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成年的
有一郎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觉得吉田筱正在逐渐“带坏”他的弟弟。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熟练操作吉田筱手机的无一郎。
对,是吉田筱的手机。
被强制拿走手机而变得无所事事的吉田筱,正奋力抵抗着手机戒断反应,握着拳头在客厅里踱步:“他现在正给我手机设置每日使用时间,并打算让我之后睡前都不要玩手机。”
她抗议着,又不敢在无一郎面前抗议,只能假借给有一郎抱怨而抒发自己的不满:
“这里不是香山县,我也不是未成年。”
(ps:日本香山县有手机未成年防沉迷条例)
“我觉得得一视同仁才行,恶魔多少岁成年?你们都不许上网。”
吉田筱对着有一郎进行了一通指指点点。
『“成年了。”』
无一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他刚设置完这副手机的每日使用时长,听到这种抱怨后,十分熟练地用手指掐着手机在空气里晃了晃。
他不打算理睬那种用哥哥当传音筒的行为,直接将话头对准了以为有掩体就不用直面他的吉田筱。
“你有什么异议吗?”
吉田筱自然地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加上了一排黑线。
人类怎能直面恶魔的威权,她到底能对哪项提出异议,手机,还是年龄?
吉田筱含泪退让:“没有,没有异议。”
“那就好。”
可恶的恶魔又对着她笑了。
有一郎:你们拿我当舞台布景。?
22.不怕恐怖片的
自从可怜的人类失去了手机,夜晚她就少了许多娱乐活动。
而且,她很宅。
所以,更少了。
她现在正拉着恶魔看恐怖片。
窗帘全部拉上了,灯也关了,门也锁好了,吃的喝的也提前放在了茶几上。
万事俱备。
她打算给恶魔见识一下人类的胆量。
电视里的画面被刻意用上了制造恐怖氛围的滤镜,每一个布景似乎都有着诡异的暗喻。这是一部带有复仇元素的电影,恶魔附身了人类,然后展开的一系列故事。
“现在的画面是什么样的?”
“啊,现在先别看,那个人被吊死了,脖子拉的特别长。”
吉田筱抓着无一郎的手,挡在自己眼前,又试图将手指间掰开一个缝,偷偷地让画面透进眼睛里一点。
“现在呢?”
还没等恶魔回答她,她就忍不住悄悄移开遮挡,偷偷瞥了一眼。
“……可现在是跳脸杀。”
无一郎略带无奈地将她的眼睛捂了回去,睫毛在手心里刮蹭着,甚至能感受到眼皮的轻颤。
半晌,吉田筱安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我是不是,捂晚了一点?”
23.比恐怖片更恐怖的
“我怎么觉得,说不定这个电影是真实改编的。”无一郎将手指抵在脸颊上,歪着头思考:“我记得确实有恶魔会喜欢复仇的情感,然后顺便帮帮主角的忙也说不定。”
刚准备起身离开沙发去开灯的吉田筱下一秒就坐了回来,速度极其迅速地靠在了无一郎身上。
“你的补充比电影本身更恐怖。”
24.常常走错的
吉田筱总感觉有一郎每次的到访都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在今天饭桌上,她终于提出了她持续了许久的疑问。
『“因为我没有在你这里立一个锚点,所以从地狱过来可能会传送到别的地方。”』
有一郎耐着性子和笨不可耐的人类解释。
“那你建一个不就好了。”
然后有一郎发出了一些嗤笑来表达他不需要以及不稀罕为了来见一个人类而建立一个锚点。
一段时间后,有一郎一边在墙上开了一个传送门,一边否认着:
“这只是一个传送门,不是锚点!”
吉田筱凑过去看了一眼。
因为这俩恶魔为了方便,传送门直接通往他们俩的卧室,让她家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变成了三室一厅一厨一卫。
透过闪着红光的地狱门,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画面。
“你俩似乎忘了关窗户,地狱的人爬到你们房间里面来了,现在里面人满为患的,每块地砖上平均站两个人。”
地狱满当当,恶魔在人间。
24.夜间出没的
吉田筱仔细回忆着最近这一段时间,白天遇到恶魔的次数变少了,但晚上似乎略微增多了。
难道是人类晚上更容易emo的原因吗?
难道这是他收我手机的原因吗?
25.不要灵魂的
自从吉田筱在网络上搜索了许多恶魔的知识之后,她最近总是会收到许多有关的推送。
“恶魔收集灵魂是拿去吃掉还是拿去当仆人啊?”
无一郎站在窗户边,头顶着吉田筱刚挂上去的晴天娃娃,喃喃着:“为什么人类一拿到手机就会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呢?”
吉田筱走过去,对着那个娃娃愤愤地拨了拨,让它左右乱晃起来。
“哪里奇怪了?”
恶魔抓着对方抬高到自己头顶的手腕,疑惑地反问回去:“可我要你的灵魂干什么呢?”
被迫踮起脚的人类被迫在一个不属于她的高度思考。
“嘶,确实。”
26.契约的
吉田筱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她打算看看将棋比赛什么的。
“今天我们要观看的是前几日的「女王」头衔争夺战的比赛回放。”
(女流棋士的头衔与职业棋手的头衔不同,有着以下七个:「女流王座」、「女王」、「女流名人」、「女流王位」、「女流王将」、「仓敷藤花」、「清丽」)
听到主持人的开场白,吉田筱还不以为意。
电视的声音继续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她的面前摆放着用来跟回放同步复盘的棋盘,毫不例外,她的对面也是空荡荡的。还没等她感叹着自己连个陪练的也没有,就听到主持人继续说着:
“本次头衔的持有方,也是「女流王座」「女流王位」「仓敷藤花」头衔的持有者,有着贵孔雀称号的,唯一一位在奖励会达到四段的女性棋手——吉田筱。”
看比赛看到自己家的了。
失策了。
正当她准备抬手将电视关掉,恶魔就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无一郎撑着沙发问:“为什么要关掉?”
她手上的遥控器一顿,没来得及按下电源键。
“……因为。”
电视里:“最近这位选手状态似乎特别的好,就像是和恶魔做了交易一样。”
吉田筱立刻找到了理由:“因为,他们乱说。”
有一郎指了指吉田筱的左手手背,为其他人打抱不平:“你这不是有锚点吗?这也算的。”
无一郎立刻心领神会地打了个响指。
『左手手背上浮现出跟墙上的地狱之门差不多的回路。』
吉田筱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时候的东西?
27.活泼的
『无一郎似乎跟有一郎同时出现的时候会活泼很多。』
因为他们会直接跟对方讲恶魔语。
而且听说因为人类的世界缺少恶魔语言的发音,为了不让规则崩坏,会自动随机将恶魔语切换成其他的音效。
“虽然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但是能不能不要打快板了。”
听不懂思密达。
28.异世界的
有一郎最近好心地给吉田筱的信箱做了点手脚。
『据他所说,现在她的信箱就可以收到其他世界的信件了。』
“因为之前不小心去过某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你没办法收信,所以就让你代收了算了。
有一郎一边给信箱下着什么魔法,一边回答吉田筱的问题。
“为什么那个世界的我没办法收信呢?”
她弯着腰去打量着这个似乎没什么变化的信箱,依旧是铁皮盒子外加一个刻着吉田的铁片凹槽。
“如果那个世界不存在魔法的话,就没办法感知到任何和魔法有关的东西。”
今天的有一郎解释的时候居然莫名的耐心。
这让吉田筱觉得莫名的恐怖。
“那个世界的你甚至连看到我们都做不到。”
另一只恶魔也走了过来,把脑袋叠在吉田筱和有一郎挨着的肩膀上,语气里面似乎心有不甘。无一郎靠的离她的耳朵太近了,一字一句的呼吸都打在她的耳朵上,让吉田筱不得不推了推他的脑袋。
“凭什么你俩都见过?我也想看另一个我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如果一个世界里面同时出现了两个吉田筱,那个世界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崩坏呢。所以没办法带你去看。”
这下轮到吉田筱不甘了。
“至少也得跟我讲讲吧?”
有一郎叹了口气,薅了一把吉田筱的脑袋,继续用极其反常的耐心解释着:“二十多岁,还挺富裕,养了一百多只乌鸦。”
???
我是什么巫婆吗?
“那为什么你们可以去那个世界?”
不得不说,吉田筱的问题总是会在某一个时刻敏锐地问到什么不太好回答的地方。
两只恶魔没有回答。
敏锐并不是什么好事。
29.巴普洛夫的
『两只恶魔给吉田筱打造异世界信箱的行为,成功给她训练出了条件反射。』
只要有听到信件入桶的声音,吉田筱便会冲出家门口,以极快的速度收信阅信并将信珍藏。
今天的信封上写着「给吉田筱的鼓励信」。
她一边拆开信,一边慢慢移步到阳台,坐在满地的阳光里看。
“此时此刻的你,不是正在感受着那一颗颗落下棋子的力量,品味着亲手落子自己人生的快乐吗?”
食指从信纸上一行行抚过。
她坐在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现在的人生真的,真的,很快乐了。”
“这是第几封了?”有一郎问无一郎。
“第三封,一封被她裱起来挂在卧室,一封收藏起来了,我猜她这封打算随身携带。”
30.生离的
晚风推搡着窗帘,像是在嬉闹。
吉田筱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她的手机被没收到地狱了。
她今天没看网上的评论,也没看将棋的视频,但她还是emo了,在夜晚伤感可能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可恶魔根本不懂,他只嫌她手机看多了。
睡不着。
呼吸也变成了手动挡。
“自我毁灭的人走向地狱。但死亡之后,地狱之上又是什么?”
她总是会在入睡前联想到死亡。
死亡会是一场睡眠吗?还是睡眠是不完全的死亡?
都说离别有两种,生离和死别。
吉田筱不一样,她和重要的人的离别每次都是一场死别。
就只是这么想着,就有只恶魔坐在她床边了。
比起之前更喜欢找个安静的角落无声地观察着,现在他似乎更热衷于让吉田筱感受到他的存在。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无一郎明显沉默了一会儿。
“哪句话开始?”
“自我毁灭的人走向地狱。”
他将手撑在背后,侧仰过头诚实地回答,长而顺滑的头发从后脑勺垂到被子上,叠在一块。
原本空气中弥散的雨后的气息被这句话冲散了。
“这不是从头听到尾了嘛。”
吉田筱抹了眼睛,手心里湿漉漉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笑了出来,满头的头发也因为这个笑容而颤动起来。
就像是树上的叶芽。
我可能会悲伤一个冬天,
但我有一整个春天用来发芽,
一整个夏天用来生长。
我也不会悲伤于秋天的落下,
因为我已经有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