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够啦够啦，这样我都走不动了。”
林玉兰努力从围巾里把自己扒拉出来，拉住奶奶还要给自己套上一件外套的手，
“今天真的没有那么冷，也很近的。”
“好吧。”奶奶听罢息下给孙女再套两三层的心，笑吟吟的拿手梳着小孙女刚刚被围巾弄乱的头发，
“要不要奶奶给你编辫子呀？”
她连忙摇头，随手把头发一拉，塞进外套里。“不用啦奶奶，人家都到了。”
“好吧。”
奶奶放下手，只好挥别偷偷早起的孩子，
“乖宝，在那边小心一些，别叫猪啃了你。”
林玉兰蹲下来绑好鞋带，头也不抬的和奶奶说话：
“猪怎么会啃我呢？”
奶奶吓唬着小孙女：
“猪可是什么都吃的，像你这种嫩呼呼的小孩子的肉是最好吃的！”
她被逗乐了，肩膀晃了半天，抬起头看着奶奶，
“好可怕哦奶奶，我一定会小心的。”
对于这种特殊人才，李兴旺开着车就来到了门口，专车专送以示尊重。
远远地，隔着薄雾，他就看到那个被裹得圆润的小孩，头上还带着皮帽子。
大步大步地朝他的车走来。
走得近了，李兴旺才发现她这是顶毛茸茸的虎皮帽子，只是被清晨的雾气打湿了些。
李兴旺赶紧下车开门，把小孩送上车的时候，看见她睫毛上都挂着水呢。
回到驾驶座拉好门，他赶忙翻着车里的东西。
林玉兰抹了一把脸，好奇的看着把一堆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的男人。
找了半天，他终于翻到前几天放起来的换洗物品箱子，从里面翻出来一条毛巾。
李兴旺拿起来，递给旁边的小孩，
“给，擦擦水，别着凉了。”
看见她犹疑的眼神，补充道：“干净的，放心。”
倒不是担心这个啦.......林玉兰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和手，然后好奇的看着李叔把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整齐有序的摆好。
找的时候弄得乱七八糟，放回去反而摆放有序。
她以为李叔会是那种不管什么都堆得乱七八糟的性格呢，毕竟看起来就很马大哈。
林玉兰这样想着，把毛巾铺开，按在自己的帽子上。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这辆车才慢悠悠的开起来。
李兴旺开启了雨刮器，面前被白雾遮盖的视野才清晰一些。
看着这空无一人的街道，这天，这雾——李兴旺又转头看着认真给帽子脱水的小孩，感慨道;
“你还真胆大啊，这个点出来，不怕我是坏人，把你卖了。”
坏人吗...林玉兰观察了旁边的李叔一会儿，点头。
确实，这种不太聪明的人也需要警惕。
“你会把我卖了吗？”
林玉兰问，
李兴旺桀桀笑了两声，
“当然，一会儿我就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去......等等你干嘛？我开玩笑的！！娃！娃子！！！！我的车！！！”
林玉兰默默把掰下来的车门按回去，但可能是螺丝掉了，放不平整。
她默默收回了手，无辜的看着旁边的李兴旺，“是你装人贩子吓我的。”
喜提维修车的李兴旺闭上了眼睛，想到自己在开车又睁开，悲愤道:
“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被指责的林玉兰反问道：
“可是你的玩笑很可怕，如果是真的，我刚刚就可以跑掉了。”
这小孩！说不过她！
“行吧行吧。”
李兴旺的耳根有些热，他嘟囔着，
“只有让人觉得好笑的才是笑话。”
他确实有点不对。
李兴旺心痛的看了下没办法关合的车门，这就是吓唬小孩的代价！
但是真的有点离谱，李兴旺又忍不住他这张破嘴。
“你有这力气还养什么猪，去参加大力赛啊。”
林玉兰看了看自己的手，歪了歪头，
“李叔，我要是和翠翠姨说你吓唬这件事......”
那他一定会完蛋的！
李兴旺立刻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链动作。
却见旁边的女孩子摇了摇头，
“这个不够哦。”
“你要我做什么啊？”
李兴旺看着眼前的女孩，或者说恶魔，缓缓露出了真面目。
“我和妈妈说，我是去兼职的。但是做兼职，那怎么能没有工资呢？”
“你自己说不要钱的！”
“一码归一码，李叔。”
林玉兰笑的眼睛弯弯，对着他伸出手，
“这次就看您要不要花钱消灾了。”
“给给给！”
破烂小孩！
也怪他嘴贱！
李兴旺看着还有些摇摇欲坠的车门，再想到欠着旁边祖宗的一笔费用，钱包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但还是他赚了。
李兴旺扭过头，掩盖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哼哼，本来领导就要求给她的，刚刚还在想怎么开话头给这滑头小孩，没想到这么容易。
完成任务！
林玉兰靠回在坐垫上，这么早起来让她有点犯困，不过头没点两下，就被人推着，说到地方了。
国邦公司。
下来看到最明显的四个大字，李兴旺领着人走进去，边走边说话，
“你想了解猪场的运行习惯，我就先带你转一圈——你选择国邦真的是选对了！我们家是目前国内唯一一家用上了全部自动化养殖技术的公司，清理喂食全部不用再经人手了，极大提升了效率和保证了猪场的卫生安全。”
“那吃的要怎么放呢？”
林玉兰好奇的看着这个庞大机器场。
是的，这里比起她记忆里熟悉的猪场，更像是某种未知的机械国度。
李兴旺提起嘴角又努力压下去，克制住自己想要炫耀的心。
把人带到喂食口，指导操作，
“只要放在这里就好了，可以设置定点投喂，也可以精准控制每个区域的用量，缺粮了也会提醒你的。”
林玉兰点点头，观察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
“那猪粪呢？这个你们是咋那么处理的呀？”
这话一听，李兴旺的神情更加自豪，他咳了两声，领着人到了另一个区域。
“我们拥有目前全省最稳固的发电厂，可以通过厌氧来发酵猪粪，通过稳压器将猪粪变成可供使用的天然气。”
“天然气！”
林玉兰的眼睛亮起来。她之前一直烦恼猪粪应该要如何处理，面前的男人得意地笑了，
“是啊，而且还可以制成有机肥。”他砸了咂嘴感慨道：
“猪的全身都是宝啊。”
林玉兰点了点头，问道：“这个猪粪转化天然气的转化率是多少呀？”
“一般一吨的猪粪可以转化60立方米吧。”
李兴旺偷偷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回复道。
林玉兰钦佩：“你知道的真多。”
被夸奖的人挠了挠头，“哈哈，哈哈，毕竟，比你多养、多管了几年猪场。”
这倒也是。
林玉兰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局促不安。
来到一个正在运行的、目前可以说是最大最先进的一个养猪场的场景还是蛮震撼的。
不管是一体流水线的喂食和清理分类系统，还是这个可以分解猪粪转化成民生使用的天然气沼气池设备，都颠覆了她之前朴素的养猪观念。
来这里学习倒是对了。
她想。
她的猪场倒是可以参考一些流程。
林玉兰缓缓展开一个笑容，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么，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做呢？”
李兴旺在怀里掏了掏，拍了张纸在她面前。
“先填表。”
他说。
哪里都逃不出填表。
林玉兰捏笔写着字。
李兴旺一路也在观察着这个孩子。
养猪真算不上什么体面工作，他们这猪场最开始还没什么人来，一问都觉得又脏又臭，现在的猪又脆弱容易得病。
会养猪的只有吴翠翠，但是总不可能只靠一个领导养猪。因此她出国学习了他国的养殖技术，参考整出了这么一套。
看着挺唬人的，但只能养外国的那种白猪种。
好养长得快易出栏。
尝试了几种家猪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开始自杀，养不到二代。
尝试了几次，领导看着猪，说了算了吧。
现在的猪勉强养就养吧，左右头数够供应就行吧。
今年可能是财政上去了，上面开始关注民众的生活幸福度了。这之前可以糊弄的外国白猪被要求提升，找到更适合更好吃的猪肉来供应。
这好吃的猪多啊。
李兴旺愁的揪了揪头发，但是在这厂子里，能活下来的猪才能批量养出栏啊。
他看着眼睛发亮的林玉兰，偷偷嘟囔着。
哪有看猪看得这么兴奋的，看着那些设备的眼神就跟看到自家房子一样——而且刚去的沼气那里臭的要死，他第一次去都没忍住吐出来了。
结果这娃看着那稳压器的眼睛就跟看到宝藏一样，一听能转化天然气更是不得了。
怪小孩。
他在心里吐槽着。
现在哪有这样孩子？不好好读书，奔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又累有苦又没前途，还容易惹一身腥。
但他到底没说出来这些话。
李兴旺看着咬笔头思考的女孩，她的脸颊因动作鼓起，看着有些稚气。
他有些出神的想，
但总感觉不一样。
这孩子看着就不一样。
挺有主意的。
或许养猪也能养出不一样的感觉。
和他们不一样。
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领导的讯息。
“怎么样？”
怎么样...李兴旺皱起眉头，他可不太会形容这种感觉啊...
“要不您自己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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