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的第三天，黎霏瑶坐在病房里，看着窗外霓虹灯在雨中折射出的光晕。林渊音还在沉睡，但她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纳米机器人已被清除，腹部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你应该去休息一下，"何若冰站在门口，轻声说，"这几天你一直没合眼。"
黎霏瑶摇摇头，机械义眼依然固定在生命监测仪上："我没事，义体系统还能支撑。"
何若冰叹了口气，放下一瓶营养剂就离开了。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医疗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
"唔..."床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黎霏瑶立即站起身，来到床边。林渊音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茫。
"我这是...在哪？"她的声音还很虚弱。
"安全的地方，"黎霏瑶轻声回答，伸手扶她坐起来，"小心点，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林渊音微微点头，她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黎霏瑶的衣角。这个小动作让黎霏瑶心里一颤，机械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
"渴了吗？"黎霏瑶问，转身去倒水。
"嗯..."林渊音的回答很轻，但黎霏瑶还是听见了。
扶着林渊音喝水时，黎霏瑶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她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覆盖住林渊音的手，帮她稳住水杯。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林渊音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谢谢..."林渊音低声说，目光闪躲着。
黎霏瑶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她伸手轻轻拨开林渊音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疼吗？"她问，目光落在林渊音腹部的伤处。
林渊音摇摇头，却在尝试动作时皱起了眉。黎霏瑶立即扶住她："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霏瑶..."林渊音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嗯？"
"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吗？"
黎霏瑶点点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几天的担心和焦虑，那种差点失去重要之人的恐惧。
林渊音的眼眶突然红了："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黎霏瑶愣住了。
"让你担心了..."林渊音的声音哽咽。
黎霏瑶叹了口气，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对伤口不好。"她的机械手指轻轻拭过林渊音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后者微微颤抖。
"你的手...好冷。"林渊音说。
"抱歉，"黎霏瑶想要收回手，却被林渊音抓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渊音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让它暖和起来。"
两人的手就这样交握着，谁都没有说话。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大，霓虹灯的光芒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饿了吗？"过了一会儿，黎霏瑶轻声问，"何若冰准备了流食。"
林渊音点点头："有点..."
黎霏瑶去取来食物，小心地扶着林渊音靠在床头。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黎霏瑶的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自己来就好..."林渊音有些不好意思。
"别动，"黎霏瑶固执地继续扶着碗，"让我照顾你。"
这句话说出口，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黎霏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林渊音身边。她帮她换药、擦身、翻身，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即使是机械义手，也仿佛带着温度。
"你今天气色好多了，"这天早晨，黎霏瑶一边帮林渊音梳理长发，一边说，"要不要试着下床走走？"
林渊音点点头："好。"
黎霏瑶扶着她慢慢起身，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林渊音的身子有些发软，整个人都倚在黎霏瑶身上。
"慢点，别急，"黎霏瑶的声音轻柔，"我扶着你。"
两人一步一步地在房间里走着。林渊音的发丝不时扫过黎霏瑶的脸颊，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黎霏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
"霏瑶..."林渊音突然开口。
"嗯？"
"你的手...比以前暖和了。"林渊音的声音很轻，却让黎霏瑶的心颤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一直握着你的手吧。"黎霏瑶下意识地说，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
林渊音的耳尖红了，低下头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走到窗边时，林渊音有些疲惫地靠在黎霏瑶肩上："休息一下。"
黎霏瑶扶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一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林渊音的侧脸上，为她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血色。
"你知道吗，"林渊音望着窗外说，"每次醒来看到你在身边，我就觉得特别安心。"
林渊音转过头看她，眼神复杂："即使...即使我可能有事瞒着你？"
这句话让房间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黎霏瑶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那些被压抑的疑问突然涌上心头。
"是啊，"她轻声说，"你确实有很多事瞒着我。"
林渊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霏瑶..."
"那些纳米机器人是从哪里来的？"黎霏瑶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多日的问题，"还有..."她顿了顿，"你和零秋，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渊音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
"那段影像是真的吗？"黎霏瑶继续追问，"我失去的记忆...和你有关系吗？"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林渊音的肩膀微微发抖，但她始终没有抬头。
"回答我，渊音，"黎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我需要知道真相。"
"我不能说，"林渊音终于开口，声音哽咽，"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黎霏瑶感到一阵心痛，"你不信任我吗？"
"不是的！"林渊音猛地抬头，眼中含着泪水，"正是因为太在乎你，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腹部，脸色变得苍白。
"别激动，"黎霏瑶立即扶住她，但语气依然带着几分冷意，"伤口还没好。"
"对不起，霏瑶，"林渊音抓住她的手，"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完全康复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黎霏瑶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她想继续追问，却又不忍心看到林渊音痛苦的样子。
"好，"最终她叹了口气，"我等你康复。但是..."她的声音变得严肃，"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林渊音点点头，眼泪终于落下："谢谢你，霏瑶。"
黎霏瑶伸手擦去她的泪水，动作温柔却带着一丝疏离："回床上去吧，你需要休息。"
扶林渊音回到床上后，黎霏瑶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她知道，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藏着秘密，而她和林渊音之间的秘密，或许比这座城市还要深沉。
她的机械义眼倒映着窗外的景象，而在那些数据流的深处，一段被加密的记忆正在悄悄解封。也许很快，所有的真相都将浮出水面。但她不知道，当那一天来临时，她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守在林渊音身边。
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渊音已经睡着了。黎霏瑶转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不要去面对那些可能会改变一切的真相。
"晚安，渊音，"她轻声说，"愿你梦中没有秘密和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