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日夜不断在寿喜堂照顾着老宁国公,老宁国公也在昏迷后的第三日醒了过来。
是谢昭宁发现的。
谢昭宁当即将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喊了过来。
老宁国公的状态显然好了不少,能够坐起身来。
大家都在床前看着老宁国公。
“这段日子大家也都守着我辛苦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对了,言哥儿你留下吧。”
离开寿喜堂,王氏便将谢昭宁叫过去梨苑。
“这段日子,你要经常去看看老宁国公和老夫人,如若真的他们仙去了,你要为言哥儿能不能继承国公府的爵位考虑。”
即使王氏再不喜谢昭宁,这件事情还得靠着谢昭宁去做。
“要多送一些补品过去,之前二房那边执掌中馈的时候,补品成箱成箱往寿喜堂送,现在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你经常去探望或者经常去送补品。”
王氏看着眼前的谢昭宁,心中止不住的嫌恶,但是没有办法。
现在自己忍者鼻子接受这个干什么什么都不行的媳妇。
相较于谢昭宁,她更喜欢杨婉仪。
如若杨婉仪做自己儿媳妇,那定然将国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
与老夫人和老宁国公的距离都远了不少。
王氏与谢昭宁交代一番,便打发谢昭宁离开了。
谢昭宁在海棠苑等到沈不言的时候,天已然黑了。
迎上去的时候发现沈不言似乎是心情很是不佳。“夫君,怎么了?”
沈不言微微叹了口气,只轻声说了句,“他希望我把爵位让给二房。”
谢昭宁听到这话吸了口凉气。
须知,自从老宁国公生病,宁国公战死沙场,整个国公府几乎是由着沈不言支撑起来了。
连中三元,得到皇上和三皇子青睐。
几年前放去边疆积累战功后进入刑部,现如今已经升任刑部尚书。
可以说,如若没有沈不言,国公府早已没落。
现在居然想要将爵位给二房的人继承。
谢昭宁给沈不言倒了一杯茶。
“夫君不要着急,不若与我讲讲祖父为何会这样说?”
沈不言看着眼前谢昭宁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
“祖父说二房这些年都没有做出什么成就,如若连爵位都继承不了,到时候等他仙去了,就没有人管了。”
说完这些,是久久的沉默。
谢昭宁没有指责沈不言,而是走到沈不言的面前去,轻轻抚摸沈不言的发顶。
这是这些日子谢昭宁很喜欢做的事情。
她发现沈不言似乎并不排斥这样,相反,如若自己摸了沈不言的发顶,能将他的情绪从灰暗中抽离出来。
“夫君,他们这是不对的。”
沈不言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昭宁。
“因为你能干,所以把所有的担子都丢给你,把所以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美名其曰是为了锻炼你,在你表现好的时候夸赞你。”
“但是,在你做好了之后,他们会把更好的东西分给其他人,钱财,比如宠爱。他们觉得你能做你就多做些,你有能力你就多发挥些,你就多承担一些。”
谢昭宁低头摸了摸沈不言的脸颊。
有些滚烫。
“他们这是在欺负人。他们还用了礼节来要求你,强迫你,这本来就是错的,这本来就是不应该的。”
谢昭宁知道这种感受,就像是一个大孩子一样永远得不到安慰,却永远要给最小的孩子兜底。
不论是谁告诉她,这都是她的责任。
谢昭宁觉得沈不言就是这样。
作为国公府最有能力的人,她既然自己有能力升官,就应当不需要爵位。
爵位就应当留给没有能力的人。
因为他没有能力,所以他需要宠爱。
无论大人和小孩都是这样。
即使谢昭宁知道沈不言在朝堂上能够与人争辩不止,能够用最明亮的道理将人说的心服口服。
可他不能说这件事情。
因为他有“孝”。
一旦孝字压顶,便无可辩驳,因为这是礼仪。
老宁国公难道不知道自从自己病了是谁支撑起整个国公府,让国公府目前还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
他知道。
老宁国公不是一个蠢人。
但他已然年纪大了,他自然而然忽略掉了付出最多的人,希望得到一个公平。
自从宁国公去世,沈不言站了出来后,人人都忘了其实沈不言也不过二十岁。
能者多劳。
谢昭宁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自己触摸的脸颊上面有些湿润。
她没有低下头去看,而是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承担的最大的责任,却得到了最少的关爱,这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一句话说完,谢昭宁感觉自己腰肢被紧紧抱住。
窗户上悬挂的喜气的灯笼此时在谢昭宁的眼中十分刺眼。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沈不言此时却像变了一个人。
谢昭宁觉得,他有些像孩童。
小的时候没有吃到糖,便一直记在心里。
可等到长大了,自己依然吃不到糖,因为长辈说了,糖要给弟弟妹妹吃。
不光如此,他还要承担起给弟弟妹妹买糖的责任。
不然就是不孝。
“谢谢宁宁。”
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闷闷的声音。
谢昭宁这才正视沈不言的脸庞。
还是那样清冷,可在哭过一场之后,变得柔和许多。
谢昭宁尝试着轻舔沈不言的嘴唇。
像吃糖果一样,不带任何情色,仅仅只是安抚。
沈不言也接受者谢昭宁的吻。
就像两个受伤的幼兽舔舐着对方的伤口。
伤口血淋淋的。
自从老宁国公醒后,便决口不在众人面前提起继承爵位的事情,相反,在参汤的作用下,老宁国公的身体似乎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二房和三房的人时常往寿喜堂去。
沈不言也会带着谢昭宁去,但不会在那里呆得太久。
谢昭宁担忧沈不言,可沈不言每次都会轻捏谢昭宁的手腕,安抚自己无事。
老夫人最近心情总是不好。
王氏总是提点自己,让谢昭宁多去陪陪老夫人。
就连沈慕青也回来了。
不过沈慕青回来后大多数时间是呆在梨苑里。
谢昭宁取得时候总是能够听见沈慕青抱怨姜府。
刚开始的时候沈慕青还会避着谢昭宁,可时间长了,便也会拿着谢昭宁讽刺。
说不管如何,自己在姜府还是有地位的,并不是高嫁,婆母并不会苛责自己,虽然姜恪会找好几个通房丫鬟,但自己说话姜恪还是会听的。
“我穿的衣服、我的吃穿用度姜恪是从来不会苛待我的。”
谢昭宁轻笑,沈慕青穿的衣服就是在玉兰阁买的。
喜欢就好呀,不会苛待就好,那就多买些,多给自己创造一些业绩。
谢昭宁有时候会反驳两句,但大多数时候并不与沈慕青搭话。
但也总是能听见沈慕青哭哭啼啼。
杨婉仪也过来了。
这次比上次更加温婉,不仅伺候王氏和老夫人,有时候也会陪着老夫人和王氏一起去看望老宁国公。
听王氏说,老宁国公似乎很是满意杨婉仪。
王氏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总是止不住往谢昭宁的身上看。
似乎是要把谢昭宁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可谢昭宁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因为杏儿告诉自己,有人想要收购玉兰阁。
谢昭宁到漏雨巷的时候,有不少小姑娘在此买衣服。
杏儿告诉谢昭宁,前几日有一位衣着打扮很是富裕的人来到玉兰阁。
一进来就来找掌柜的,说是要商讨一下这个铺子售卖之事。
杏儿眼中满是兴奋。
“他能给两千两,而且是成交之后给两千两银票。”
谢昭宁思索片刻问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杏儿摇摇头,“我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也打探了他的身份,只是他好像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但是我根据口音来看,应当是京城的人。”
“先不要卖,此事还需要再等等。”
玉兰阁这些日子通过高价拉开了与玉衣阁的差距,虽然设计一样,但用料完全不一样,而且玉兰阁还能够定制衣服。
京中的贵女们便喜欢玉兰阁多一些。
但玉衣阁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倒闭,而是继续在开着。
不过去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现在对玉兰阁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但玉衣阁既然能从上次的事情逃脱出来,必然背后有人,而且这人的支撑力度很大。
所以还需要再等。
杏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姑娘,那位来买铺子的人他走后我跟踪了一会儿,发现他进了祥瑞得。”
祥瑞得?
那个最大的铺子,做着皇家的御供,在刚开始的时候谢昭宁觉得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可为什么要来这里?
难道是祥瑞得想要收购自己。
“先不要答应。”
谢昭宁如此交代。
谢昭宁早上去玉兰阁去得早,结束地也早。
他便在街上的小摊处逛了逛。
这个时节,小摊上没有太多吃食。
卖冰糖葫芦的却吸引了谢昭宁的注意力。
当谢昭宁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站在刑部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小侍卫飞快跑了进去。
谢昭宁都没有看见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