一个冬季了。
祝您工作顺利!
佐伊-普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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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我几乎毫不意外自己被分进了拉文克劳学院,我在吃饭、走路、爬楼梯的时候都在想,这是我父母看过的风景,我踩的这块砖,坐的这个椅子,卡莱尔也坐过。这感觉非常神奇。
昨日晚宴后,庞弗雷夫人找过我,给了我顺利渡过冬季的信心,还转交了西弗勒斯做的一整盒魔药。谢谢你特地写信关照这些事。我真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昨天走在城堡里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城堡似乎整个儿都是活的,我见到了砖石缝隙、墙角、窗沿、柱廊里活动着的小动物和各种植物,我也在坐船渡河的时候发现了一大片食虫发光苔。我似乎有一些理解,为什么霍格沃茨是整个巫师界的精神堡垒了——它的魔力(这更多的是回忆和记忆的部分)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脑海里具象化,完美化,并且继承下去,它自己的魔力(与魔法有关的部分)也历经千年的繁育和积淀,变得越来越磅礴而浩瀚。
我以前一直觉得哥哥与我分享的人类学的内容太深奥,也没啥用,也看不明白,现在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环境,突然好像明白一点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熬夜通宵做实验了。最近一周我可能没法给你什么工作上的进度,我们院长通知我,所有教授都会在第一周给我做水平测试。我可能需要做好准备。
在我跟不上你的进度的时候,请你记得经常与我更新信息。校园生活和药剂研究两手都要抓这件事的确让我有一点点的焦虑(太好了我敢在你面前承认这一点了)。虽然课程都还没开始,但是我把所有课本都看的差不多了,知识性的东西我倒是不太害怕,但是得看老师怎么上课了,我能猜测到的衍生的方式和交叉学科的方式太多了,如果像哥哥读本科那段时间一样,要求大量文献阅读、综述、交流会的话,我可能会被分走很多的精力。
我不说太多了,你忙的话也没必要给我回信,我上完这周的课以后再给你汇报情况。
祝查尔斯导师科研顺利。
祝妈妈开心!
佐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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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
展信佳。
我也是拉文克劳的一员了。走你们曾经走过的路,让我觉得挺开心的。
虽然我觉得赫奇帕奇给人感觉又温柔又可靠,但是我依然被分院帽丢到拉文克劳——它一开始甚至让我自己选择是去赫奇帕奇还是拉文克劳,但它后续的表现让我觉得这只是一句随意的玩笑。
我昨天几乎一路睡到了霍格沃茨,结果在吃过晚饭后又睡过去了。我本来想着要在入睡前把行李收拾完,把给你的信写完,结果宴会结束的很晚,我又被庞弗雷夫人叫过去讨论身体的问题。结果回到寝室以后,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东西,就倒在床上再也没爬起来。我甚至没有洗澡,也没来得及与同寝室的学姐说晚安,几乎是秒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可能是这一天大脑接受的信息有点太多了。
说起这个,你怎么从来没有与我提起过,拉文克劳有老带新的传统。我一开始真的以为要自己一路摸索,找教室,找餐厅,找洗漱间。结果学姐说他们会带着新生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成为“成熟懂事的”拉文克劳为止。说真的,对于什么是“成熟懂事”的拉文克劳,我也不太清楚。你应该知道,能跟我说说吗?
第一周我可能会很忙,据说教授给我安排了整整一周的考试,而我对于怎么考这件事还是两眼瞎的状态。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我想说,好在我已经把一年级课本都看完一遍了,魔药和草药课我都还比较有把握,至于其他的科目,应该还不至于太丢脸。
我今天早上,不,应该说是凌晨,还试了一下“火焰熊熊”。在家里我从来没成功过,在霍格沃茨似乎容易一些,我成功点燃了壁炉。
不。
其实。
我的意思是。
我点燃了一张羊皮纸。然后我靠着一堆废羊皮纸,点燃了壁炉。
我的魔力聚焦能力,距离直接把木柴燃爆,我想应该还是差得远,毕竟木柴起燃点挺高的。
魔力不够物理来凑,哈哈,能想到这句话,我自己对自己特别满意。
严格的说,我来到霍格沃茨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但是我感受到的,看到的,注意到的新鲜事物——我是指书本知识之外的——可能比在家里的十二天的加起来都多。我也理解了为什么我不想上学的那段时间,你和爸爸都强烈的建议我一定要来学校。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就连观察同学相处也很有趣。虽然,我觉得自己可能很难融入他们的闲聊和八卦。
昨天晚上分院的时候,就有同学,或者是学长学姐,不管是谁吧,在嘀嘀咕咕的说,普林斯家竟然还有活人?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我没有耳朵?虽然我也不是真的生气,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膈应”的感觉。
行吧,不聊扫兴的事情了,你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再爸爸的部门实习?开学前竟然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我觉得有点遗憾。伍德说有几天你是在家的,不过我那两天好像正好去妈妈实验室里帮忙了。
祝好,希望你有时间的时候给我回信。这一年我可能都会一直很想念你。
祝一切顺利!
佐伊
PS:说起来,你估计的一点儿都没错,今年新生远远低于你说的平均数,只有28个人,而且,被分到拉文克劳的只有四个。五年级的两个级长以及男女级长的好搭档(我猜也是学生会的人)是我们四位新生的引导者。我的引导者叫简-特林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她?
PPS:我在火车上遇到了查理韦斯莱,他跟我说要跟你约魁地奇。还说了如果能成功与你约上球,就把学院杯比赛的好位置留给我。我还遇到了韦斯莱家今年新入学的双胞胎男孩,他们都友好极了。(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觉得在火车上遇到韦斯莱兄弟们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再次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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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刚刚离开家不多久,就开始想念你无处不在的贴心帮助了。
不过霍格沃茨也有很多小精灵,我在吃晚餐的时候,有小精灵为我额外提供了咖啡。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否有联系或者通信。如果你知道是谁帮助了我,可以替我谢谢它吗?
我顺利分院进了拉文克劳学院。
我想我可以申请在家里换一个蓝色装饰的马克杯。我们一家人的茶杯终于凑了完整的一套了。
我不在家的时间,温室还得麻烦你经常去照顾,如果有什么看起来特别异常的情况,请你给我猫头鹰,或者直接找查尔斯夫人也是一样的——如果查尔斯夫人回家的话。但是,如果查尔斯夫人一直忙着加班,那就请你不要打扰她了。
再次感谢!
佐伊
我把四封信都卷起来,装进信筒。我下楼时候追在我身后一起来到公共休息室取暖的Pika很自觉的伸出了爪子,让我把信件拴在他的腿上。
“不论现在爸妈还有哥哥在哪儿,你先回家找伍德,比较近。然后休息一下,晚点再去找其他人。当然,如果他们都在家就是最好的了,你就不用再跑第二遍了。”Pika似乎有点受不了我的唠叨,展开翅膀拍了拍,迫不及待飞去窗口等我放他出去。
我目送Pika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天光已经彻底大亮了,我已经能够听到一些宿舍里开始发出声音。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了。
有些潮湿的头发已经在写信的过程中彻底烤干,我用手指当梳子,草草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手腕上的发圈松松绑了一个低马尾。最近这段时间头发长得很慢,及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就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了。小精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休息室,壁炉被添过柴,废纸篓都清空了,下沉式阶梯教室被单独扫过尘,阶梯上的软垫也似乎也更换了几个。
“嘎吱……”男学生宿舍那边的门先被打开,一个穿着整齐制服,神情很冷淡的高大男生走了出来。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新生起的那么早?一般都是前一天兴奋得睡不着,今天早上爬不起来。”
我耸了耸肩,没有说自己是睡的特别早,“学长早安。”
“要我带你去礼堂吗?七点开始就供应早饭了。”
“不了,谢谢,”我扬了扬手里抱着的羊皮卷和书包,“我先回宿舍一下,再去礼堂。”
学长也没多说什么,叮嘱了一句新生活要好好加油,就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