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尤卡作为本次任务的一员很不受待见。

无他，只因为他是这十几名里唯一的一个实验体。

博士拿他跟蓝环章鱼做的实验。

由于从小跟着博士，被博士教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可以变成人的章鱼。

这次负责打捞的船员们内心都看不起实验体，看这回就跟来一个，于是起了邪心。

海面上似乎还是平静无波，尤卡收起触手，缓缓恢复了平静。他望着除了自己不再有任何生命体征的船员们，镇定的弯腰将他们拖进了海里。

001将手放到尤卡头上揉了揉，微笑道:“你做的很好，博士那里我帮你说。”

“谢谢。”

在威胁生命面前，尤卡十分钟内，用毒液杀死了十五名船员。

“不过……”001拿出匕首，在尤卡面前晃了晃，“你得放点血，懂吗？”

尤卡明白，他接过001手上的匕首就开始往自己身上划。

“还挺上道。”男人看向快要落下的夕阳，见差不多了，就把那匕首夺回去，不管上面残留的血，直接随意丢到了地上。

人们走了，之后的海边，是动物的专场。

人鱼王调查医院无果，他跟着巫师返回了海边。

“王，人类狡猾，一定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通往实验室。”

“行了……嗯？”

人鱼王微微低头，看见了地上的匕首。

巫师赶忙走过去捡起来，他仔细看着，又低头嗅了嗅，然后惊呼出声。

人鱼王只嫌弃他聒噪。

“怎么了？”

巫师道:“回王，这上面有同类的气息！”他面露紧张，想要表达的东西再清楚不过了，但人鱼王却平静如水。

“这不是布洛洱的血，我能认出来。”

巫师又成了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人鱼王出来一天，月亮升起时他的双腿时限就到了，他开始向前走着，迎着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人鱼王没有看到，巫师在自己身后的表情。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巫师真诚回答:“王，我会在这里等您，直到天亮。”

……

周围的气息潮湿，阴暗，甚至有水滴声。

尤卡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上，胳膊上，腿上，甚至是脸，都带了伤。

001将他带进了一处没有监听也没有研究员的屋子，又找来了一名女医师。

这名医师他知道，也是实验体，年轻时因为车祸失去了双腿，博士发现后将她与鹿结合，构造成了人鹿。

尤卡一边接受医师的包扎一边环顾四周，当不经意抬头的时候他一吓，瞪大了眼。

不远处的墙上，钉着一条人鱼！它那鱼尾处有伤，还在滴血。

原来这就是水滴声的源头！

尤卡咬紧牙关，悄悄打量起身边的医师。

女医师知道他的想法，不紧不慢的解释:“这不是我做的，是他。”

他指的是001。

医师继续说:“这个地方也是他的，我只是负责打下手。”

尤卡疑惑:“那你们这是……”

“嘘。”医师突然止住话题，“有人来了。”

宽大的袖袍快要触及地面，兜帽严严实实的遮住他的脸，他走路声很轻，几乎没有，但路医师的耳朵很尖，足够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

路医师拿起手术刀，毫不留情的往黑暗处甩去。

“什么人，出来！”

尤卡将脖子缩进宽大的立领里，眼神眯起，死死盯着那边。

路医师的手术刀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没有听到掉在地上的声音。

她与尤卡对视时突然有人声响起。

“不在吗？”

声音沙哑的不像正常人。

尤卡和路医师不敢轻举妄动，两人逐渐屏住呼吸，一个拿刀一个看向钉着人鱼的匕首，即将跟这个不速之客大干一场。

“哐——”

突然有短暂的开门声，光照亮了一瞬又因为门被关上而恢复黑暗。

001没事人一样研究着手里的芯片，他低着头，让尤卡和路医师不解。

“0……”

“嘘！”食指抵在唇边，001阻止尤卡说话，他坐到椅子上，去看黑暗里的巫师。

“你来做什么？记得没错的话……我们的约定我已经完成一半了。”

巫师阴惨惨的笑了:“你答应的是让人鱼王和第二继承人永远回不了大海。”

001抬抬手，指着布洛洱。

“诺，你悄悄，是不是没回去？”

布洛洱就被钉在巫师身后的墙上，他此刻不能说话，只能看和听。

巫师冒头时，他只能用惊讶的眼神去大吼大叫。

“他不值一提。”巫师根本不屑分过去眼神看布洛洱。

“人类锻造的怪物，你知道我说的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哼！”001突然脊背挺直了，瞪着巫师:“那我要的东西呢？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影子？”

“我这不是想留个后手，万一那位发现是我杀了他弟弟直接来索命，多不划算。”

巫师眉头紧锁:“我早就告诉了你，王上岸后我有办法蒙蔽他的感官！你！现在立刻！杀了布洛洱！”

巫师不能亲自动手，就算他能短暂欺骗人鱼王，一旦沾染上亲人的气息，再怎么蒙蔽，人鱼王也都能感知到。

001突然想起了白天那位眸中无任何情感的人鱼，舔了舔下唇。

“那你明天把他引到我这里来，我可以考虑除掉一个。”

巫师挥袖走了，不知道有没有答应。

001起身，亮出了机械鹰爪。

他走到布洛洱面前，看着惊恐摇头的人鱼，有些失望的叹气。

“啧啧，挺好看的一张脸呢，但没他的好看诶。”

说着，爪子贴上了布洛洱的脸侧，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划了起来。

怎么办，他看上那条人鱼了。

——

001暗中运了一个水缸，放水，试水温，当着布洛洱的面。

布洛洱的眼神慌乱中留存着疑惑，但他顾及不了太多，脸上的伤口还在滴血。

他看见001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了东西，他翻出来的那些很像刑具或者武器，布洛洱对人类不了解，不清楚那些是要做什么。

一边悄悄养伤的尤卡看的直接全身都变成了章鱼，找缝隙缩了起来。

001待在黑暗里数时间，直到有一声敲门响。

“进来。”

他手上拿着飞镖，听着门边的脚步声，在应到的人都进来以后，他手腕一转，飞镖便狠狠刺向布洛洱脖颈处。

“当啷——”

人鱼王手臂快速抬起，指尖凝聚出水剑，将那飞镖挡飞了。

001无声浅笑起来，下一秒水剑化成一股绳，狠狠地勒上001脖颈。

“咳！咳咳咳……”

001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没一会儿，他突然放松了身体软倒在地。

巫师赶忙说:“王，这个人类还不能死，他是地下试验室的重要成员之一，甚至掌握了博士的秘密。”

人鱼王冰冷反问:“人类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王！他们到现在都还在研究如何改造出完美的结合实验体，就像那个失败的人鱼……他们抓住布洛洱就是为了研究。”

“据我所知，这个人类身上有一枚芯片，里面存有所有人类实验体的数据。”

“王，只要得到了芯片，我们就能摧毁这座基地，让更多鱼儿回家。”

说的很动人，但并没有感动到人鱼王。

不过，人鱼王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芯片，建造者可以放心交给一个实验体保管。

人鱼王收回水绳，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依旧毫无动静。

芯片的位置很好找，穿成了一条项链，就在这个实验体的脖子上挂着。

人鱼王弯腰，想徒手将项链扯下来。

人类的温热体温突然触碰上人鱼的脸，人鱼王抬眼，视线从001的脖颈上移到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里面全是痴迷。

001由衷感叹道:“好美。”

“咚——”

电击直接击晕了人鱼王，叫他倒在了001身上。

唉……终于得到了。

男人抱起人鱼，轻缓的放进带着轻微电流的水缸，这可是人鱼王，一时半会儿是电不死的，但也难醒。

醒了也没关系，他还有办法困住他。

“接下来……”001突然伸手，掐住布洛洱的脖颈:“小人鱼，你似乎已经没有用处了呢。”

“001，他情绪不对，离他远点。”

布洛洱看着哥哥被困进一方水缸里，眼睛瞪得猩红，他龇牙低吼，最后伤不了001分毫。

“人类，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001哼笑:“怎么？人鱼王都在这儿了，你还是不敢自己来杀了他？”

巫师说:“我们的精神链相连着，我杀不死他们，只能由你来。”

“啧，杀了两个人鱼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巫师实话实说:“我恨他们，我恨每一任王登基后对于巫师的诅咒！”

凭什么他们可以光鲜亮丽的游淌，我却只能当阴沟里不能视人的怪物！

001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走到布洛洱面前轻笑:“小人鱼，真是对不住，我还想让你哥哥多陪我一会儿，要不你先死一死？”

布洛洱只能疯狂的摇头。

可无济于事。

001拿起用尤卡毒液淬炼出的匕首，直直扎进布洛洱心口处。

匕首掉到了地上，001没去管，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巫师:“解决了一个。”

巫师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另一个？”

“……”

001并不回答，他定定看着某处，像是在发呆，又或沉思什么。

巫师不解又焦急:“你在看什么？！”

001这才好像突然回神了一样，将目光移到巫师身上，而后他摇了摇头，手指轻抬，指了指巫师身后。

无数水珠凝结而成的鞭子在巫师回头时猛然探头，死死咬住他的脖颈。

巫师突然被吓，下半身化成了章鱼模样，触手上的蓝环开始变色。

001见这是要下手喷毒液的征兆，想要阻止，却被人鱼王的眼神镇住。

“退下。”

001真就抬不动脚了。

水鞭依旧死命咬住巫师，像在吸取血液一样，巫师开始全身抽搐起来，发麻发痒。

到最后脖颈窒息一样的痛也逐渐消失，人鱼王狠狠扯住鞭子，直接将巫师绞死在地。

水鞭缓缓变成黑色，又缓缓恢复成透明，人鱼王指尖一点，鞭子便突然炸开，分裂成了无数水珠，瞬间在空气中蒸发。

001这才抬脚走过来，他盯着人鱼王，单腿跪地后拉住人鱼王手背轻吻。

“我尊敬的王，现在我可是帮你除掉了两个对手，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人鱼王没有立刻说话，他仰着下颚，垂眸睨着001。

审视片刻，人鱼王抬起另一只手，半强制的掐住001下巴。

“我可以奖励你，自己选一种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