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炸了。
不过问题不大，地球0的蝙蝠侠紧锁着眉头思考，正义联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韦恩老爷赔得起。
再不济还有个奎恩。
但是另一个人觉得问题很大，红罗宾木着脸，眼前坍塌的半个瞭望塔化作数以亿计的美钞，富兰克林的笑脸在宇宙中纷纷扬扬。
鸭鸭眼前一黑又一黑，看到了不眠不休的未来。
导致这场爆炸的传送门残骸零碎又凄恻地堆积在地板，而原本传送门的位置多了几个陌生的人影，装扮各具特色，为首的青年反而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卷毛小雀斑，穿着蝙蝠洞出品的暗黑系作战服，一双清澈的男高眼睛。
费因·兰福德环顾了一圈神态各异的正义联盟众人，目光落在站在最前面的蝙蝠侠身上，眼神带着期盼。
“……兰福德？”蝙蝠侠谨慎地开口。
费因立刻撇起嘴，像看见妈妈的雏鸟，马上快哭出来了，“谢天谢地，我终于回来了！”
＊
远征的两个门户之一成功回归自己的宇宙，这是值得庆祝的阶段性胜利，相当于阻止巴巴托斯降临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然而瞭望塔炸了，所以表彰大会的举行地点暂时改成了韦恩庄园。
这座古老的建筑虽然也刚被炸毁过，但是韦恩的财力已经将它修复如初，还升级了安保系统，所谓铜墙铁壁都是低估了这座战斗堡垒的防御力度。完全可以暂时替代会议场地。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容纳得下大半个正义联盟，靠变异的英雄略显拘谨，靠科技的英雄闲散地像在自己家。
费因带回来的几个陌生来客成为视野的焦点，他们是来自其他宇宙的门户。
“自我介绍。”联盟顾问虽然人在自己家手里还捧着蔬菜汁，但只要披着黑漆漆皮肤就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蝙蝠侠。“从兰福德左手边开始。”
“或许应该由我们先来。”联盟主席认为应该率先释放友好信号。
“不用了。”坐在费因旁边仪态优雅的英俊男人微笑道，操着一口纯正的伦敦腔。“正义联盟在每个宇宙都如雷贯耳。”
他的目光礼貌又真挚地和在场的英雄们交接，金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鄙人达力·德思礼，不胜荣幸能和各位并肩作战。”
“伊丽莎白·阿克汉姆。”扎着高马尾的少女咧开嘴，露出非人类的尖锐的牙齿，幽绿的瞳色令人觉得怪异。“你们也可以叫我阿卡姆。”
最后一位，也是承接探究的视线最多的一位，她戴着尖耳朵头盔，穿着胸前有蝙蝠标志的紧身衣，披着黑漆漆的披风，打扮的非常蝙蝠侠的女人用蝙蝠侠的喉癌嗓音言简意赅地道。“海伦·韦恩。”
……一定是同位体吧。
在场的英雄们看着两只画风苦大仇深得非常相似的黑漆漆，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超人也稀奇地来回看，然后偷摸凑到搭档的尖耳朵旁边，用实际上一点也不低的音量悄声说:“她居然不叫布鲁茜。”
蝙蝠侠绷着脸。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天线不是耳朵？
皮一把的氪星人耸耸肩，退了回去，几秒钟之内那张俊美如神明的脸立刻换上庄重的神色，他严肃地清了清嗓子，为这次见面会总结陈词。
“很荣幸能在地球0见到各位，你们能回应我们的求助远道而来，足以说明各位都是了不起的战士。如今我们聚在此处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阻止蝙蝠神巴巴托斯的降临。”
联盟主席停了停，目光逡巡过所有人的脸，与一双双视线相交汇。
“如果计划成功，我们就能避免一场生灵涂炭的恶战。”
＊
正事谈完了，那些自我介绍足够简略的门户们很快会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他们毕竟在韦恩庄园，而提姆对蝙蝠家族侵犯隐私权的能力极其有信心。
因为红罗宾就是其中翘楚。
他倚在栏杆上啃一块黄油曲奇，悠闲地看着站在宴会厅中心的英国绅士。迪克离开后无缝衔接黏上去的斯蒂芬妮，而迪克之前是略显青涩的杜克，杜克之前是青鸟，青鸟之前就是他本人。
可怜的德思礼，虽然他强撑住温和的笑容，但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还是流露出被轮了个遍的疲惫。
相比之下另一位成年人周围就冷清得多。
……女人站在角落的阴影里，默默盯着在场的人员，披风阴郁得拢得死紧。
海伦·韦恩蹲在大部分人的视野死角阴暗地观察众人，而蝙蝠侠蹲在她的视野死角，也在阴暗地观察她。
提姆直接笑出声。
他被小饼干呛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拍下这经典的一幕想找人分享。
斯蒂芬……还在纠缠德思礼，迪克……被自称阿卡姆的少女纠缠，杜克……他在和泰坦成员聊天，其他姑娘们完全不见踪影。
等等。
提姆飞速打开手机，点开某人的聊天页面，已读不回。
“嘿。”有人从身后接近，呼吸和步伐已经彰显来者身份，提姆转过身，不出所料地看见神态不安的青年。“费因？”
费因靠在他旁边，卷发没精打采地垂落眉心，垂下眼睑像只湿漉漉的小狗。“我听超人说正义联盟和老师所处的宇宙断了联系，怎么回事？她还好吗？”
超人的嘴怎么这么漏。虽说兰福德是板上钉钉的自己人，但是透露这种情报只能徒增烦忧。
“你是今天第二个问我的。”提姆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道，他的视线落在宴会厅扫了一圈。“那个宇宙遭到了袭击，通讯频道被反向入侵，暂时断开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是谁？”费因的脸色变得煞白，“是狂笑对吗？我也被那个人追杀过，幸好他打不过海伦，海伦有能逆转小丑毒素的解药，但是被他逃脱了……”
提姆站直身体，暂时将不见踪影的红头罩抛到一边。
“我知道你们总有后备计划，”费因继续说道，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却逐渐坚定。“但是你们不能放弃她，你知道吗？路娅原本并不信任蝙蝠侠，是我一直在劝说，所以……“
“别辜负她的信任。”
提姆看着费因的眼神，在门户的身份揭露之前，他在自己这里的定位只是一个普通同学，平凡得没有分得半点关注。仅仅只是经历这一次危机，男孩飞速地成长起来。
“她不会有事的。”年轻的义警许下承诺，即便他知道这每一个字所组合在一起的重量连导师都不能随意承担。
“现在跟我去蝙蝠洞，我们需要你的情报。”
＊
红头罩错过瞭望塔的作战会议，是因为他真的很忙。
忙着守护设立在哥谭的魔法阵，忙着和无名接洽，忙着侵吞地盘，争取尽早将东区完全攥在手里。
然而这不是他再次错过韦恩庄园见面会的原因。
在他和罗伊，星火前往大种姓基地的时候，暂时替他关注东区的前搭档阿尔忒弥斯代他收了一个包裹，包裹里装着几封信。
来自一个即将被遗忘的人名——威利斯·陶德。
杰森·陶德最初的父亲。
“我有过一段罪恶的过去，那个时候我的剑在为卢瑟服务，他曾经和哥谭的科波特有过合作，关于人体实验。”
“卢瑟让我处理掉一个失败的实验体，他的名字是威利斯·陶德。”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桓。
“我不知道经过这次危机还有没有机会，所以我必须坦白。”
“我很抱歉，杰森，要小心科波特。”
回忆中断，思绪回到此时的安全屋内，产自意大利的改装枪被拆解成零件，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用油布细细地保养。
光滑的金属头盔沐浴在灯光下，仿佛殷红流动的血液。它的旁边是一沓信封，沉重的金属枪管牢牢压在中间，墨香，纤维和硝烟糅杂在一起成为一种古怪的味道，却不令人反感。
【下一份工作，成了我最后一份工作。】
威利斯·陶德的笔记很难辨认，一个缺乏教育的底层市民写不了一手好字，更何况他嗑药。
但是杰森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了所有的信。
【科波特。】
【企鹅人要的不是一个小喽啰，而是一个替死鬼，他在外面逍遥法外乐得自在，我呢？二十年徒刑。】
躺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出来自红罗宾的新消息。光线自下而上地描摹过青年清晰的下颚线，紧抿的嘴唇，鼻梁，微微垂敛的眼睛，蓝绿色的瞳孔折射出细碎的光。
【我做了一个交易，我同意去做某些科学实验的小白鼠。事成之后，他们会放我出狱。】
杰森将擦拭完的枪械一一组装回去，握住枪筒向后空仓挂机检查了一下，重新插回大腿绑着的枪带。
然后他站起身，扣上腰带，戴上防割手套，披上皮夹克。
【有一天，天从人愿，你会有自己的儿子。然后你就会知道，为了和你的男孩相聚，你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很快会见到你的。】
【爱你的，父亲。】
杰森拿起桌面上的终端。红罗宾在一个半小时前发送的信息已经被反复阅读了多遍，中断的作战会议，遭到袭击的宇宙，失联的路娅·科波特。
皮质手套摩挲着冰冷的屏幕上那行消息。他想到了她离开前的那个约定，觉得挺讽刺的，一切都是那么戏剧化。
“如果有一天……我希望我恨的是法律，而不是你。”
一个不合格的父亲逼死了另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哈。
杰森向后靠着墙壁，伸手捂住脸。露出的下颚绷得死紧，青筋泵动着自脖颈延伸，直至被衣领遮掩。
路娅。
他在暴怒和绝望中紧紧攥着她的名字。
路娅。
＊＊＊
“路娅·科波特。”
我猛地睁开眼睛，光线争先恐后地刺入视网膜。
一只漆黑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小本证件，“我就知道叫名字她能醒过来。”
'这只是巧合。'
“现在我要吃掉她的脑子。”
血盆大口出现在眼前，露出上下两圈锋利的细齿，长长的扭曲的舌头从中伸出。
'住口！'
刚醒就是这么限制级的画面，我眼睛一翻差点厥过去。
“该死的，这个发光的项链让我很不舒服。”
怪物嘟囔着闭上嘴，她灯泡一般的白色大眼睛不满地瞪着我脖子上的定位项链。
'你要是敢吃了她，我就杀了桑妮。'
“不！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怪物大惊失色地吼叫，愤怒又隐忍地退后了一步。
……一只精神分裂的怪物，好小众。
我坐起身，惊魂未定的脑子终于开始处理乱成一锅粥的信息，穿越，追杀，从高处坠落，昏迷前最后的景象是杰西卡抓过来的手，失重的猫咪，还有一大群迅速接近的黑化蝙蝠侠。
'把身体交给我。'
“……不许动桑妮。”怪物情深义重地低声道。
大脑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浮现出来的第一个疑问不是目前所处的地点，同伴的下落，怪物的身份，而是……
谁是桑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