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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波澜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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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中午,替赵是澜诊治的胡先生说有一味药材量不够了,正打算打发小厮去药铺抓药。

凌寒枝从廊下走过,刚好听到他与小厮的对话,便自动请缨揽下抓药一事。

这两三日她衣不解带地守在赵是澜床前,还没来得及给徐家递个消息。

现在出去抓药,刚好顺路想办法传个信,免得他们担忧。

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布告栏前围了近百人,凌寒枝还没走近弄清是什么事,就被两名凶神恶煞的衙役拦住了去路。

皮肤黝黑的衙役展开手中的画像,不耐烦地问道:“姑娘,你是否见过画像上的人。”

凌寒枝本不欲与他们纠缠,但见他们态度强硬,只得依言仔细辨认。

画中之人宽鼻大耳,胡子拉碴,看起来有四十岁出头了,她确实没见过这样的人,遂摇了摇头。

两个衙役立马耷拉下脸来,“若是见到他,要及时来衙门报案,听清楚了吗?”

凌寒枝点点头,又问:“差大哥,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啊?”

天气干冷,两个衙役不想再街上逗留太多时间,故意忽略她的问话,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

凌寒枝靠近人群,终于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今日上午,有人在街市上声称太子遇刺后自己曾路过现场,在太子遇刺的地方,他发现了一把刀,因为那把刀做工质地都不错,于是带回了家打算卖给打铁匠挣几个钱。

他把刀带到铁匠铺,铁匠把刀拿在手上一看,登时脸色大变,说这刀是军中之物,自己万万不敢收。

若铁匠所言是真的,那便是军中之人与北戎贼人联合谋害太子,这可是一等一的谋逆之罪。

他赶紧把此事上报衙门,衙门却只是把刀扣下,还把他轰走了。

他心中不忿,于是到街市上把事情宣之于众,让各位明眼人站出来辩个是非,说着还把那把刀的样式画了出来,四处派发。

有人看着画在纸上的刀,认出来那是齐家军所用的特制刀具。

皇帝膝下的十余个王爷中,最有能力与太子竞争的就是瑞王,而与他一母同胞的简王的泰山就是齐家军的首领。

此言一出,登州城内迅速炸开了锅。

人人纷纷猜测是不是瑞王联合外敌谋害太子?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又把舆论推向了另一个高峰,想来用不着多久就能传到千里外的京城了。

至于掀起这场波澜的人早就不见了影踪,衙役们几乎翻遍了整个登州城也找不到这个罪魁祸首。

眼下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悄然翻上屋顶,翻窗进了酒楼的一个雅间。

淳于耿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瞠目结舌。

“耿叔!不认得我了?哼,看来我的易容术愈发精进了!”墨台闻野心情愉悦地翘着二郎腿。

淳于耿谨慎地去门口看了眼动静,确认无事后,才走回墨台闻野身前,恭敬地抱拳,“这些小事交给属下来操办便好了,王子何必亲自动手?”

墨台闻野笑道:“我就是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南临百姓的蠢嘴脸,顺便看看自己的易容术有没有长进。”

淳于耿恨恨地道:“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属下看南临太子却是好大的架子,王子几番向他示好,他却无动于衷,如今合作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竟然敢指使王子替他办事!”

“赵是澜那厮,嘴巴硬得很,难得他主动开口来求我,这兴许是个好兆头,这起码意味着他有意向与我合作。”墨台闻野卸下人皮面具,“对了,好几天没见过赵是澜,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淳于耿回道:“他前日为了救他那个太子妃身受重伤,据说是活不长了。”

墨台闻野闻言一笑,“怎么可能?他前脚跟我野心勃勃地谋划大事,后脚就身受重伤活不长了?恐怕其中事有蹊跷。”

他卸下用于伪装的衣物,丢进火盆里烧了。

随后又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负手立在窗前,听淳于耿汇报最近的要事。

听着听着,他忽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淳于耿抬头往下楼下看,果然是那个南临女子,她此时正心不在焉地在街上的人群中穿行。

不知道为什么,从刺杀太子那次开始,主子就对她特别上心。

他怕那女子会影响主子的大业,曾几次动了杀心,只是最后都被墨台闻野识破了。

他警告他不要轻易动她。

他很少看到墨台闻野那样怒不可遏,于是不再轻举妄动。

那南临女子转身进了一个小巷里,不见了。

淳于耿回过头,发现墨台闻野已经不见了人影。

药铺的生意不错,凌寒枝等了一柱香,才终于从药铺里提了药出来。

回到半道才想起还没向徐府传信给父亲母亲报个平安,于是又打算折返回去。

胡先生说赵是澜的病情凶险,能不能熬过来就看这几天了。

徐家和驿站相距甚远,她不放心赵是澜,自己这几天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她不愿让徐家和朝廷中的人有牵扯,驿站的人和王爷的人她是万万不敢用的。

她正想着去哪找个可靠的跑腿给她捎个信,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

“小美人?真的是你!”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凌寒枝回头,看到梁放山摇着纸扇,大摇大摆地朝她走来。

“哎呀,小美人,真的是你,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她有点反感他那种像鹰盯着猎物的表情,默默地后退了半步,“表哥,这大冬天的,你扇扇子也不嫌冷。”

梁放山缓步走近,含笑道:“小美人,你表哥我本来是冷的,只是一见到你,我就觉得热情似火,浑身发热。”

凌寒枝见惯了他没正形的模样,无奈笑笑,“表哥,我现在心有些烦,没闲工夫跟你说笑。”

梁放山合拢纸扇,“表妹,不是表哥我说你啊,你既然没事怎么不回家?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几天,徐府上下都鸡犬不宁,姨父姨母都吃不下睡不着,所有人都很担心你。”

凌寒枝不放心金雀,问道:“金雀呢?她没事吧?”

梁放山答道:“那丫头没事,救了受了点伤,吓得不轻。”

他说完才发觉凌寒枝手里提着药包,又关切地问道:“这药是?你是伤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凌寒枝神色黯然,“不是我,是……岁平,他为了救我,受了伤,现在我不能离开这,你就跟我爹娘说,我一切平安,岁平为了救我受了伤,目前伤势不稳定,嫂嫂又好不容易才有孕,我担心一身血腥气会冲撞了她,就暂时不回去了,叫他们不用担心,也不必来找我。”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

“表哥,有时候少知道些事情也不是坏事,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梁放山疑惑道:“为何?你不能回去,又不让姨父姨母来看你一眼,如何能让他们心安?”

徐家有倾国之财,要不是这百年来一直低调做人,不站队,不与朝中之人有往来,恐怕早就成了权贵们的盘中餐。

此刻在驿站中那位王爷可是与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宁王,当年差点当了皇帝的人物。

尽管如今只是一个没有兵权的闲散王爷,却也一直被皇帝忌惮着。

徐家若是跟他有一丝半缕的牵扯,后果不堪设想。

凌寒枝哀叹了一声,“表哥,就当是我求你了,你别跟我父亲母亲说我在哪,除了我一切平安之外,别的什么都别说。”

她眼眶发红,一副快哭的样子,梁放山心中一软,“行吧,表妹难得求我一次,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吧,但是你可别硬撑着,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知道了吗?”

凌寒枝点点头,又和他闲聊了几句,就告辞回驿站去了。

刚回到驿站,就听到丫鬟说王爷有请。

宁王找她做什么?

这几天宁王和她同样为了赵是澜的伤情忙得焦头烂额,虽然已经相识三日,却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说过一句话。

宁王听到凌寒枝行礼,抬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那张几乎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凌寒枝有些局促地回道:“回禀王爷,民女名叫凌寒枝。”

在病榻上的赵是澜常在梦中喊她的名字,她总是握着他的手轻声回应。

宁王去探病的时候见过几次,即使她不说,宁王心里也清楚她的身份,实在没必要拐弯抹角。

宁王问道:“你就是太子妃凌氏?”

凌寒枝点头称是。

宁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寒枝,轻叹一声,“凌氏,经此一难,你也该看出长哥对你用情至深,若是他能平安度过此劫,本王希望你能好好待他,这些年,他过得实在太苦了。”

凌寒枝迟疑道:“民女福薄,已被除去宗籍,恐怕不能常伴于太子身侧。”

南临自立朝以来,便有藩王不得离开封地的规矩,只有宁王特殊,太后实在不舍得他,逢年过节就召他回京。

半个月后便是万寿节,宁王此行就是奉旨回京给太后贺寿。

有宁王护送,纵是瑞王也不敢轻易造次,赵是澜必是能平安抵达京城。

如此,她便能安心了。

至此以后,她和他再没有任何可能,他要报仇夺位,她求平安无虞,既然他和她都求仁得仁,那就没必要再频频回首,念念不忘了。

宁王沉声道:“长哥喜怒不形于色,万事皆藏于心,即使他对你有心,恐怕也不肯流露半分,你对他这份情心有迟疑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这次他为你涉险,这份情可能永远沉寂在他心中。”

“长哥幼时也是个活泼爱笑的孩子,直到他十岁那年,一切都变了,那一年,康仁溺亡,惠妃被囚,他虽坐上了太子之位,却从此彻底被皇兄厌弃。”

“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大人。”

“惠妃被囚那天,雷声隆隆,下着瓢泼大雨,他跪了一天一夜,求皇兄开恩,皇兄勃然大怒,不许任何人靠近他,我赶去的时候,他正发着高烧,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他说,‘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我不想活了,皇叔,让我死了吧,死了倒落得个干净,或许我死了,父皇就不会迁怒母亲了。’”

“没想到他还愿意打开心扉去接纳一个人,本王很欣慰。还是那句话,凌氏,如果有可能,本王希望你愿意留在他身边。”

明明是与皇帝相差无几的长相,看起来却不似皇帝那般凌厉,不近人情。

听到宁王温润的嗓音,凌寒枝心中不禁动摇了几分。

宁王还在继续说着,与此同时,那些前尘往事也慢慢地被揭开了面纱——

原来赵是澜的生母王惠妃曾与宁王相恋,两人相约等宁王就藩的时候王惠妃就随他出宫去封地,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藩前夕,皇帝横刀夺爱,王惠妃怀了赵是澜,当时还是宫女的王惠妃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了,皇帝却不肯给她位份,在后宫怀了不被皇帝承认的孩子,后果就是死路一条。

宁王不忍心让王惠妃命丧黄泉,请求太后把王惠妃赐给自己,王惠妃当时还是宫女,赐个宫女给王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太后的懿旨还没来,皇帝的圣旨就先来一步了——

他为了留住王惠妃,下旨给了她名分,宁王来迟一步,纵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作罢。

不久后,王惠妃生下赵是澜,皇帝却开始怀疑赵是澜是宁王的孩子。

因为他想起在太后宫中初见王惠妃的时候,王惠妃错把他认成了宁王,叫了他一声“雀奴”,那是宁王的乳名,一般人都不敢这般唤他,可见宁王和王惠妃关系不一般。

而且赵是澜和宁王都是左脸有颗泪痣。

疑心一起,皇帝越来越觉得赵是澜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与王惠妃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直到康仁公主降世当晚,突发重病的皇帝梦到仙子入梦之后突然病愈,他认定康仁公主是自己的福星。

他为了和王惠妃修复关系,不惜冷落了最受宠的章贵妃。

王惠妃似乎也是想通了,和皇帝过了几年柔情蜜意的日子。

皇帝疼惜康仁公主,顺带着把不受他待见的赵是澜也看顺眼了。

这样的日子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终结在康仁公主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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