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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以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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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太子面上青白交加,半呵斥道:“父亲,你开这玩笑,让我们如何是好?”

秦伏凌的视线在两人头顶打转,挑眉笑道:“哈哈哈,不好意思。吾以为这不算玩笑,是事实啊。”

昭明太子跪在地上,少年特有的俊朗的脸上浮出窘迫的红意,他纠正道:“可是父亲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话,若有意说出来,便更不好了。君子论心亦论迹。”

“你们两个,”游时宴独自站起,指指点点地看向二人,脑子飞快转动,“难道你们没有伤害到我吗?这里面最受伤的人就是我。”

他先狠狠瞪了一眼路过的鬼,示意大家快让开。

众鬼本来就不敢围在这里,零星几个来办事的也都散了。游时宴确定没有鬼了,熟练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长睫弯起,一双柔情眼含着几分情意,侧脸映着红月,柔柔波光便落到了秦伏凌心底,“陛下,我问你,不问太子殿下,好不好?”

秦伏凌笑眯眯道:“好。你讲吧,爱妃。”

游时宴仰起脸,笑道:“那我问,大少爷在哪里,好不好?”

秦伏凌魂马上飘了,“不太好吧。”

游时宴失望地叹了口气,“哦。”

秦伏凌改口道:“好。多大点事,吾带你去。”

“成何体统,”昭明太子神色一变,将二人拉开,将游时宴护在身后,“父亲,你在胡闹吗?我们都已经说好了,你以为这是玩乐,可以随便更改吗?”

“放肆。”秦伏凌喝道,一甩袖子,成熟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自傲,“吾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就带他去见老龙!”

游时宴讨好地鼓掌,昭明太子眉心一跳,手臂上隐隐露出青筋,将游时宴的手抓住,正色道:“于理君在臣先。可于私情,长厌君是我未婚妻,和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谁是你未婚妻了?”游时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啊对对对,长厌君是,我不是。你找老婆找长厌君,别找我,行了吧?”

昭明太子皱眉不解,游时宴马上凑到秦伏凌旁边,笑吟吟道:“陛下,咱们走吧。”

秦伏凌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昭明太子,带游时宴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悄悄给昭明太子发个消息。

——儿子,吾都打点好了,老龙他自有办法,你放心,一定能帮你拿回你的宝剑。(表情包:鲜花)

昭明太子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回道:原来是演戏,我以为父亲来真的。长厌君并非良人,不要一口一个“爱妃”了。

——可他前世不是为了吾嫁给你的吗?哈哈哈哈,乖儿子,收起你的爹味(表情包:微笑)。

昭明太子扶额回道:我以为是该父亲收一收自己的少年心性,都活了上千年了,为人处世却毫无章法,如何服众?

(您已被“父亲”拉黑,备注:记得给吾转生活费)

昭明太子沉吟一会儿,给财神发了一个消息。

——把鬼君的香火与银钱全部停掉。

——没问题,太子殿下。

——嗯,辛苦了。

秦伏凌把镜花镜放回胸口,心情颇好地负手走路,“爱妃,吾要带你去的是忘川河。沈朝淮和你师父都在那里。”

好感动。游时宴后悔自己之前骂他这么难听了,真挚道:“我这辈子没怎么过过安稳日子,前有师父被杀,你悬赏我。后有神君要追杀我,你还把我关大牢。这都是你害的,没想到你终于良心发现了。以后如果你遭报应了,我一定不会落井下石。”

秦伏凌露出了几分怀念的模样,“你还记得你要杀吾的时候吗?你拿你那个长生剑指着吾,可你最后没杀。”

游时宴心中不免遗憾,“为什么呢?”

秦伏凌微微一笑,“因为吾不死不灭,而且你打不过。”

这人很贱了。游时宴懒得理他,往前走到了一个硕大的玉台。

高台由玉雕刻而成,一层层阶梯上,蜿蜒刻着彼岸花的图案,最顶上是一层平静的冰面,泛着冷光。游时宴跟秦伏凌一步步往上,颇为不屑。

要是狗皇帝狗鬼君再瞎逛拖时间,自己得找机会套消息了。

他正想着,秦伏凌出声道:“小帝君,你看底下,到了。”

游时宴在最高一层阶梯上蹲下,冻结的冰面内,两道人影绰绰涌入眼底。

一缕白金色的绣帕,荡漾在冰冷的水内。沈朝淮的身体被泡在河底,四面八方的铁柱将他困在里面,浮浮沉沉间,眉心紧皱。

游时宴下意识摸向冰面,隔着厚厚的冰块,又望见了另外一点魂魄般的微光。

微光气若游丝,时闪时灭,仿佛坚持不了多久。游时宴一颗心跟着悬起,眼睛紧紧盯着水牢内的一人与另一魂。

不太妙……大少爷和师父都在里面。他手心掐紧,呼吸逐渐加重。

“这是望乡台,可以窥见前世的乡景。不过,现在的话,吾给你一个愿望,可以救出一个人。”秦伏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步伐悠闲自在,“所以,吾允许你救一个人,你救谁?”

游时宴视线匆匆掠过师父,停留在沈朝淮脸上。

他许久没见到沈朝淮,可生平数十载,所欠的太多太多。归根到底,要是还不上大少爷,那真是枉走一趟人间。

冰寒的水流锁住沈朝淮的身体,游时宴肺腑一阵翻滚,血液阵阵涌到脸上,颤声道:“嗯,我救师父。”

“哦,”秦伏凌乏味地咂了咂嘴,“那把你师父身体拿出来。”

游时宴一声不吭,将酒壶中云逍的尸首拿出,平稳地放在地上。

秦伏凌大手一挥,冰面顷刻间塌陷,零星的碎块沉到内部,划伤了沈朝淮的脸。

几点血丝飘在河内,恍若丝线缠住少年的心。游时宴打定主意,更不会后悔,仰头看见微光从湖底飘出,进入到云逍的身体内。

他望了一眼师父,见到记忆里温润的眉眼,轻声叹了一口气。

秦伏凌没想到他叹气,正要说话,水面恍然惊起。

他心中一惊,“长厌君,你给吾上来!”

冷水激到身上,冲散满脑的热血。游时宴刚跳进去,指尖已经冻得麻木了。

真是的,都怪大少爷。

他憋着气往前游去,脚下的知觉越来越少,终于在快要冻晕的时候,摸到了一点温热的血。

水牢内,沈朝淮的双脚被铁链束缚,惨白的面色上,被冰块刺破的伤口落在眉骨,犹如心间一点朱砂。

游时宴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水呛到嘴边,他将剑拿出,用力刺向牢笼。

火花飞溅,牢笼仍然毫发无损。游时宴一下下刺去,手臂上的力气终于随着这不停的动作消失了。

人被逼到绝境,身体总比脑子先一步动作。游时宴手上没有劲了,干脆扔掉了断剑,将手伸向牢笼里面,去抓沈朝淮的手。

他想他这辈子真是太讲义气了。无愧于师父,无愧于朋友,来生还要跟他们两个认识。

十指紧扣,游时宴的手碰到另一双滚烫的指节,两只带着薄茧的手靠在一起,他骤然意识到不对劲。

……大少爷醒着吗?握得太紧了。

游时宴抬起眉睫,水流带着一缕鲜血流淌,他撞见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游时宴一看到他,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顶着水流拼命喊道:“大……唔,大少爷。”

沈朝淮扫他一眼,眸色清冷内,淡淡应了一声:“嗯。”

游时宴一怔,掌心往前被拉去,面前牢笼顷刻间破碎,沈朝淮扣住他的后脑,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游时宴没反应过来,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梅香,如雪般凌冽,意识朦朦胧胧间,恍若酩汀大醉。

半醉半醒间,他望向沈朝淮的眼睛,那双往常含着几分柔情的眼神,此刻更加冰冷。

不对劲,这是大少爷吗?!

他抓住这人的肩膀,想要离开,明显感觉到脑内被灌入了什么东西。沈朝淮轻笑一声,扣在游时宴掌心的手往下一按,整个将他扔入原来的水牢内。

牢笼察觉到再次有人,重新落下锁链。游时宴搞不清楚状况,张开嘴正要喊着,冷水涌入口腔内,呼吸逐渐微薄。

他张开手胡乱抓向前方,看到沈朝淮已经游向岸边,一颗心凉到彻底,肺腑内没有空气,渐渐昏迷。

昏倒前,游时宴见到了望乡台的最后一抹乡景。

千军万马内,一位少年郎跪坐在地上,他身上千疮百孔,鲜血淋漓间,一把剑跌落在面前。

醉花间。

这把剑一定是醉花间。游时宴突然想到,他的视线往上移去,对上了这位少年的视线。

恨意铺天盖地袭来,将游时宴拉入望乡台最深处,脚腕处锁链整个绞紧,拉他堕入最底处。

望乡台上,沈朝淮拂去身上水渍,接过了昭明太子递来的手帕,擦着脸上的伤口,“多谢,这百年来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话。我只问你,微尘君,你为何将他拉入望乡台?”昭明太子摇摇头,“他过不了这回忆的。”

沈朝淮手腕一顿,声音不变道:“算作报复。我这身体喜欢他,两道情脉,还能喜欢上游时宴,如何不是破了怀情道的大忌?”

昭明太子无奈一笑,“都是你的转世,你嫌弃起来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那,你安排的回忆是哪里的?”

沈朝淮见他暗自紧张,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你要取回你的醉花间,你觉得呢?”

他拍了拍昭明太子的肩膀,走向坐着的秦伏凌道:“鬼君,长厌君与游时宴性子都不好,也是麻烦你了。”

秦伏凌看他就烦,故意在他面前干呕两声,“吾好恶心龙。”

沈朝淮点头,“过会儿我就把身体还给我的转世,你见沈朝淮,让他好好治治你的恶心病。”

他们说话的功夫,游时宴已经被拉入回忆了。

鬼域,驻守营帐内。

“好好好,咬死他!哈哈哈哈!”长厌君从床上坐起,对着酒壶笑眯眯道,“继续打啊,谁不出手,孤现在就杀了谁。”

他一袭红衣,白发垂落在肩上,软软勾到了耳尖,精致又潇洒的少年眉眼弯成一道月牙,半挑着看向壶中虎族。

酒壶如同另外一方天地,左侧兽人基本已经被咬死,残肢高高堆成一摞,有几个还能站起。右侧的虎兽只剩下一位,瑟瑟发抖地哭喊着。

“妹妹,不要杀我!”

兄妹相残的戏码长厌君看的太多了,他提不起什么兴致,威慑道:“不动手,孤在酒壶里施灵,你们通通给孤挫骨扬飞。”

旁边的虎兽少女落了泪,捂着残肢露出了獠牙,正要咬过去。长厌君突然兴致缺缺道:“算了,孤想起个事,你们都死吧。”

他将酒壶倒扣,里面虎兽发出一声哀鸣,长厌君又笑道:“唉,诸位,孤说着玩的呢!”

他看得更开心了,外面响起几声敲门声。

隔着门,一道如玉般清雅的声音响起,“义父,我进来了。”

长厌君的脸色陡然一变,将酒壶藏到怀里,整个身子钻到被子内,自怨自艾道:“咳咳,好疼啊,浑身难受不舒服。”

微尘君靠近他,平淡道:“义父又不舒服了?”

长厌君缩在被窝里,悄悄在指尖施法,准备毁尸灭迹,“就是哪里都不舒服,可能是攻城的时候,鬼君射的箭打到我了。”

微尘君道:“射到头发丝吗?也是,义父的头发都烧得焦黑了,确实不好看。”

长厌君一怔,紧张兮兮地转过身,小声道:“怎么个不好看法了?你眼瞎啊。”

微尘君将手伸向他的脖颈,常年病弱发凉的双手冻得长厌君打了个颤,冷漠道:“好,义父好看。那么,这是什么?”

“都是溯君干的,”长厌君挤了挤眼睛中不存在的泪,可怜地垂下眼,“我是被迫的。”

坏了,他说完想起来,前几天刚把这两兄弟揍跑了,这个谎说得也太烂了,不会被戳穿吧?

微尘君看向里面已经死绝了的虎兽,指甲缓缓嵌在掌心内,压下眼底复杂的神色,“……既然都死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义父今日还要不要叫阵?”

长厌君长舒一口气,“叫,待会就去叫阵。”

他从床底找着鞋子,微尘君抓住他的手,“我帮义父穿。”

他找到鞋子,握上少年纤细的脚腕,骨节分明的指节摩挲上白皙的肌肤。

长厌君习惯性看向他,见到微尘君病怏怏又俊朗的侧脸,脸上一热,尴尬道:“小微尘,你做什么呢?”

微尘君仰起脸,不冷不热一句话:“给义父穿鞋,怎么了?”

“啊,没什么。”长厌君一见他就没了气势,一点脾气也不敢发,讷讷道,“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生气就行。”

微尘君为他提上鞋子,又拿来长袍,长厌君连连拒绝道:“不要,我穿这个做什么?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将长袍拿过来,小心翼翼地为微尘君披上,刚才带着杀戮与恣意的眉眼全被关怀掩盖,分寸柔情,断了百般的狠戾。

他一个个为微尘君系上长袍的扣子,踮起脚给微尘君带上帽子,叮嘱道:“我出去叫阵,你不许过来,刀剑无眼,伤了你就不好了。”

微尘君应了一声,待他走后,无波无澜地将长袍脱下,低声道:“真恶心。”

一位女子经过窗前,听到这一句话,气得翻了个白眼,脚步加快,喊道:“弟弟!长厌君,我跟你说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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