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言小姐怎么怎么在这?这孩子是她的吗?那个白皮小黄毛又是谁?
“炸弹……”言小姐抓住小女孩脖子上的项圈炸弹,试图扯下来。
“你先别动,暴力破坏可能会直接引爆。”北斗把言小姐的手从炸弹上推开。
“想想办法!您有什么办法吗?都说了是炸弹,肯定会爆炸啊,不行……不可以……”说罢,她狠推了北斗一把,又扑上去去撕扯项圈。
“我们会想办法,但是您得先冷静下来。”我劝她说。
“您是北野小姐?您怎么也……”她看到我的脸,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就是为了您才冒险过来的,这是源先生的请求。”我趴在她耳边小声说。
“源越清?”
“源先生不方便出面,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他为了救您付出了很大代价。请您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想的没错,她果然和源有些什么,起码她信任着源越清。总之先搬出源的名字稳住她,其他的之后再说。刚才也太吓人了,言小姐看上去不是情绪冲动的人,当时还和牧野小姐打得有来有回,突然变得那样狂暴……可能这就是为母则刚吧。
等一下,这个小孩,是谁的……言小姐这么年轻,也没有结婚,应该不是她的吧?该不会是源越清的?总不能是她和源越清的吧……
事情突然就复杂起来了。
北斗死盯着那个黄毛外国佬,手插在口袋里。她在等对面先动。
项圈上的显示屏冒出了数字,并且这组数字正随着时间逐渐减小。这是定时炸弹!北斗不能就这样和他耗下去!我该做什么?像电影里那样找到什么红线蓝线然后犹豫剪了哪一根?开什么玩笑啊……
言小姐困在这好几天,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我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暂时帮她抱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孩子竟然不哭也不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我笑了。
很奇妙的感觉。
小女孩向言小姐扑腾着胖乎乎的小手,嘴里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北斗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焦躁地看了我们一眼。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问话了,用的英语。行,我基本听不懂。
言小姐听着他们谈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掀开显示屏,下面是一块类似提款机的输入面板。这是要输入密码的意思?
“他说要停止倒计时,只有两种办法。输入正确的密码,或者……停止脉搏。”
“停止什么?”
“脉搏。”
“谁的?”
“我女儿千鹤……”说到这,言小姐流下了眼泪。她摸着孩子的小脸,一边发抖一边念叨“密码,只有一次机会……谁能知道密码,这谁会知道啊……强拆的话会爆炸,不拆又不行……千鹤,我的小千鹤……你让妈妈怎么做才好……”
这不是横竖都要死吗!
我把信息转述给源越清,他嘴上说着什么嗯嗯嗯我知道了,其实已经坐不住了吧。我能听见那边嘈杂的声音,有跑来跑去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各种东西碰在一起的声音。最后他要我把耳机给言小姐。
估计是太着急忘了关闭北斗那边的信号,她一听到源越清的声音,脸更黑了,恼怒地摘掉耳机塞进了口袋。
这样一来,北斗就更杀不了他了。密码只有他知道。我看着他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总感觉以前在哪见过。我还想继续深究,却一点相关记忆都找不到了。
密码,密码……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口呢?我不认为他会乖乖透露,可这么等下去也不行。反过来想,他是为了什么绑架这些人的?单独把言小姐关在这里一定有什么理由。言小姐是外国人,而且刚大学毕业两年不到,她能惹上什么人?如果说绑架其他学生是为了赎金,言小姐只身一人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
无依无靠吗?那源为什么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抓住北斗,让她再冒着生命危险救言小姐……啊,我懂了。他不是冲着言小姐来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言小姐背后的源越清。难怪他不亲自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才是猎物。
“在等源越清?”我问他。
他有所反应,警惕地看着我。
“我可以把他弄来,不过你得拆了炸弹。”
言小姐拉了拉我,叫我不要这样。
“我和源越清没有从属关系,事情发展成这样纯属意外。”
“说说而已,谁不会啊?”
“你说出密码,我把他弄来。”我走过去,掏出北斗口袋里的耳机,在他面前晃了晃,说:“能做到吗?定位到信号源。”
他有点没听懂,北斗在旁边做了翻译。
“我们的原则是不留下死局,提示密码是我的义务。不过既然小姐你如此慷慨,那我……”
“这时候就别想着女士优先了吧?”
“这可不行。”
我不确定他们会通过这个耳机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我就这样把源越清推出去,以后就难办了。不过源越清应该不至于蠢到留下证据吧?
我犹豫了。
言小姐喊了我一声,她突然改口让我交出耳机。是源叫她这么说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把耳机扔给他,他拿在手里检查了一下,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说道:“那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一天。肉体凡胎的我们……杀死了神。”
这算哪门子提示啊!
“我看你是吃太饱了。”北斗恼道。
“太多提示就没意思了。你们最好快一点,再过一会儿,小宝宝就要炸成烟花了。人肉烟花,没见过吧?”
“我看你像烟花!”北斗说着就要冲上去揍他。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遥控器,威胁道:“听说过远程遥控吗?boom!”
北斗的拳头停在半空,我赶紧把她拽回来。
言小姐把千鹤放在台子上,突然捂着嘴跑了出去。接着外面传来了呕吐的声音。她大概幻想了女儿被炸碎的画面吧……
我想起来塞西莉亚给我的纸符,虽然我可能用不上,吓唬吓唬对方还是可以的。我回头去抱千鹤,趁机将纸符攥在手里。
“喂,来看看这个……”我话音未落,对面的窗户猝不及防炸开了。
塞西莉亚越过窗台,直接扑在了他身上。窗户后面的,是眼泪干涸的言小姐,她脚边落落一块不小的石头。
“该死的!他是米哈伊尔!我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声音,永远!”塞西莉亚瞪着血红的双眼,像爬出地狱的恶鬼一样,试图勒住他的脖子。
恶鬼另有其人。
北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平静地走向千鹤,摇摇晃晃的背影好像充盈着难以言说的仇恨。她输入密码,迟疑了一下按下了确定。
滴——
项圈自动解开了。
北斗将项圈扔在地上踢了一脚,她的仇恨还没有死去。
这时,米哈伊尔挣脱了塞西莉亚,他拿起遥控器就要引爆炸弹。
“把炸弹给我!不能再让他跑了!快一点啊你这坏东西,这样恰当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塞西莉亚大喊道。
北斗一愣,接着马上捡起拆下的炸弹,扔向米哈伊尔……和塞西莉亚。
“你疯了吗!说着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人,就是你啊!”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生死夹缝之间的绝望。原来人的回忆是这么可怕的东西,竟然能叫未来的命运为既定的过往买单。真是残酷。你们都这样残酷。
我的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动起来了。我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光都向着塞西莉亚。我似乎听不到声音了,短短一瞬,我感觉到北斗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腕。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炸弹落在塞西莉亚的身边,我的身边。
这也扔得太准了!杀妹妹都不会手抖的家伙!
这时候我居然有些想笑。
米哈伊尔引爆了炸弹。
我抱住塞西莉亚,把她护在身下。
怎么想都是我亏了啊!于是我在最后一瞬,将一直藏在手里的纸符贴在了他腿上。
再之后,哪有什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