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暄脑子里还在大喊我的妆，脸上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下意识的开心连她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言暄抿唇试图收敛，眼眸水亮有神。
景妤看向她肩上的小包，轻笑道：“看来我来得正好。”
言暄咬了下舌尖清醒，“你不是说，没时间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夹子。
景妤缓步上前，“挤一挤还是有的。”
言暄慢吞吞地：“啊，这么忙啊。”
景妤始终笑得温柔，眸中倒影全是她。
两人在这边眼含对方，相互对夹。一时无人在意的胡姗姗在旁边已经目瞪口呆。
卧槽。
胡姗姗眼角抽了抽，还是没忍住打断两人之间的氛围，“小鱼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景妤像是刚注意到她一般，“你好。”
胡姗姗：“？”
你好，然后呢？
景妤重新转向言暄，似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双唇刚张开一隙，就抿住了。
景妤：“你们是一起过来的？”
言暄听到这话立刻笑了起来，像是理解她未能说出口的话语。
胡姗姗：“对啊。”
胡姗姗：“这都马上要关门了，学姐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胡姗姗没意识到，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鱼学姐，此刻离她的好舍友有多么近。
景妤安静片刻，“是，有点晚了。”
言暄明白，她说的晚并不是可惜酒吧已打烊，而是……
言暄不说，言暄就只是抿嘴笑。
景妤看着她，“我下次早一点。”
胡姗姗一摆手，“对呀，这酒吧两点就关门了。”
景妤还看着言暄。
言暄这才慢悠悠地：“好啊。”
胡姗姗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慢半拍地，短暂思考一瞬。
好像，自己，有那么点，多余？
言暄把背包肩带往上提了提，“我们是坐地铁过来的，要一起回去吗？”
胡姗姗接话道：“这么晚了只能打车了吧。”
言暄又弯唇笑了起来。
胡姗姗挠挠头，没看出来言暄今天居然这么开心。
但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小鱼学姐似乎，露出了，宠溺无奈的表情？？？
无声凌乱中，高跟鞋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从身后传过来。
梦久转了转手中的钥匙圈，“都聚在一团干嘛呢？打什么车？”
胡姗姗莫名一个激灵浑身僵直，又开始站如松，余光紧盯梦久的身影，眼珠子却不敢转动丝毫。
言暄瞥她一眼，回道：“我们打车回去。”
梦久和景妤对上视线，思考片刻，“打什么车呀，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呀。”
眼里全是看好戏的笑。
梦久装作不知，“这位小学姐，是过来接你的吗？”
言暄眼中含笑，“不知道啊。”
“……”景妤抿唇，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嗓音压低含着淡淡委屈，“你知道的。”
言暄瞬间安静了。
这一拽仿佛把她的魂都拽了出来，从指尖轻飘飘地溜走，只留下满臂酥麻，通电般直达心底。身体某处传来深深的悸动，骤然间呼吸一颤，有片刻失神。
言暄吞咽一下。
景妤有摄人心魂的魔力。
言暄深呼吸。
还好她会表情管理。
于是在景妤眼中，那逐渐变红的耳尖才是言暄真正的内心。
梦久带着各自迷糊的三人去停车场，走在前面的身影看上去包含了许多不可说的秘密。
胡姗姗想找美女老板说话但不敢，想问言暄和学姐的关系也不敢，这不敢那不敢，她头一次有如此心累的感受，直接憋红了脸。
景妤贴着言暄，“我负责的那部分有了新进展，开会的时候给你看。”
言暄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挤到马路边边，“今天就是在忙这个吗？”
景妤：“突然来了灵感，就先加紧做了一些。”
竖着耳朵的胡姗姗：啊，原来是要讨论比赛啊，好敬业。
她脸色稍愉，总算能解决一个疑问了。
学姐大半夜来喝酒也是因为比赛忙压力大吧，结果来晚关门了，好可怜。
胡姗姗眼神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
注意力全在紧贴的肢体上的两人完全没看到。
言暄：“我那部分还好，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景妤脑袋一歪，“效率好高。”
被夸了。
言暄嘴角疯狂上扬。
梦久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前面，怪尴尬的。言暄快步上前凑过脑袋，“谢谢梦久姐姐送我们回去。”
梦久冷不丁被吓一跳，下意识把对待情人那一套用上来，抬手刮了刮她的下巴。
梦久：“……”
言暄：“……”
那动作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景妤：“……”
言暄：“………………”
梦久：“不好意思，手快了。”
言暄灰溜溜退回去，“没事。”
偏头一看，景妤的嘴巴一副要撇不撇的样子。
言暄：“……”
胡姗姗没看到这个小插曲，反而庆幸自己终于能说得上话。
胡姗姗：“美女姐姐叫梦久？哪个memg，哪个jiu？”
言暄趁这个功夫，托着景妤的手背，让她的指尖飞快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景妤：“！”
梦久轻咳两声，“做梦的梦，长久的久。”
胡姗姗抬脚凑得更近了，“好美的名字！”
梦久轻轻勾唇笑了下，“是吗，我自己起的。”
胡姗姗把这句话理解成“梦久”是个假名字，她不想告诉自己真名字，于是活蹦乱跳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焉哒哒地：“好吧……”
一转头，看见景妤和言暄两人都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姗姗叹了口气，慢吞吞走在队尾独自悲伤。
前方俩人表面上垂头思考，一派和平，实际藏在长袖里的手都要被自己掐烂了。
言暄：啊啊啊，把我这个神经病抓走吧！
景妤：唔。
景妤平常在网上刷到过追星的女孩子，她们会满脸激动地说和偶像握过的手不会再洗了。
如今景妤也在想，如何才能留住指尖未消散的触感。
软软的，热热的。
只是摸个下巴怎么就这么开心啊。
只是摸个下巴怎么就这么满足啊。
景妤：呜。
前方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梦久让她们在路边等着，自己转着车钥匙就先去开车了。
胡姗姗问：“学姐你经常来酒吧吗？”
“嗯？”景妤抬眸，“没有。”
胡姗姗：“好吧，我看老板都认识你啦，还以为你经常来呢。”
胡姗姗随口问两句就靠在灯杆上玩手机去了，留下两人在原地。
留下两人。
言暄和景妤。
言暄抬头看了景妤一眼。
景妤弯起嘴角。
景妤：“怎么了？”
言暄也弯起嘴角。
言暄：“没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勾唇笑。
然后，景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她抬手，勾住了言暄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压低凑近几分。
砰、砰——
热意在两人之中蔓延。
景妤垂头，用气声，贴近她的耳边，说：“你舍友，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吗？”
那温热的气息如丝绸般滑软，轻巧掠过耳畔，却激起汹涌的酥麻感，跨入四肢百骸。
言暄很轻地吞咽一下，眨了眨眼，“什么事情？”
一时不知那股热意从何而来，许是景妤的怀中，又或者是她脸颊的蒸腾。
景妤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咚、咚——
言暄听见了强劲且清晰的心跳声。
言暄立刻：“她不知道。”
哦，其他人知道。
景妤微红着脸，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言暄抿唇从怀里出来，眼尾也存着红润。
对视，又飞快挪开。
打破屏障般的氛围的，是胡姗姗的一声“我去”。
言暄心头刚一咯噔，就听见她说：“我去网上搜了搜这家酒吧，果然有人拍老板的照片！”
言暄松了口气。
她镇定自若迈步过去，“什么照片？”
胡姗姗：“大美女的照片啊。”
胡姗姗把手机翻过来给她看。
正面的侧面的背面的，春夏秋冬，清晰的模糊的，一应俱全。
言暄：“你要她照片干什么？”
胡姗姗一脸理所应当：“舔屏啊。”
言暄：“……”
刚露出一点尖尖的，“胡姗姗好像没那么直”的苗头，马上就被她此时的举动给掐灭了。
但转念一想，她也会在校内贴吧搜景妤的照片。
好吧。
那股苗头又起来一滴小小小尖尖。
思来想去，言暄又把尖尖抹平。随便吧爱咋咋，不关她的事。
身后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转身，又走回抱臂的景妤身旁。
安静如鸡。
景妤偏头看她。
言暄嘴角一弯，真诚且自然。
梦久的车从左手边开了过来，停在她们跟前降下车窗，“谁坐前面来？”
言暄拍了拍胡姗姗的小臂，“你去吧。”
僵硬的胡姗姗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转头就被推进副驾。
上一秒还在手机里的大美女此刻就坐在她旁边。
胡姗姗双腿并拢挺直腰杆，“谢谢姐姐送我们回去。”
梦久淡淡应了声，“没关系。”
胡姗姗反手拽过安全带并扣好，接着挺直腰杆。
梦久浅笑一声，“不用这么紧张，第一次来酒吧感觉怎么样？”
胡姗姗：“感、感觉，很漂亮！”
梦久一时沉默。
胡姗姗连忙：“我我我是说，那些装修，那些灯光，感觉很漂亮！”
梦久又笑一声，“好。”
待后排两位都系好安全带后，梦久启动车子出发。
言暄坐在驾驶座后方，回想刚才景妤给她开车门的动作。
啊。
狭小的空间里，景妤身上的香味在成倍扩大，争先恐后涌入她鼻间。
只要稍有一阵衣物摩挲声，言暄就立马提起精神。
景妤：“很热吗？”
其实这句话几乎贴在言暄耳朵边说的，刻意压低的声音仅有两人能听到。
可言暄心里有鬼。
她用更小声的声音说：“我不热啊。”
景妤一怔，随即笑了，故意学她的声音，“怕别人听到？”
言暄几乎快要发不出声：“没有啊。”
景妤退开一段距离，“那脸怎么这么红？”
言暄也退，并否认，“可能是光线问题，其实不红。”
景妤安静半晌，倚在靠背上低声笑了出来。
两人在后方的这段对话其实根本没人听到，因为前方两人也在聊天。
梦久：“你叫什么名字啊？”
胡姗姗乖得像个小学生，“胡姗姗。”
“刮胡子的胡，姗姗来了的那个姗姗。”
梦久嘴角挂着浅笑，“名字也很可爱。”
胡姗姗嘤的一声，熟透了。
梦久：“以后常来啊。”
胡姗姗用力点头：“嗯嗯！我以后每周都来！跟着言暄一起过来！”
梦久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其实，不跟着言暄也可以来。”
胡姗姗又嘤的一声，“那那那我，我有时间就过来！”
梦久：“好。”
胡姗姗被这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脑子一热，“那那那，美女姐姐，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啊。”
“嗯？”像是没预料到她会这么说，梦久顿了顿，“我在开车呢。”
胡姗姗热情不减，“对哦，那好吧，我们等下再加。”
梦久再度沉默，“……好。”
开车到学校就十几分钟，大半夜车流量极少，一路上都很顺畅。
胡姗姗肉眼可见的，离学校越近越沮丧，嘴都撅到二里地以外去了。
梦久权当没看见，老老实实开车，不再为了怕她尴尬而开启新话题。
后面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后半车程也没了声音，一时间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声，伴随车内荔枝玫瑰的香氛。
临下车前，景妤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言暄手里。
言暄摊开掌心看了看，是两块巧克力。
景妤压着声音：“藏好了。”
言暄忍不住翘唇，“两块巧克力就想把我收买？”
景妤说：“临时只装了这两块。”
言暄再次翘唇：“只是几块巧克力就想把我收买？”
嘴角下方藏着一个很小的梨涡。
景妤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
言暄蓦地沉默了。
景妤：“……”
突如其来谁都没料想到的一次捏脸，成功把两人都拽入温热的陷阱里，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挥舞着的热气，生机勃勃地涌入血液，混迹流淌于其中，再顺着躯干一路向上，摸爬过白皙的脖颈，冲向额间。
直到下车，两人红着脸，谁也没开口。
梦久伸出窗外和她们挥手再见，“注意安全，下次见。”
胡姗姗甚至将手挥过了头顶：“姐姐再见！”
言暄弯腰趴在窗口，“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梦久眨眼给她一记飞吻，“不用了呢～”
言暄：“……”
进入校门，胡姗姗转身看向始终沉默的两人，“学姐你骑车了吗？”
景妤宛若游魂：“没有……”
景妤：“你们是骑车过来的吗？”
胡姗姗：“对啊，我们宿舍楼离校门口太远了。”
言暄此时张口，“你先回去吧。”
胡姗姗：“啊？”
景妤看向她，双眸都有神了。
言暄目不斜视，“你先回去吧，我跟学姐一起回去。”
胡姗姗：“啊？？？”
言暄：“我和学姐，正好，顺便讨论一下，比赛，的事。”
胡姗姗恍然：“啊——”
胡姗姗：“那行，那我先回去，你们注意安全。”
言暄朝她挥手，“拜拜。”
胡姗姗看向景妤，“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小鱼学姐。”
景妤笑得很灿烂，“嗯，回去吧。”
两人看着身影渐渐离去。
景妤率先蹭了蹭言暄。
言暄眼皮一撩，“干嘛？”
景妤又蹭了蹭。
言暄破功笑出来，“你干什么。”
景妤：“开心。”
言暄也开心，但她说：“开心什么？”
景妤说：“看见你就开心。”
言暄忍着笑，“哦。”
校内一片寂静，树叶在路灯下摇曳跳动，夜幕中繁星点点衬出皎洁的明月。微弱的光亮照在两人身上，地上灰暗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处身影一点点凑近，在黑暗中融合，分不出彼此。
幽静小路上，清晰的唯有耳边绵长的呼吸。
手背相触，热意传递。
“要牵吗。”
景妤带着未回过神的沙哑，“嗯？”
言暄：“我说，要牵吗。”
不经意地触碰，指尖勾勒出对方。
景妤的手指弯了弯。
先是指腹相触，温软似电流流动。再是指尖交叉，细腻缠绕骨骼。
她才说。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