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植当然没想那么多,他不过是发扬友好互助原则,不忍心让家里的厨师倒下。
今天还要去检查最后一次,下次再去医院就是做手术了。
不过这次去医院,他不打算麻烦柏西驰,就他这种发热的情况,指不定会让医生以为他才是病人。
*
科室里,医生拿着最新出炉的检测报告,充满歉意地看着面前的Omega,欲言又止。
简植和对面的医生大眼瞪小眼,没能把答案给瞪出来。
“医生,你说吧。”
成加山挠头,试图组织欲言,一不小心将头顶假发给抓下来了,他讪笑道:“很抱歉的告诉您,这次检查依旧没有奇迹发生,不过请放心,手术存活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咳,我是指您存活的概率。”成医生旁若无人般悄悄摘下了自己的假发,放到身后的书柜,并且从中拿出一本《omega休养手册》递给简植。
“谢谢。”简植双手接过放入自己带来的手提袋里,这袋子还是自己亲手织的,非常实用,“那我下周五再过来?”
“欸。”成医生点点头,再过来就是做手术了。
简植一个人出了医院,他只请了半天假,还赶着回去上班。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下旬,简植脖子上围着加绒加厚围巾,半张脸都埋了进去,为了不让汽车带起的雪泥溅到自己身上,他拼命靠边走,脑海里却片刻不停思索着自己这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完全没动静,转念一想,怀孕前后才四个月,孩子没动静也情有可原,完全可以谅解。
简植依稀记得那天和柏西驰做完基因匹配的一周后,他收到了来自基因管理局的快递,里面端正摆着两张婚姻登记证书,表明他们已经成为了合法夫夫。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那两张证还在主卧书桌最底层抽屉里压着呢。
当时的简植在拿到结婚证的第一时间就发了朋友圈,而柏西驰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他拿着拍完照后,将两份红本本一起收了起来。
简植也没有打探过对方的交友圈,自然是不知道柏西驰平时是和谁在一起,有没有把自己已婚的情况广而告之。
冷漠的Alpha也不让彼此认识的好友互换联系方式,主要是觉得以后要是分开了,两人的交友圈产生重合会很麻烦。
到现在四个月过去了,两人共同认识的好友屈指可数。柏西驰的朋友都有谁来着?他记不太清了。
简植走到一家甜品店门口,在不到三秒的内心挣扎之后,闪进去买了一支冰淇淋。
然后,简植在这个冬天里,成功进化成一只冰淇淋球。
自从柏西驰知道自己当爹后,家里的伙食一日清淡于一日,一眼望去全是营养餐!非常令O难受。
过于甜辣刺激的食物在家里消失殆尽,连点渣渣都摸不着,看不见摸不着想想就令O更加难受。
有时候路过甜品店,简植用眼神示意,无情的Alpha也只会熟视无睹。
现如今,Alpha易感期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简植决定贴心地不去给人家徒增烦恼,而是一人在这冰天雪地之间独自享用三个冰淇淋球。
最上面的冰淇淋球口感吃起来就像桂花味的棉花糖,又像是简植爱吃的一种糕点——雪媚娘,白色的软软的,入口即化。
雪愈下愈大,简植找了个有房顶的车站坐着吃冰淇淋,还得不时左顾右盼,以免见到柏西驰,并且被人当场抓包给提回去。
回想起早上出门那一幕,简植很疑惑,他不知道柏西驰是在焦虑什么。
如果是易感期惯例焦虑,那么对方在自己奉献自身的时候就应该一口咬下去。
如果是在焦虑信息素会影响简植肚子里的宝宝,那就更加没必要了,反正这孩子都不能活下来。
追溯到四个月前那个暑假的发情期,他还会对柏西驰无时无刻不在发挥占有欲的行为表示头疼。
现在,Alpha已经学会控制自己了,虽然这种自我约束没什么必要。
在简植吃到第三个香草味冰淇淋球的时候,他接到了同事的电话,心中默默感叹,果然翘班半分钟都会被抓包。
“简植,晚上有个聚餐,你去不去?”赵知常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发出哗啦的声响,“额......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我已经帮你说好了。”
就和几个领导一起吃顿饭,简植本想拒绝,但是他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简植叹了口气,按照之前的路数来看,他确实不会拒绝,但他本来还想着早点下班回去,检查家里是不是多了一位躺尸的alpha。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泡汤了,简植回了声好,一口咬掉剩下的半颗冰淇淋球,整理着装打道回研究所。
时至今日,简植也想不通作为技术人员,为什么要经常干些行政人员才干的活,比如自己以前会帮着计算采购报销单、组织会议等。
现在居然还要去和领导吃饭,想了很久,他决定将其归咎于自己工作的部门人手太少了,推选两个外派人员都得踢皮球。
简植没有申请去外地调研的项目,且不说现在的自己要定期上医院检查,再说了到陌生的地方安顿下来总归是件麻烦事,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生活不易,简植叹气,他安静地啃完冰淇淋的酥皮脆壳,裹紧脖子上的厚围巾,踩着雪踏上回研究所的道路。
***
柏西驰并没有去上班,反正工作室少他一天也不会出事,倒是他自己这易感期的症状打多少抑制剂都没用了。
他在家里昏睡了大半天,直到一个电话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哥,你猜我在商场看见谁了?”
柏西驰听声辩位,没能搞清楚打电话的是谁,一看来电名称,原来是钟新。
“我看嫂子这有变胖的趋势,也得多加锻炼。”钟新在外面吹着冷风,深吸一口鼻涕,“嘶——不然这戒指尺寸合不合手还难说。”
“啊......?”柏西驰脑子宕机卡住了,不知道话题切入点从哪开始比较合适,是从商场偶遇简植开始,还是戒指居然这么快就做好了开始。
“喂?喂?”钟新在漫天大雪里看着自己的手机,大声嚷嚷:“擦!怎么又不说话,你这家伙平时过得什么日子啊,又没钱充话费了?”
“兄弟,你要是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有事没事和我说说心里话。”
柏西驰勉强将好友说出的字词在烧糊的脑袋里连成句子,反应过来后压着声音说:“滚。”
钟新满意点点头,觉得老友说话还是那味,很正宗,于是满心欢喜地叮嘱道:“总之这戒指我帮你拿到了,有空就过来取一下。”
“嗯。”柏西驰累得不想多说一个字,挂断电话后又想给自己打两针,最终挣扎一番后还是放弃了,临时标记这种事情就是食髓知味,再难戒断。
柏西驰之前想得很好,他拒绝简植的好意,就是想着要光明正大的咬一口,不能是对方施舍。
因为日常行程被易感期打断而产生的焦躁,让他神思愈发不清醒,除了临时标记外脑子里再想不出其他解决方式,这种无力与颓废像海面上的暴风雨一般冲击着他的头脑。
它决定了,装什么君子风度翩翩?这好人爱谁当谁当,就算简植回来不想给他标记了,他也得想办法临时标记。
柏西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简植早就到了家,但现在omega不仅人没看见,也没有给他发信息。
柏西驰顺理成章地认为对方正忙着加班,于是给简植发信息:我去接你。
为了树立良好的伴侣形象,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当时家里人非逼着他联姻,要不是简植,现在的柏西驰还不知道和谁做着一对豪门怨侣。
当然,说好听点是豪门联姻,但是要真说起来家里要是豪门的话怎么用得着联姻。而他只说自己找到了高匹配度的对象,将匹配报告展示在父母面前,就轻而易举解决了这一切。
柏西驰再度翻出抽屉下面的抑制剂,决定在出发去接人前给自己来一针压制这四处乱窜的信息素。
遥想四个月前,他刚标记简植,甚至能在家里闻到树汁的苦味。而他自诩体贴,周末几乎不出去,几乎是成天留在家里陪伴简植。
谁料简植身体素质高超,几乎是标记完没24小时,就又能扛着包出去工作,倒是第一次标记alpha的柏西驰忧虑颇多。
毕竟他标记的可是alpha!谁知道alpha被标记后会不会和omega一样弱不禁风。
柏西驰越想越远,拿出抑制剂的时候,顺带着夹出一份资料。
这什么?
柏西驰翻看了两眼,确认这就是简植最早给他的那一份omega孕期检测报告。
柏西驰起初以为是这人隐瞒重大疾病不报,后来才发现是这人是隐瞒了第二性别不报。
他又翻看了一遍,没能翻看出什么新花样,但他的手却在最后一页停了下来,上面赫然写着:
Omega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