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
阿迪雅希丝焉头耷脑的站在门边，被她打包带来的王雅看着凶神恶煞的唐二打差点激出PTSD，双手抱头墙角下蹲一气呵成。
白柳：……
唐二打：……
“你这丫头跑哪里去了？我和你哥找了大半个游戏大厅，后来回了趟公会才听人说王雅薅着你进副本了，白柳刷完本在游戏登出口等了你半个纬度小时才登出游戏让我先讲课。”
王雅：？
她猛的起身抓着阿迪雅希丝的后脖领：“等下，不是你丫的说唐队长让你来找我刷副本吗？敢情是你小子自己背着所有人开支线了？”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无辜背了一大口黑锅的唐二打表情差点没绷住：“你明天加练。”
“我刷够本了，真的！”阿迪雅希丝委屈，她眼圈一红，眼泪说流就流：“我是看自己就剩两个副本就到报名线了才脱离大部队的，我连技能武器都玩不明白会给你们添乱的…”
“哥哥现在是会长，是战术师，他要忙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不想拖你们的后腿才去找雅姐姐的。”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唐叔叔，对不起雅姐姐，我不该擅自做主的，我让你们担心了。”
“乖啊，不哭了，下次不能乱跑了。”白柳拿了张纸巾想递给阿迪雅希丝让她擦眼泪，可这小姑娘却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这是个很标准的格挡，动作快的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别打我。”
“没人会打你，伤害你的人都不在这。”白柳放轻语气：“先把门让开，唐队长该回家了，好不好？”
“好。”
等她平静下来后，白柳才把目光投向扣手掩饰尴尬的王雅：“我听唐队长说过你。”
“啊？我吗？哈哈真是荣幸啊。”她笑得很牵强，一只脚小幅度的迈到门边，仿佛随时都准备要逃离这个狼窝。
“别急，既然是小语你带回来的就由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情况。”
阿迪雅希丝快把新买的裙子裙角抓烂了：“这个，问题很复杂，可能要麻烦木柯。”
“雅姐姐她……”
“我有精神病。”王雅波澜不惊：“我需要看心理医生但没门路找不着专业的，希望白会长帮帮忙。”
“有钱好说。”
王雅：……
她隐约记得某位行事疯癫爱好惹事的半吊子白姓会长在《玫瑰工厂》事件中得罪红桃皇后掉进无人区她投了全部身家进去现在就兜里能掏出来俩钢镚。
这病不看也罢，闻着钞票的芳香她的灵魂也能得到升华。
“钱我出！”
阿迪雅希丝豪情万丈的把两张百元大钞拍在茶几上：“不够的我写欠条。”
白柳也不客气，把两张毛爷爷收入囊中后起身去阳台给木柯打电话。
“就这样？”
“不然嘞？我哥这人我半清楚，只要有钱且不违法犯罪他能帮你办很多很多的事情。”阿迪雅希丝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瘫，抱着启明一顿揉搓：“这沙发他究竟从哪个二手家具店淘回来的，睡两天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哦，对了雅姐姐，你住哪里啊？”
“之前住在福利院，后面因为一些事自己跑出来了，现在窝在那栋破楼里搭了个吊床充当临时居所。”王雅抬起头看了看时间：“我得赶紧走了，还有事情没干。”
“有空再见。”
＊
“嗯，好的，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不用吗？行，明天见。”
沟通很顺利，虽然木柯这少爷刚开始还以为是白柳自己憋出毛病了吓得不轻，甚至还认为是自己空降的错，没说两句就想哭。
他现在手底下管着学生，患有心脏病的少爷，双目失明但智商超高的女孩，患有白六PTSD的队长外加一只失忆的残疾妹妹……怎么看怎么觉得观众应该不会对他们这些貌似“乌合之众”的玩家买单。
这不行啊，之前黑红的方式用过了溅起的水花虽大但实际返利却不多，得想点其他办法攒人气，拉应援。
“哥？哥！”
阿迪雅希丝有气无力的呼唤把他从神游中拽回现实，白柳回头，见客厅里就剩她孤单的小身影后才扯了张凳子坐下：“她走了？”
“没良心的渣女，我为她付出了金钱她却走的那样决绝，欲知后事如何先给我点个外卖，哥，你在问木柯要不要请他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快饿死了？”她捂着自己的腹部，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我胃疼。”
在福利院待过的可能身上都会带点病，他和刘佳仪营养不良，小女巫还得加个贫血，她看起来就和陆驿站一个症状，胃病发作。
“你下午出副本后没有垫垫肚子吗？”
“我……”阿迪雅希丝眼神躲闪：“街边买了个面包，喝了瓶矿泉水，没了。”
“真的？”白柳摸着下巴，笑的让小姑娘头皮发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我…下午吃了两个冰淇淋布蕾，一块黑森林蓝莓蛋糕还有杯巧克力冰奶昔，还请雅姐姐喝了热红茶，花了我一百五十。”阿迪雅希丝越说声音越小：“应该是凉的吃太多了。”
“陆驿站和你一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你和他不同的是你是自己作的他是为人民服务累的。”白柳呵呵，身为一个合格的前社畜外卖软件自然在手机里安安静静的躺着吃灰，在用了一张七折的优惠券后由额外让外卖小哥跑趟药店买胃药。
“给你买了甜粥和豆包，你先喝的热水暖暖胃。”
一听见豆包，阿迪雅希丝的小脸立马露出痛苦的神色：“当初为了给我补血，红豆，红枣和红糖熬成粥她们是按着我往我嘴里灌，我被呛得直干哕，但是要是敢吐出来就会把我按在水里淹。”
“我讨厌红豆。”
“我也是第一次当哥哥，养小孩这种根本没有性价比的事情是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内的，但你可以相信我说过合格的交易者，既然下决心收养你也自然会尽量成为一个合格的家长。”
“所以，你可以毫不避讳的对我说出自己的需求，就像今天，明明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你非要拐弯抹角吞吞吐吐甚至撒谎，我们之间就没有建立起诚信第一的互助关系，懂吗？”白柳一点点把二人之间的问题掰开，揉碎，以一个正常十二岁小女孩能听懂的方式和她交流。
“你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是因为那对外国夫妇吗？毕竟……你差点就有家了。”
“你这样又能让我想起来在福利院被人追着喊扫把星，灾星的时候。”她抚摸着启明，说：“其实后面并不是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我，但都被院长拦下来了。”
“她需要我的血，她贪婪的心不是丁点的金钱就可以填满的。”
“每次忽悠走那些好心人后，她都会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按进受洗池里，她都会说神明根本不会庇佑我这种之后给人惹麻烦的坏孩子，我生来血液里就流淌着罪恶的养料，我根本洗刷不掉生来带来的原罪。”
“说真的，白柳，当你出现在病房里的那一刻我是欣喜的，我的潜意识很喜欢你，我们长得又是那么像，你真有可能是我的亲人。”
“但是，我害怕，我根本不能保证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幸，就连这次你跌入无人区我甚至都认为是我的问题。”
“哥哥，我真的快疯掉了。”
“那不是你的问题。”白柳说：“你不需要怨恨自己。”
“我的幸运值是0，很多很多不幸的事情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但到目前为止，我最严重的情况也只是掉进无人区但又被大家氪金氪到了国王排行榜的第一位。”
“幸运总是伴随着不幸的。”
“但命运是公平的，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
月上树梢，人影稀少。
王雅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的很长，她轻手轻脚的靠近福利院门口的信箱，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塞了进去。
“王妈妈，最近赚的少，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她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转身，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进远处的黑暗。
天空上，一颗星星闪了闪，在王雅进入游戏后才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