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众人满脸不可思议看向乔堇。

驾驶位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摘下耳麦，往后靠着随意偏过头：“跳下去。”

她又重复一遍，“我的表述应该很清楚吧？”

“……”

是清楚，甚至有点清楚地过分了。

乔堇伸出手一挥：“那么全体起立。”

话音落下，机舱凭空出现一堆跳伞物资。

“自己挑着穿，”乔堇看起来很是大方，“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萧翊航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装备，咽了咽口水：“我的天呐游戏照进现实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有心脏病、癫痫等先天疾病记得提前告知。”

乔堇像一个游乐管理员样说着规则，“不然开始之后，我概不负责。”

“乔、乔老板，我有点恐高。”

薛安晴在一旁举起手，有点不好意思。

唐遥见有人站出来说，自己也有了胆子，跟着加入小心翼翼出声：“报告，我也有点……”

倒不是说多怕，但第一次尝试这种极限运动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乔堇似乎早有准备，依然带着笑开口，“想象跳下去，所有事情就结束了，这样就好了。”

“看到没，那个亭子，跳下去，在那里集合。”

说虽这样说，乔堇也没打算安慰到谁。

等众人差不多穿好装备，她就靠在机舱门边缘，也不害怕掉下去。

“谁先来？”

第一时间竟没人开口，乔堇掀了掀眼皮，刚想摆出略显失望的神情。

“我来。”

“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顾妍晚眉骨微挑，看着跟自己同时出声的驰奕。

“真巧，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跳啊小哥。”

顾妍晚扬唇向驰奕发出邀请，后者微顿随即摇摇头：“你先。”

故作伤心摇摇头，顾妍晚瘪瘪嘴：“好吧好吧，本来以为能请你一起跳呢。”

话落，她率先来到舱门。

朝门边的乔堇眨眨眼，顾妍晚道：“亭子里等你。”

乔堇扬扬下巴，算是回应。

顾妍晚没再多说什么，在舱门前往下一倒。

驰奕也是抱着手轻轻一跃，似乎都不带眨眼。

乔堇：“下一个？”

“妈妈我们去嘛！”

曲祈和应秋云绑定在一起，完全没有害怕的意味。

应秋云有些无奈，自己女儿越长越大，似乎跟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

“漂亮姐姐，”

曲祈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乔堇，“主动的人会有奖励嘛？”

乔堇拍拍她的头嗯声：“会，等你安全落地，我给你一根限量棒棒糖。”

“好耶！”

曲祈几乎是瞬间被哄得很开心，拉着应秋云就准备朝门口奔。

“慢点、”应秋云没辙了，只好朝乔堇点点头，“那乔老板，我们先走了。”

乔堇摆摆手，就看着应秋云带着曲祈轻轻一跃，无比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末世前她时不时就会和自己老公来尝试极限运动，缓解工作压力的同时也算是两个人的小情趣。

只不过今天是换成女儿，所以应秋云也没什么不适。

她很早就想带着曲祈来尝试，这次或许还得感谢乔堇。

“下一……”

乔堇慢悠悠收回眼，马上听到萧翊航上前：“下一个我来我来！”

“我好不容易可以体验一把跳伞嘿嘿。”

“那加油啊，特种兵。”乔堇笑着挥挥手，难得配合萧翊航。

“包的包的！”

唐遥看着高空还是有点心慌，拉着顾伏影衣角：“伏影姐，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跳吗？”

顾伏影嗯声，紧随萧翊航身后，两人并肩迈开腿。

这下就到了薛安晴姐弟。

薛安晴紧紧抓着把手，似乎还在做心理斗争。

“实在不想，那我会帮你安排好。”

乔堇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薛安晴一惊。

“不过嘛，我还是建议你可以试试。”

女孩继续道，“毕竟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哦。”

薛安晴沉默，乔堇也没说话，给足她思考的空间。

忽然，薛安晴深吸一口气：“…我想试试。”

她偏头冲乔堇笑笑，眼里带着少有的坚定。

乔堇勾唇，原本抄着的手从包里拿出来：“要我帮你吗？”

“可以吗？”

“闭眼。”

薛安晴应声好，放下手乖乖闭眼。

世界仿佛在此安静，只剩下自己扑通的心跳声。

突然，身后的力猛然将自己推出机舱——

出舱门的瞬间，狂风撕扯防护服，耳边尽是呼啸声。

下意识屏住呼吸，失重感令薛安晴感到无比晕眩。

有一瞬间恐惧布满全身，想要尖叫都没了声音。

直到降落伞发出“嘭”一声闷响，就像空中的蘑菇，整个人缓慢下来。

眼睫颤了颤，薛安晴尝试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却令她一顿。

突破云层便看到那些青灰色屋顶，天地尽收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高度。

“姐！”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薛安阳已经操控着降落伞，“你还好吧？”

薛安晴还有些懵，缓缓点点头。

“那就好，”见状薛安阳松口气，突然大着嗓门，“姐！”

薛安晴转头，对上弟弟弯起的眼角，“你超级棒，真的！”

呼吸一滞，薛安晴觉得鼻间有些酸意。

忍耐下去她笑笑，两个人一齐朝目的地下降。

一下子机舱就只剩下三人。

裴青寂看向站在乔堇身旁的何聿。

眼前的两人什么设备也没穿，就好像下一秒跳伞的不是他们。

“乔老板，你们没有……”

“这你就不需要担心了。”

裴青寂一怔，明白什么点头，看来还是他瞎操心了。

“那我先下去了？”

谁料乔堇却朝自己伸出手，裴青寂有些茫然：“嗯？”

“团建需要上交通讯设备。”

乔堇就像是早就知道什么一样，语气平常。

裴青寂心里一紧：“我……”

“你今早之前上报那些事我不管，但这次希望配合一下。”

乔堇说话还算客气，“我的宗旨就是，出来玩就不要带什么心思了裴先生。”

“放心，这期间会由他保管，我不掺和你们基地的事。”

说着，乔堇指了指身旁的何聿，看样子颇有考虑。

裴青寂抿抿唇，最终无可奈何还是上交了自己从基地带出来的通讯器。

“这就对了嘛，”乔堇满意拍拍他的肩，“祝你玩得愉快，去吧~”

裴青寂一跳，这下直升机里就剩下两个人。

送走所有人，乔堇伸个懒腰，慢吞吞转身看向身旁的人，手里还把玩着基地的通讯器。

“喏。”

忽而甩手，乔堇就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何聿。

何聿稳稳接住，好似整暇道：“随我怎么弄？”

“后果全全由当事人承担。”乔堇举起手，马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何聿轻笑，话音却转：“我没有装备。”

乔堇：“你不需要装备。”

何聿挑眉，瞬间懂了乔堇的意思：“偏偏是我？”

“毕竟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嘛。”

“这么说我很荣幸？”

乔堇不答反问：“敢嘛？”

何聿笑了，学着她的样子：“为什么不敢？”

“那我先？下去跟你垫背。”

他的尾音上扬，没等乔堇回话就已经站在门口。

何聿背对高空，当着乔堇的面往后一倒，话中带笑。

“那一会儿见，人类小姐。”

男人的身影极速下坠，很快消散在云层，明明他什么装备也没穿，偏偏真敢就这样跳下去。

小欧多瞅了眼：“乔乔，他应该不会出事吧？”

“不会。”乔堇懒懒嗯一声，信什么都不信何聿能出事。

“所以你还真是故意少准备了一套装备啊？”

乔堇耸肩：“只是单纯想让一个人跟我一样，试试直接跳下去会怎么样而已。”

老实说有这个想法时，她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

她一直以为是谁手慢无，谁就和自己一起。

小欧：“……那是不是还得幸庆是何聿。”

那要是换了其他人，那还了得？

对于乔堇的突发奇想，小欧一向很无奈。

算了，随她去吧。

毕竟看样子，乔堇期望这样已经很久了。

女孩的眼底此时闪过异样的兴奋，没有停留转身就往后一靠——

脚离开机舱的瞬间，直升机消失。

乔堇倒仰张开双臂，任由气流在耳边呼啸，嘭然穿过云层，乱流将唇瓣撕出血珠。

她看着不远处刺眼的阳光，勉强抬手遮住，感受自己离光源越来越远。

天地颠倒，心跳加快，濒临死亡的快感油然而生。

剧烈的高压令她难以伸手，真可惜，本来还想用手抓住太阳。

地面刚刚降落的人下意识抬头，这一看直接瞪大眼睛。

“我靠！天上那个是小老板？！”

“她、她没穿任何设备？”

裴青寂才站稳，听着萧翊航他们的话皱着眉，抬头看着天上那处。

脑海里回想起乔堇那句让自己不用多操心的话，他叹口气，却还是暗暗祈祷空中的女孩没事。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女孩却像是沉睡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忽然，她指尖微动，逐渐凝聚成光圈。

就在即将撞击地面的刹那，乔堇浑身被刺目的光芒包围，强烈的光让众人纷纷抬起手遮挡。

太阳坠落了，他们这样想。

女孩整个人就像颗逆向坠落的太阳星，却比星球下坠更加温和。

没有破坏，没有巨响，只是带着光芒稳稳落到地面。

乔堇舔了舔唇瓣的血迹，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眼里兴奋的余味还未消散。

下一秒，就听到她开口：“果然，比跳楼机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