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茫茫大海,但梁岁稔远眺海平线有高起的陆地,道:“似乎又是个岛村,可我们没有船,老实绕路吧。”
微生留往四周一看:“这里树很多,我们做个木筏划过去吧。”
“哎可以吗?我看那岛四面环海,没有去的必要。”
微生留注意到梁岁稔脸上的小惊喜:“西王母娘娘没有催我们,一切慢慢来吧,我怕下次没有机会游历了,我想好好感受。”
“小留。”梁岁稔抚摸微生留的脸庞微笑道,“马上又要开始新的旅程,这时候别说丧气话呀,待会怎么全心全意玩。”
“嗯我知道了。”
“那开始吧。”
梁岁稔挑好一棵树,微生留一剑斩断,劈成一根根。期间梁岁稔把河边芦苇搓成苇索,把每根摆好的木根绑紧,一会一艘木筏就做好了。
再做好两把木浆,两人各坐一边,把着木浆同时向前方小岛划去。
逐渐靠近岛屿,梁岁稔看到上空有延伸不尽的东西,仰头看得入神,手里的木浆越划越慢,道:“这是什么山峰?”
微生留是对扑面而来的阴气而怀疑:“姐姐,那里好像不对劲。才划一半,这里就比阴山还要阴的气笼罩四方。”
梁岁稔担忧道:“我会给你惹麻烦的对吗,掉头离开好了。”
“世间能存有如此阴的地方,真是座鬼山,海外应该有不少鬼怪肆虐,然而我们一只鬼也没有遇到。我们再过去看看是什么样,不对劲的话我再带你回去。”
“对哦,凭这点够让人好奇。”梁岁稔坐直身板,有力划船,“快过去看看,我可是神灵转世,辟邪圣体,再说还有你在呢。”
“好。”微生留加快动作和梁岁稔同步。
越向岛屿,天空的阴云越来越多,最后覆盖住亮天,梁岁稔也清楚看到,在远处见到的巨物,是一棵盘曲向上的树,唯有一根树枝纵向长出,垂到另一头,形成一个天然拱门,惊到掉下巴:“哇——长成这样,还能是普通的树吗,定有天神居住。幸好来了,但这里阴森森的环境,会是哪方神执掌此地?”
微生留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东海度朔山,由两大神将神荼、郁垒看守鬼门,姐姐看到的桃树枝压成的拱门便是鬼门,众鬼出入的地方。”
“我能理解鬼山吗,鬼还能生存人间?”
“照理讲一般人是看不见度朔山,只有学阴术的人才能看见。据记载,神将为防止外人惊扰亡魂探亲,都会驱走。”
说着说着,木筏已停到岸,梁岁稔只好上来:“借块地休息休息可以吧,再划回去我们能累死在半海。”
梁岁稔越来越好奇拱门那里的奇景,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突然一条绳飞向微生留,再是一根箭射来。微生留清楚这些都是冲向自己,担心梁岁稔被误伤到,先推远她然后跑到一边,变出魔剑斩断绳箭。
突如其来的推力令梁岁稔清醒来,看清拱门两头的人一身穿斑斓甲胄,另一着黑色战袍;黑髯虬须,配合庞大的身躯甚是霸气威武。
见识到许多大神大部分都有动物特征,所以看到他们头顶两角,只要不是鬼怪,梁岁稔没那么害怕,心想:“守在门前的两人,应该是小留说的神将。”
“二位大神!”梁岁稔跑到两神面前,“我们以为是个岛村,不是有意打搅的,还请两位手下留情。”
两将神大步向她踏来,一言一句来回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不然对你们不客气!”
梁岁稔观察入微,注意两神身挂苇索,彩左位举桃木剑,黑右位执桃弧弓,抢在微生留说话前激动道:“总算有我认识的,你们是门神对不对!哎呀你们搁我村里老火了。每逢年节,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贴你们的画像。门神就是门神,光样子贴出来就能吓跑鬼,保佑人们不受鬼侵扰。”
从未见如此热情之人,两神对视下,道:“不论你再说多少漂亮话,也不会同意你们进去/我们的职责是管理众鬼,阻止鬼危害人间。人命关天之大事,尔等少吃饱撑着找死,速速离开。”
确定两者身份,梁岁稔不再害怕,心平气和道:“问题再想回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返回。两位行行好,我们就在外面歇息一夜再走可以吗?”
两神俯身靠近梁岁稔,站回相视一看,对她道:“你们是从对岸要跨到对面吗/待我金睛白虎吃饱,就让它送你们渡海。”
“二位真是帮了大忙,多谢!”梁岁稔回到微生留身边欢快道,“哇还能骑老虎,短暂放下对虎兽的成见。”
微生留跟着梁岁稔做到巨树下,好奇问:“单是不喜欢虎吗,我可以知道是何原因吗?”
“现在看到老虎不会激动,但我依旧放不下这件事。困难只有面对才可解决,也许说出来,我就能放下芥蒂不再做噩梦了。”
“既是姐姐多年心结,我会尽力帮点小忙。”
“我爹是死于虎口,我娘因爹的死抑郁而终。他们是最疼爱我的,但因为那只老虎,让我来不及报答父母的爱。这么多年过去,根据当时大小,现在它差不多死了,而且动物可以说没有智商,我恨它是不是很可笑,在恨一场意外。你说我能在这见到爹娘吗,我想问问他们的想法。”
“不愿到地府轮回的魂魄则扣留在度朔山,姐姐个性开朗,想必伯父母亦是如此。姐姐认为是意外,再看到你过得自在,应该安心轮回去了。鬼可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整日担惊受怕,生怕被修道者误杀。”
“误杀了会怎样,会损德吗?”
“这还真不知道,也许有影响但应该不大。鬼本就不适合留于人间,只有危害作用。”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或者就不回答。”
“是想问我怎么看待白虹吗?”
“你说你报了仇,可是完全放下了?”
“恶杀之仇,不共戴天,原谅她或者忘记她,相当于背叛我自己,我不去扰害她的亲朋好友已是我大度。”
梁岁稔抱着微生留:“都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谁都无法补偿,那我们也就无法谅解。恨意也是我们的情感之一,控制了当就好了吧。”
“就当卧薪尝胆,只有知道苦,才会发愤图强,不再受谁欺负。”
一只鬼穿梭在四方八达的巷子,孟初兰初来乍到并不识路,难以捕捉,好在这里人有贴门神的传统,不管想撞进哪一家,都会被门前的门神画像吓跑。
早赶在前头的严泠珺在路口不停地扇动长袖,散发的人气成功吸引来鬼。
鬼张开尖牙扑向严泠珺,一把剑瞬间飞过鬼体,一声鬼叫后消失殆尽。
孟初兰运气把剑传到手中,气冲冲走向严泠珺道:“你在干什么,但凡我晚来一步你就能见你祖宗了!”
严泠珺不甘示弱,双手叉腰:“哎你凶什么凶,我在跟你打配合呢看不出来啊。亏你行走江湖多年,路都看不懂,被鬼牵着鼻子走。”
“那我也不像你,从小娇生惯养,没人跟着死得快。”
“哇你是有读心术吗,你又知道我了。早知道我的德行,那你带我干什么。”
“想看你吃苦,我不服。凭什么你能养尊处优一辈子,而我要吃一辈子苦。”
严泠珺一下子痛哭流涕:“大骗子,连你都这么虚伪,哼哼哼——”
“喂你……”
严泠珺的动静扰到旁边门打开,孟初兰连忙盖上帽,女人提灯走来道:“这是怎么了呀,哎呦小姑娘别哭别哭,哭花脸可就不好看了。”
女人拿出手帕给严泠珺擦眼泪,严泠珺放下女人手道:“谢谢大妈,是我妹妹不懂事,气着我了。”
孟初兰转头急道:“谁是你妹,什么眼神。没大没小,小丫头片子就爱胡闹。”
女人搂着严泠珺推进屋:“夜晚风凉,先进来喝口热茶,然后大妈送你们回家。话说回来,你们家人怎放心让你们小孩出来呀。”
看到孟初兰原地不动,女人本想伸手拉她一把,孟初兰后退作揖:“大姐如此善良,就让我在门口守着回报。”
女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真有意思,喝口热茶的事儿,夜深人静的,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呢。”
“我是鬼道道士,练出的一身阴气会影响大姐一家的。”
“学鬼道的啊,我说怎么挡着脸,我有听闻鬼道长们……哎呀,那道长等会,我马上端茶。”
“多谢。”
女人先给孟初兰端热茶,然后到前院石桌前安抚哭哭啼啼的严泠珺:“你能和鬼道道长打交道,说明相处不浅,至少都是好人。”
严泠珺拍桌发泄:“就是啊,我真搞不懂,独来独往觉得很有个性吗。长那张嘴,迟早遭人报复,这就是纯纯没、素、质!”
最后三个字严泠珺重怕三次桌,女人道:“关于我对学鬼道的人的一知半解,他们养成这种性格,我理解但不支持。我都知道,那你应该更了解,他们多半是改变不了。既然受不了,为何还要和他们打交道,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我什么都能忍受,但我受不了别人欺骗我。我当然理解鬼道子弟什么样子,就没见她这样弄虚作假。”
女人端详严泠珺一身华衣道:“小妹子看着像大富人家出身,珠光宝气的,应该不是修道者。你就算跟着世上最厉害的道长,可遇到的危险是你没办法应对的。那位道长说话难听,我想是为了保护你。”
严泠珺低头沉思良久,道:“她不是说大话之人,真有不可估量的危险,不会这般无理取闹。”
“你跟道长四处闯荡,我看你还小,家里人当真放心?真没想到小姐你年纪轻轻就能耐这等苦,我是舍不得我孩子远走他乡。”
“谁说住府邸就享福了,家里一个杞人忧天的爹,病狂丧心的家主还有一帮子老不更事的亲戚。”
女人听得惊掉下巴,也不好说别人家事,只是笑笑:“听、听上去很热闹啊。不像我,孤家寡人,孩子离得近但都不来看我,看我养出一窝白眼狼。如果你单忍不得欺骗,那道长当真是难得的君子贤人,只是改掉一个缺点应该可以。”
严泠珺趴在桌子埋怨:“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善心泛滥。”
一会,严泠珺出门拉走孟初兰,孟初兰紧张一捏,道:“以你的财力,留宿一晚绝不成问题,怎么走了?”
“你都能睡荒郊野岭地,我堂堂严家大小姐怎么就做不到了。”
“别没苦硬吃好不好,显得你。”
严泠珺停在路边,面向孟初兰认真道:“我要你诚恳地回答我,担心我为什么要带我出去?起先我想和你一起,主要是想利用你出远门,次要为你是家主信任的人,又跟你掌门是挚友,谅你有心没胆。”
“就算没有我,你肯定又一个人逃出来,还不如我带着你,好歹多份保障。”
“哼哼。”严泠珺忍笑道,“人之常情,我太能理解。但你答应我件事,你可以嘴欠,但不能欺骗我。”
“什么人之常情,我骗你什么了?”
严泠珺又冷下脸,转身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装疯卖傻,自己琢磨去。”
梁岁稔被一声声鸡鸣叫唤醒,同时见证到拨云见日的景象,仿佛是鸡鸣叫散云层,召来红轮。
梁岁稔转好几圈也没见到鸡,道:“大公鸡嘞,搁哪呢?”
微生留按住梁岁稔,往上一指:“是树顶的金鸡在鸣叫。”
“树顶啊。”但梁岁稔望不到尽头,“叫得真响,这么远我都能听到。”
郁垒带来金色双眼的大白虎道:“都坐上来吧。”
梁岁稔问:“能先带我们飞到树顶观赏金色公鸡吗?”
郁垒横眉怒目:“就算是西王母娘娘,也不可随便命令我们。金鸡是负责把孤魂野鬼叫回,不是供谁观赏的玩物。”
”因为没见过好奇而已,威震天下的门神将别那么小气嘛。好啦我们会乖乖离开。”
白虎托着两人横渡大海,梁岁稔摸着白虎的后脊背,得意洋洋:“你主人连娘娘面子都不给,你不好好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我就揍你。”
微生留忍俊不禁:”是在报神将不近人情的仇吗?”
梁岁稔一笑而过:“我才认清我自己是如此记仇之人,只要是让我不高兴的,不是记就是能报复多少是多少。”
“记仇就记仇,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么想就好了。”
“哈哈,你想得真开。”
飞到山路,白虎下蹲等她们下来,然后脚一腾起飞走,梁岁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