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沁不知道怎么和沈知安说话了,看着官灼心情才好一点,沈澪芪死后第二天一早,源沁看着源容雪火急火燎就要出门,就非常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看着目的地是沈家的祖宅,面露后悔,但来都来了,进是要进的。
源容雪就让他去看看乔堇,自己去找茴沧夏。
源容雪虽然猜到茵沧夏会不安一晚上,但看见他缩在床上一角,被子裹在他身上,周边是一些娃娃,结婚证,银行卡,衣服之类的,房间充满水仙花的香味,是悲伤的,要枯了的味道。源容雪咬了咬牙,上前把茴沧夏从他的小窝里拉出来,说:“沧夏,对不起。”
茵沦夏茫然地抬眼看了看源容雪,眼皮微颤,往后缩了缩,下意识捏了捏手腕上的项链,挂在上面的小星星闪了闪,他问源容雪:“你对不起我什么?”
源容雪喉咙干涩,半响才说:“是诺则崖。”
茴沧夏没接话,挣开她的手回到他自己用被子做的小窝里,背对着源容雪。
“还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身份证,手机全都在我家,我在努力查。”源容雪说,见茴泡夏不在意的样子,心凉凉的,换了话题:“我带你去医院?”
茴沧夏摇头,小声地说“我不去。”
“好,我把医生请来行吗,多少看看,还有乔院长也是。”源容雪很无力,她家欠他家的有点多,现在平白无故又加了件。
“哦。”
茴沧夏回到了高中冷酷的状态,源容雪叹气,帮他拉了拉被子,“给你做早餐。”
“嗯。”茴沧夏看着窗外,脸上没有表情。
源容雪出了卧房,见源沁坐在沙发上一脸苦恼,问:“乔院长怎么样?”
“妈,奶奶在睡觉。”他揉了揉头发,盯着手机,问:真是他?为什么啊!”他没脸见沈知安了,各种方面的。
应该是哪个下属说漏嘴了,源容雪想着,双手叉腰,“这是小孩该管的吗,回去养你的孩子去,我等着抱孙子呢。”
源沁苦瓜脸,摸着肚子说:“宝啊,你未曾蒙面的沈外公呐,就这么被你额…有点血缘的外…人刀.了啊,宝你好苦——”
源沁也养了4个月差不多,腹部也是微微鼓起了,源容雪切了声,“我孙儿多幸福,你别咒我孙儿,我沧夏才惨。”孤儿出身,现在死了丈夫。她最后一句没敢说。
“源沁也来了?”茴沧夏从楼梯上走下来,有些颓废,看了眼沙发上的母子俩,转身去了厨房,淡淡说:“我做早餐,怀孕要吃好点。”
源容雪听罢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喊:“你们这群饭桶,老娘今天要见到诺则崖的人头,一个个看着有前科的神经病都看不好。”老娘的沧夏啊啊啊!他怎么这么好。
源沁发自内心地给源空雪鼓掌。
沈知安起了个大旱,为了给沈澪茋收烂摊子,知道源容雪会帮忙就没有回祖宅,狠心地把程冷阳打发回祖宅后,看着一天没动的消息溢出的手机,心虚地打给了沈澪芪的秘书释景胡,就听这位已三十有己的大叔崩溃地喊:“少爷啊,我给你打了几百通电话您终于接了啊,你知道那群股东就一天做了什么吗?想吞并啊——”
“那不没吞吗?公关做好了吧,我等下去公司看看,给你搞点气势,是不是还有工作堆着,我争取一天内做完。”搞砸了就不用做吧。沈知安想,安抚着人,“再给我两小时,我爸遗产还没处理好,你加油。”
"别啊,少爷!”
"嘟--"沈知安直接挂了电话,坐在车内,对李叔说:"我再待会。"
李叔点点头,"那少爷,我去抽根烟。"他说着又从口袋拿出根烟开了车门出去了,沈知变看了看他的背影想,这个李叔也想算沈澪茋好友了,天天用他,光是聊天就不下几十句吧,可以信任。
想完他看眼手机,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看了一遍后,把能回复的回复完,一看车外,李叔,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烟味大概都散了,沈知安眨眼,他也不是不能闻烟味,沈知安没说,只是下车示意他能进后.自己径直进入茴沦夏的律师所。
沈知安从没来过这,也不太清楚要什么,不过带了目的性还是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的,在心中默默加了个油,面色冷淡地走到前台问:“洛律师在吗?"
前台是位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孩见到沈知安先脸红,余光看见他手上的钻戒有些失望,收了心换成工作状态,但语气热情:您好先生,请问预约了吗?"
"啊,预约了,姓沈。"沈知安说着有些不自在,下意识转了转手指上的钻戒。
前一秒还在幻想这位是和家里的感情破裂而来,下一秒看见这小动作,心碎了,垂眼去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被问到叫什么",时,抬眼问:"沈先生,这边需要报全名。
"沈知安双手叉兜发呆,闻言道:“沈知安。”
于是对着电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反应过来,这名字是老板儿子吧,惊恐去看了眼沈知安,弱弱地说:“走那里,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洛律师在哪。"
沈知安挑眉,顺着女孩指的去向走,找了个人间了后,进了洛离独立的办公室,见了人,随便找把椅子坐下,没怎么看洛离,只是盯着窗外问:"弄好了吗?"
洛离起身把遗产转让书递给沈知安问:“嗯,要过目吗?。
沈知安拿过来翻了翻,疑惑:"你有遗嘱?我可不看我爸骂你的话,我要看可以去找我爸。"他说完从口袋里拿了支笔给文件签上自己的名,“还有吗,全拿出来。"
沈知安兴致缺缺,对想当他后爸的人更没好脸色,最后只留下了句"我爸说过,他只嫁沈澪茋,因为他最爱他。"
他最爱他了,因为他也爱他。
沈知安捧着大堆文件走了,洛离挺有自知之明的,也没再说什么。到了公司后,沈知安看了着警戒线,面露犹豫,又打给释景胡问:“我去哪找你?"
"总公司旁边的小写字楼,你去来吧,要不我去接你?"
沈知安转头看了看他口中的小写字接,啧,不只比总公司少几层而已,真会吹牛,"看见了等下到。"
沈知安还是管过几回公司的,有点经验,又因为这次公司直接是自己的了,虽穿着常服,却能看出沈知安混身是刺,特别拽的气质。
他直接整顿了公司,从董事会上从头到尾骂了一次,把那群想捞钱的治得服服贴,但完事看着一大堆工作脸都绿了,还没从骂完人的爽感中脱离的他又被释景胡灌了一大口鸡汤。
"沈总,你比当年你从亲汪公词的风范还更上一层楼,看看那些股东被你治的,喷,我相信你可以带饭公司走向更高的一层楼!"
更高?你要走向外太空呐,走向伟大。
沈知安嘴角直抽,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外面的太阳,咽了咽冰,"谢谢叔叔,你去忙吧。"他说,低头给程冷阳发消息:今晚可能回不来了,公司很忙。
发完又给办公桌上堆的文件拍照发给程泠阳:老惨了要熬夜了。
沈知安突然明白的什么,每次沈澪茋回来都恐惧地看着茴沧夏了,还买了一大堆东西哄人。沈知变开始郁闷地啃指甲。
释景胡都懂在心中感叹了句,这就是有家室的人啊,默默关门走了。
沈知安忙到后半夜,眼睛生疼,看着还有大半的工作,揉了眼去抽屉找眼药水,沈澪茋有很多瓶的,不过都乱拿,全拆开了,还都用了,沈知安远了个量最少的,滴完后不打算工作了,去翻了翻沈澪茋办公桌里有些什么。
有份合同,沈知看完喜忧参半,程冷阳只和他结婚啊,签名的是双方父亲,程泠阳知道吗,应该没有,程山就这么把儿子卖了?有点不负责。
沈知安倒是不介意这合同吧,沈澪茋这奸商连亲家的钱都坑。
但程山问过程冷阳意见吗?没有的吧,虽然有被沈澪茋忽悠的因素在,沈知安虽然不太清楚程光阴泠阳和家里的关系,但从他口中也猜得到,程冷阳几乎和家里不接触,拢共也说不了多少话,除了和程淮月亲一些。程泠阳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沈知安突然发觉,自己这是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程泠阳还想锁他一辈子呢,就这种卖身契给程泠阳他肯定签,沈知安苦笑了会,笑程泠阳傻,也笑自己没用。
沈知安不值得程冷阳搭上只剩一两年的余生,程冷阳却值得沈知安去爱,可沈知安什么也给不了他。
凌晨还是很冷的,月光倾撒下,凉风吹拂,沈知安走在街上,空无一人,有些凄凉的感觉,他看了程冷阳回他的消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加油,早点睡。
沈知安一下破防了,整天硬撑起来的坚强就这么消失了,帽子带上后拉低帽檐泪腺就这么断了,眼泪不住往外流。他凭什么这么温柔啊,这种傻白甜傻了巴叽的,不会凶一点吗?死都快死了不会多要一点。还说自己自私。
沈知安自觉程冷阳还不如自己自私,他想他时能直接打电话,程冷阳呢?屁都不放放一个,默默无闻地,慢慢地让自己依赖他,离不开他。可真到时候,沈知安还是能丢掉他,程泠阳也是爽快地走了,被捡回来也是爽快的回来,一点怨言也没有,沈知安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心虚地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吹够了凉风就进了公司,其实总公司旁边的小写字楼比总公司更有人气,平时都在这工作的,总公司只是接持客人的空壳,装个排面而已,沈知安去接了杯咖啡,喝了半杯后才进办公室。
他自己在家画画时熬到第二天一早也比较经常,只是看电脑太伤眼睛了,本来眼睛就快近视了,要多休息全才行,休息完后,沈知安又翻了翻手机,这才看见宫灼早上给他发的信息。
——节哀,能早聊一聊吗,没空我找你行吗?
沈知安垂下眼,还是不太理解官灼那么急着找他做什么,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回复:明天你来,我找人接你,在公司右边。"
不知道他深更半夜在什么,反正他过了两三个钟就回复了。:下午两点。
沈知安舔了下唇敲字:行
话题到这终止,沈知安去睡觉了,直到清晨的阳光射了进来,他醒了过来,给释景胡发了信息说上午没空,下午帮忙接个人,叫官灼,然后躺进沙发里又睡过去了。
释景胡连连叹气,小少爷长大了,第一天工作就努力了,但第二天就学会罢工了。
下午一下就睡到了,沈知安吃了释景胡送的午餐,问他:"你可以帮我工作吗!"
"老板,这不太行,我一般只支持精神鼓励,这种事还得是你来。"他利索地收饭盒跑路了。
沈知安着着释景胡急匆匆的背影想,沈澪茋平常怎么压迫别人的,闲谈一句就跑?他看着时间,在沙发上坐好,拿着几份合同打着哈欠,一点也看不进去,反正肯定都谈好了,合同只是走个流程,沈知安消极怠工的样子狠熟练。
程泠阳发请了信息来,沈知安看着,更不想工作了。
——奶奶病了,在医院,下班来看看?
——【地址】
官内进来后看见的是沈知安百无聊赖地在用的纸折花,顿了一下,关上门,走到沈知安对面,突兀的说:"我要走了,你能帮照顾源沁吗,我用消息换。"
沈知安诧异地看了眼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纸花,紧锁眉头,示意官灼坐在对面,然后问"不怕我现在和源沁说?"
官灼淡淡摇头,坐姿端正,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悲伤地下垂,"所以我用我知道的所有事换,你要吗?"他双手紧握着,透出浓厚的不安。
聪明人的谈话总是这样,迷语的多。
沈知安眯眼打量了一下眼着前这个位明明势在必得却因为源沁而慌张的人轻笑“说啊,源沁是我弟,我自是会照顾的,还等着抱侄儿呢。"
沈知安是故意说的,暗骂他不告而别,还丢下亲儿子。
官灼不还嘴,只是垂下头,厚重的刘海盖住了眼,沈知安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看他抿起唇,许久未发一言。
要不是沈知安现在比较冷静,官灼现在应该进医院了,一辈子都离不开源沁,可他说道:"其实五年前我父母死不是意外,他们那时在c市准备坐飞机出国。"
他以这么开头,沈知安表情僵了几秒,沈知安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还想起官灼还是个黑客来着,好像很厉害,源沁是这么说的。
他一直低着头叙述:“我在知道的那一刻冒着胆子去查了…黑了那系统,看见了诺则崖留下的一点珠丝马迹,查起来很容易,我浏览了一遍他浏览过的,他是要杀程没阳吧,可程泠阳只是订了机票没坐,诺则崖就没防着了,听说杀人犯就是杀完人爱留点东西,我见识到了,他居然大胆到把自己信息抖出来,看到他有个儿子后我当时崩溃的心理有点扭曲,但我仔细一看,是源沁。有些恐怖,我当时…是想杀了他报复诺则崖,脑中有很多方案,可一想到源心后,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可能会说怎么不报警,我不会的,也不会找你们,只是在脑中想怎么报复诺则崖,不敢再见源沁,我心中很黑的,可他居然追我这么久。
"这便是报应啊,源江追我很紧,我点头后就后悔了,心中想了千百遍的让诺则崖家破人亡的想法涌上来,我逃回了老家看父母的墓,看了好久好久,想着到底要不要报仇,还是陪源沁一辈子,没想通,他就和我说他有孩子了,我什么也顾不上回来了,又怕我自己控制不住想杀谁。”官灼说到这停顿了一会,抬眼看沈知安,眼中布满红丝,沙哑地说:"我去黑网上找了诺则崖,和他说你儿子在我手上,这个之前就说过了,他真的回来了,我有些放心地回来看源沁,然后知道诺则崖是个隐患,想和你说的,你没时间,之前也想过和沈叔叔说,没机会,昨天他在网上找我了,他说我不配和源沁在一起…我当时没控制住自己,把他那电脑炸了…"
"是的,我不敢来和源沁进寺庙,不配给他求平安符,我自己就能害了他。"
官灼好一会没说话,沈知安去抽纸擦眼泪,心中骂了几句,口齿不清的,但宫灼听见了诺则崖的名字,又抿了会唇,去抽了一张纸巾,拿下眼镜,擦了下眼眶,眼中一片模糊。
"我看过心理医生了,他说不能和人接触太深,要自己缓过去,因为小时候还被家暴过…还有各种方面的因素,对不起,我可能不太缓得过去,我订了机票,下午四点,我出国了。诺则崖明天就会跑了,他在诺温轻墓前,快点吧。"
沈知安呵了一声,复述"诺温轻墓前?"扯了扯嘴角,摆手"滚吧,不给你送机了,源沁查到杀了我。"
官灼站了起来,戴好眼镜,深深说:“谢谢,还有,我会给源沁打钱的,给孩子…我对不起他俩"
沈知安点头,紧了紧手中的纸巾,孩子总是无辜的。沈知咬垂下眼不再看官灼。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