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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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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一粒花的种子,听说人是南疆商人送来的香料,离府前小柳姐姐放行囊里,让我带走。”

岳蕊放回种子,将香囊挂在腰间,往后退了两步,附身一拜:“岳蕊谢桑姑娘大恩,愿为桑姑娘效犬马之劳。”

童声幼语。

桑澜无奈一笑,拉她起身,抱在怀中,伸手摸她的鼻子:“你啊,还是个小孩子,能为我做什么呢?”

岳蕊靠在她的怀里:“我可以每天变着花样地做香囊,姐姐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桑澜伸出手,给她看手上的茧子:“你看,我是个粗人,平日里少不了与人打斗,有时手上还有不能出岔子的差事,偶尔佩戴,是闲情雅致。”

离了菜包,她也不常用薄荷香了,继续说:“但养成身带异香的习惯,会暴行踪,让敌人发现我。蕊蕊好心,但姐姐要做事。”

“我听莲池说了,姐姐杀了坏人,又将我们带离魔窟。舅舅说,姐姐不要我们家的钱,也不要我们家的铺子,但我们不能不报答姐姐的恩情。可是姐姐都不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岳蕊用小手摸着她指间的厚茧,暗暗吃惊,偷偷拿自己的手同姐姐的手比较,谁大,谁小。

“蕊蕊还记得我们在茶铺的谈话吗?你说在京城站稳脚跟,等我上门买你的香囊。”

桑澜任由蕊蕊掰着她的手:“京城不想呆,那等你在南疆站稳脚跟,我路过你的铺子,你管我三菜一汤,还有骏风的草料,可好。”

岳蕊点头:“好!”这一点,她能做到。

哄走了岳蕊。

桑澜终于有空翻开自己的医书,顾师父写的那一本。

背下一道治疫病的方子,思绪飘回京城。

桑澜在昭和公主府,同“五舅舅”谈过话。

皇帝说,等他百年之后,昭和公主继承大统。

但他也说,昭和公主从小娇养,没吃过苦头,经历刺杀一事后,沉稳许多,但距离做好一个皇帝,还差得远。

桑澜:“五舅舅,她愿意吗?”

皇帝:“从前或许没想过,但你从西山回来后,她便想清楚了。”

桑澜一直想不明白,皇帝对她莫名的信任:“为什么,相信我?”

皇帝:“你是唯一一个,对她无所求的朋友。朕也想问你,为什么会救她?”

“菜包与她投缘,先救了她。”桑澜如实说,“贵为公主,她不蛮横、娇纵,求我一个不认识的路人去救大夏百姓,我没应她,她便想自己闯出去救人。”

“因小柳之事,我冲她生气,她没有呵斥我,更没有反驳我,事后还同我道歉。当然,我也道歉了。”

“我见过许多视人命如草芥的高官贵女,昭和公主却将她的臣民,看得如她自己一般重要。”桑澜说,“我想守护这份美好。”

皇帝露出欣慰的笑:“她,也想守护你。”

桑澜:“我欲送她一份礼物,五舅舅帮我看看,是否合适?”

京城卖消息的黑二娘与她是老交情,自打她进过赵府大门,放了消息:猫脸阿兰不准有人打搅燕平将军的清净。

但黑二娘妹妹,黑三娘的儿子冲着银子接了程家的差事,找人去灵前闹事。

小子被亲娘逮来认错,光是认错,保不了命。

猫脸阿兰废了他一条胳膊,叫他往后好好做事。

黑家是燕州及翼州一代的消息贩子,本以为要打包行李滚回老家。

一个惊喜砸脑袋上,猫脸阿兰叫他们往后吃皇粮饭。

昭和公主,那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子嗣,他们恨不得连放三天三夜的鞭炮庆祝,但这事得捂着来。

明面上大伙儿都憎恶官家人,可许多江湖势力背后都有朝廷大官撑腰。

黑家恰好是那么一伙,没个背景的墙头草,终于找到大树依靠。

黑三娘的儿子也没了怨言,从此公主府多了一位独臂花匠。

而赵家退伍补助金一事,段亲王世子萧北辰亲自盯着户部官员发放、补齐。

赵彩儿与赵禾拿到钱,换了新房子,送岁岁去学堂念书。

昭和公主在听完赵家军老人口述后,整理了一部分赵家的故事。

等京城收到第二封信时,满地绿草,生机勃勃。

桑澜他们到燕州、南疆、吴州交接之地,洛城。

这里各色行人往来,交杂的南方口音让谢木兰一头雾水。

前来接引康平郡王的侍卫统领早早包下客栈。

萧星野见着熟人,为桑澜引荐。

“这是赵家后人,桑澜。”

“这是康平郡王府的侍卫统领,莫格。”

两人互相一点头,算是见过。

“康平郡王,您先忙,我有事出去一趟。”桑澜将人送到地方,招呼谢木兰出门。萧星野这小子课业没写完,准备在此地磨蹭几日,再回南疆。

谢木兰跟着小萝卜学“察言观色”。

听口音语调,判断来处;观察衣袖与习惯,猜测身份与行当;端详样貌神态,判断此人目前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可远远地看,亦可靠近交谈一二。

这一切,最好不要让人发现。

能察言观色到什么程度,全看悟性与阅历。

谢木兰是张白纸,好在悟性不错,一个月的功夫,能猜个七七八八。

卖草蜻蜓的小娘子吆喝:“现编的草蜻蜓,一文钱一个。”

“这个大一些的,也是一文钱吗?” 桑澜俯身问价钱。

谢木兰一个箭步冲到围观捏糖人的人堆里,大声呵斥:“小贼,不许偷东西。”

被人发现,小贼骂了一句:“晦气。”扭头就跑。

桑澜跟老板讨价还价,花五文钱买了三只大的竹蜻蜓,回头去寻谢木兰,她追小贼跑没影了。

谢木兰追着小贼跑了几条街,最后跟着钻进小巷子里。

她祖母乃是定安长公主麾下亲兵,父亲是昭和公主府侍卫统领。

今日若是捉不到小贼,岂不是堕了谢家威名。

杂乱的小巷深处,小贼没见着,一道天网从天而降。

废屋中,三个半大的孩子,围着她,为首的正是偷钱的小贼。

她被绑在身后的木柱上。

夹杂浓厚乡音的小贼蹲在她身前,推她肩膀,愤愤道:“我又没偷你的钱,你做甚追我那么远?”

另外两个孩子,搜出她身上的荷包,解下她腰间的玉佩,开心地拍手道:“大肥鱼!今天发财了!”

三个孩子背过身,细数着有多少钱。

谢木兰悄悄地挣开束缚双手的绳子,小萝卜师傅教过她解开简单的绳索,或是在护袖中藏东西。

“不劳而获很多次了吧。”谢木兰从身后擒住两个孩子,吓他们一大跳。

“快跑!”

没被逮住的孩子捡起同伴的银钱,转头向外跑,一头撞上外面来的人。

桑澜像拎起一只猫的后脖颈一样,提着孩子进了屋,抽出他手里荷包和玉佩,还给谢木兰。

“这个,南疆口音。”谢木兰先指桑澜身边的孩子,再看向自己手里的两个孩子,“这两个,越州人。他们都是贼,团伙作案,惯犯!”

桑澜:“还有呢?”

谢木兰不解。

桑澜头往门外一撇:“去外面看看。”

原是那卖糖人的老翁忐忑地站在外头,见谢木兰出来,双手合十,哀求道:“对不住,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他们没伤着你吧,他们,他们也不是故意要偷钱的。”

初春的天气,还凉着,老翁补丁处露出里头的芦花。

谢木兰:“小贼头子少在这装可怜,我看得清楚,你在街上摆摊,引得路人驻足,好叫这三个小贼趁人不备,摸走荷包。”

“小老儿赔给你。”老翁拿出泛白的暗色荷包,倒出二十来个铜板,“今日摆摊,拢共挣了这点钱,都赔给姑娘。”

“不必。”谢木兰回头,“桑姑娘,我们走吧。”

“万事有个缘由,谢姑娘,不想知道吗?” 桑澜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出来,“老人家,带路吧。”

三个孩子灰溜溜地跟在身后,低着头不敢吭声。

一处不大的屋子,住了十来个人。

有妇人背着孩子洗衣服。

有两三个孩子坐在床上编这草蜻蜓,时不时咳嗽,像是病着。

一个孩子指着桑澜手里的草蜻蜓兴奋道:“姐姐买的草蜻蜓是我做的!”

“你做的很好。”桑澜拎起草蜻蜓,夸了一句。

老翁端着两碗水,送到小桌上。

桑澜接过,谢木兰想拦她,怕水里有迷药,桑澜摇头,喝了一口。

“老翁原不是洛城人吧。”桑澜看了一圈人,“都不是吧。”

“姑娘好眼力。”老翁见桑澜更和善,坐下与她说话。

“去年越州发大水,冲垮了房子,庄稼也被淹了,为了讨口饭吃,我们村一路向北走,吴州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就来了洛城,预备再攒些钱,去南疆。”

老翁眼睛失神,有些心酸:“入城路上,遇上盗匪,有几个年轻人年轻气盛,没拼得过人家,钱没了,命也没了。我见几个孩子也是可怜,一咬牙都带进城了。”

谢木兰:“官府没有作为吗?”

桑澜也想问,她此次受命南下,是为查清水灾缘由。

五舅舅说南方水灾与吴州车家有关,她行至洛城,听到的灾情都是发生在越州。

越州年年多雨,但再往南走是大海,当年定安长公主命人开沟修渠,引水入海,按理说,除非遇上百年一遇的洪涝,否则绝不应该有如此大的灾情。

况且朝廷每年花在河堤上的银钱不算少,事后竟说粮仓被洪水淹了,没米赈灾。

吴州车家,手伸到了越州?

老翁止不住叹气:“官老爷也愁啊,他们也没米下锅,有个姓竺的县太老爷,把家底都掏出来救济,却被乱民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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