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打不通佩妮家的电话吗?”
露露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问坐在电话旁的爱丝琳,红色的电话线缠绕着揪成解不开的混乱一团,爱丝琳黑色的指甲油映在其中给人一种不舒服的诡异和慌乱错觉。
“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个电话了,还是没人接。”
万圣节前夜,毕业之后每一个万圣节都要聚在一起的四个姑娘总是在下午就聚在一起开一个直到天亮的不眠派对,喝点酒,吃点蛋糕,聊上一整晚关于任何能够想到的事情,而今天,三个人早早聚在奇丽的家里等着佩妮的到来,但是直到晚上七点,往常绝不会超过五点就会出现在奇丽家中的佩妮仍旧迟迟没有出现。
“我再打最后一通电话,再打不通我认为我们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佩妮家了。”
爱丝琳有些不由自主地焦躁,她无意识地开始啃咬自己的指甲,直到奇丽拍着她的腿用安慰又柔和的语气哄她。
“别担心,琳达,你知道的,佩妮家离这里有点远,并且现在正是星期六的傍晚,再加上还是万圣节,总得允许我们的小牵牛花在路上堵一段时间不是吗?”
“但愿吧。”
露露有些不太轻松地附和着奇丽的话,然而那种诡异的慌乱和心慌让她没有办法将佩妮几乎从不会出现的迟到现象单纯地归结于只是堵车。
焦灼的空气将几个人放在铁板上来回地煎烤,爱丝琳几乎是一分钟就要抬头一次来看看佩妮是否出现,露露蜷缩在靠近电话的沙发一角故作冷静地翻着手里的书,而奇丽则在短短十分钟内喝了五杯红茶,每个人都处于一种毫无根据的混乱当中。
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同炸弹的引线一般点燃,三个女人几乎是同时从原地蹦起来蹿到话筒旁。
“喂!是佩妮吗?!”
露露第一个接起电话有些焦急地问道,只是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快浇下一盆冷水,一个打错电话的男人。
“佩妮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够回答,三个人面面相觑,只有窗外慢慢从夕阳中挣脱出来的一线黑色悄悄来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天狼星同样焦灼地等待着按理来说每天晚上六点半就会敲响自己家门口的属于彼得的那只猫头鹰,这是用来确保詹姆和莉莉一家安全的最直接的证据,可是今天,晚上七点,房屋门前只有小巷里行人走过时发出的噔噔回响。
街角的那个南瓜灯从昨天晚上就在那里吗?
墙边的那株形状诡异的草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他们的邻居里有谁是喜欢穿立领风衣的呢?
佩妮坐在窗边看完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路边随风招摇晃动的野草跟着擦黑的灰蓝天空撞进暗沉沉的小巷,那沉默的一枝绿色在晚上七点被暗淡星光沉闷得映出一点寂寥的孤独。
“如果你还记得道格先生的话,你就不难发现他是我们附近认识的唯一一个喜欢穿立领风衣的男性,一位供职于米特兰银行的稳重绅士。”
“是的,当然,我记得他的太太最喜欢向你请教如何打理庭院中的花。”
“那么,先生,现在是星期六的晚上七点,而米特兰银行在周六的上班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的五点,通常道格先生会选择乘坐地铁或开车,鉴于今天是周六且是万圣节,道格先生更愿意选择热闹一些的地铁。据布兰迪所说,道格为了能够尽快见到他们刚满月的小女儿几乎从不在路上停留,所以,哪怕伦敦的地铁从不准点,他最晚也会在晚上六点半从我们的窗前经过,而现在,晚上七点。”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小天狼星顺着佩妮的目光去看又一次出现在窗外小路上的立领风衣的背影,隐隐约约从模糊夜色中辨认出其中一个是他表姐纳西莎的丈夫,卢修斯·马尔福。
一定出事了。
顶着一头没有半点辉光的丑陋金发的马尔福可谓是伏地魔眼前的小红人,凭借马尔福家族时代累积下来的财富向他奉献,从而在伏地魔跟前谋得一席之地,而作为最愿意趁机捞取一些尊贵地位和权势的马尔福们,排除因为他们的摩托事业一飞冲天之后带来的巨大财富与商机将他们吸引这一小概率事件,绝不会在现在这个关头无缘无故地来到这里,他们往往更愿意去做那个找到预言中孩子的大功臣从而谋取纯血贵族的尊崇。
“听着佩妮,我想我现在需要出门一趟。不过别担心,我只是出门去确认一下詹姆的安全,很快就会回来。”
小天狼星顺手将佩妮的鬓发勾在耳后柔声说道。
被施了遗忘咒而什么也不记得的佩妮并不知道他们早已经暗中将莉莉他们的保密人换成了彼得,为了他们的彻底的安全,关于彼得才是那个真正的保密人这一绝密,最好只有他和詹姆知道才好。
“我记得你昨天说过想吃香蕉巧克力蛋糕,Patisserie Valerie怎么样?你最喜欢的那一家。”
只要待在这间屋子里,佩妮就不会有被攻击的风险,他会在确认完彼得和詹姆的安全之后立马返回,一旦有任何意外情况出现(比如佩妮被袭击,或者找不到彼得之类的一级预警),凤凰社内部专用哨声会让邓布利多第一个打开那张写有他们家保密人——莉莉·伊万斯姓名的纸张。
小天狼星在一分钟之内想完这些,随后当机立断一把从沙发上弹跳起身,抓起衣架上的大衣匆匆在佩妮的额头上吻了吻就要离开。
“草莓奶油也好,西里斯,我知道她们家一般要等很久,如果你有点着急的话,当然,栗子蒙布朗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她们家好像离得有些远了,或者离我们家更近的有一家日式蛋糕店,抹茶红豆卷和油炸咖喱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噢!见到莉莉记得跟她说让她最近少吃一点南瓜好吗?你知道的,我真不愿意在万圣节到来那天看到他们家连一个南瓜灯都没有。”
啰啰嗦嗦的佩妮,前言不搭后语的佩妮,因为担忧和恐惧而不安的佩妮。
小天狼星反手紧紧握住佩妮有些汗湿的手,爱怜又心疼地亲在她的手背。
“尽快回来,西里斯。”
左脚踩着右脚的佩妮低垂着头紧紧抱住了他,和每一次出门工作之前例行的拥抱没什么两样。
“晚上喝点酒怎么样,今天可是万圣节呢。”
小天狼星戏谑地用手指蹭了蹭佩妮的脸颊,男人身上惹得有些灼人的温度将她烫得皱了皱眉毛。
“看在万圣节的份上。”
随着飞天摩托轰的一声炸响,佩妮这句话的尾音落在地毯里被硕大的向日葵吞吃入腹,天边裹起来一层朦胧柔软的纱,路灯次第亮起,时不时能听见小孩子们结伴按响门铃时发出的天真笑声,风阵阵的吹进来,壁炉中的火苗弱弱地散着,女人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受不住冷似的搓了搓胳膊。
“见鬼的,今晚可真冷!”
“别学你那该死的爸爸说话,温妮。”
双马尾的小女孩儿被妈妈牵着跳着脚往前蹦着走,听了妈妈劝告的声音颇有些不满意地撅起嘴巴,很快又被妈妈塞进嘴里的巧克力的香甜诱惑得绷紧了嘴巴生怕那些甜蜜一不小心就被偷走了,短短的小巷不时透进来几股凉风,她很快被妈妈抱起来裹进了衣服里,向后的视线高高俯视着地上的一切,快要走到一半时被一个小小的影子吸引。
“妈妈!那有一只老鼠!”
三岁的小女孩儿还不能掌握如何把一块儿巧克力在一分钟之内嚼碎的技巧,开口说话时黑乎乎的口水裹着半块儿巧克力掉在地上,她却浑然不在意那是自己渴求了一周的巧克力,只是有些迫切地踢动着双腿想让妈妈去看那只看起来异常硕大的老鼠。
“大惊小怪的,温妮,我们生活在英国,尤其这条街还是治安不太好的一条街。”
好吧,温妮左右摇晃着脑袋挨了妈妈结结实实的拍在腿上的一巴掌,她的好奇心仍旧没有褪去,但是作为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她只能趁着还没完全走出这条巷子之前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只硕大又圆肥的灰老鼠看了又看。
吱吱叫的老鼠很快从温妮的视线中逃脱,她这时才意识到嘴里的半块巧克力已经完全没有了,三岁的小女孩儿在双重打击瘪起嘴巴呜呜着啜泣,本就因为寒风和离婚事件而异常焦虑的妈妈愈加显得不耐烦起来,直到她拱着在妈妈肩膀大声哭起来。
“我的巧克力!”
哭泣声在这条窄窄的巷子里有点过于吵闹了,家家户户都从屋内探出头来向她们施以不赞成的目光,妈妈羞愤得将扭着身子哭闹的温妮抱得更紧一点从口袋里去掏仅剩的一块儿巧克力。
“吃这个好吗?”
不知什么时候从暗处出现的黑发男人走上前来将随身携带的一袋巧克力递给仍在哭泣中的小女孩儿,温妮妈妈戒备地看着眼前出现在这个小巷显得有些过于不适配的英俊男人向后退了一小步,却又拦不住本就不怕人的女儿伸手去接的动作。
“谢……谢谢叔叔。”
因为教子的出生而对所有的小孩都格外多了一份关注的小天狼星转身和仍在抽泣的女孩儿挥手告别,随即快步来到小巷尽头一间破败的屋子,那是彼得告诉他的隐藏地点。
完好无缺的门锁,没有丝毫破坏和打斗痕迹的窗户,小天狼星打眼一看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心来,说不定只是彼得一次喝多了酒才出现的疏忽,就跟六年级那次他因为喝多了酒而差点错过魔药考试差不多。
“刚才那只老鼠有一条特别特别长的尾巴,妈咪,都要比爸爸的胳膊还长了!”
小女孩儿故作夸张的话语有些模糊,好在小天狼星的听觉从来敏锐,几乎是瞬间便将那女孩儿口中有一条特别长的尾巴的老鼠与自己的朋友对上,惊怒交加之下一脚踢开了房门,借着微弱月光的照耀向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搜寻彼得的存在,然而空荡荡的室内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连颗老鼠屎都找不到。
“嘿!请允许我向这位聪明的女孩儿打听一只老鼠的消息可以吗?”
小天狼星急急跑去拦住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的母女,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焦急和紧张。
“特别特别长尾巴的老鼠!”
温妮跳过妈妈的允许主动谈起,显然那袋巧克力成功地为小天狼星博取了她的信任。
“对,就是那只老鼠,它和我们家的猫是很要好的朋友,叔叔正急着把它带回去呢,你能告诉叔叔它去哪里了吗?”
“它吃了我的巧克力跑到右边去了!”
小女孩儿的正义精神给胡扯一通的人帮了大忙,小天狼星匆匆道别,很快潜入隐蔽的黑暗小路中化作一条大黑狗嗅着巧克力的味道一路追到戈德里克山谷。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一轮弯弯的月亮慢慢挂在大厦顶楼,伦敦最热闹的金融中心中灌满了溢出的欢笑,飞天摩托在明亮的月辉之下穿行。
“快看看我们的小哈利,多可爱的一只小鹿!”
“噢,莉莉,我觉得你把哈利打扮成一个小牡鹿的点子可真是绝妙!可是你不觉得好像我们的小牡鹿缺了点什么东西吗?”
“詹姆,你没感觉到你坐住什么东西了吗?”
“你这样说好像是有点不太舒服。”
“用佩妮的话来说,你就是那种饭吃到嘴里都还要问问需不需要嚼的人。”
“嘿!嘿!如果是佩妮的话,我想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换成“蠢货”?”
“这是你说的。”
好吧,永远别指望能从佩妮那里听到什么好话,习惯了被莉莉揶揄的詹姆耸了耸肩做鬼脸,被莉莉一巴掌推开从他坐得凹下去的沙发坑上拿起鹿角发箍戴在正傻乐着看父母两个人贫嘴的小哈利圆圆的脑袋上。
“我最最可爱的小猪,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比我还可爱的人呢!”
自大狂詹姆又来了,莉莉翻了翻眼睛转身去给她们的小牡鹿冲奶粉,留下詹姆用自己短短的胡茬去蹭哈利的胸膛好让他能发出畅快的咯咯笑声。
月亮吊在树梢跟着这笑声一起颤动,巫师们居住的地方同样大街小巷装扮着的南瓜和彩旗等等一连串万圣节装饰开始随着活泼起来,小巫师们用糖果的香甜填满口腔,门铃声此起彼伏组成一条波浪线钻入每一个家庭的锁孔中,直到主人拿起篮子打开房门。
“不给糖就捣乱。”
“万圣节快乐,詹姆·波特。”
传说中混在人群中的鬼怪狰狞着摘下面具露出可怖的丑陋面孔代替了詹姆以为的彼得,毒蛇的血盆大口冒着腥臭热气扑面而来,惨白骇人的一张蛇脸扯起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