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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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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云纹锦缎软靴随意地交叠着,来人斜倚在透雕梨花木椅上,身姿舒展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浪荡劲儿。

银戒在他指间翻出冷光,微微偏头,脚尖勾起跪在身前之人下颚,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上位者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腰间玉佩上一个“司”字压着绯色流苏,他玩笑道:“我定南王世子的玉佩还不够换你这破银戒?”尾音裹着醉意上挑。

颜卿掩下眼底狠厉之色,黛眉微皱,故作扭捏委屈之态,将泣未泣。

高位者足尖使力又抬高几分,目光犹如毒蛇在脸上游走,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道:“小娘子,说话啊。”

颜卿左眼缓缓落下一滴清泪,如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她抬眸,目光盈盈看向对方,柔声道:“世子玩笑了。”

狄繁身着指挥佥事官服,在一边道:“这女子好像是李赫前日新收的制香人。”

玉佩随着主人起身,在腰间晃动出清脆响声,一张俊俏肆意的脸暴露在阳光下。金樽酒壶被他吊在尾指,摇摇晃晃的散发出浓烈醇厚酒香。

他空出的左手一一从颜卿眉目滑过,最后再次落在下颚,眼神里是旁人意味不明的笑意。

颜卿自是与他初次相见,可定南王世子身份让她如雷贯耳。

司徒瑜当日返回迎敌之时,因着无欲阁和赤蝎军内乱,早已让敌方兵力所剩无几。按理说,应当大获全胜才是,可传回京城圣上耳朵里却是定南王战死沙场的消息,尸首全无。

没几日,定南王嫡子司珩横空出现,众人这才想起在瑞兆十年间,因五岁司珩年幼无知,冲撞太后,司徒瑜自请将他远离京城,养在乡下教导十五年。

而亲父去世,身为独子理当打幡送行,圣上为安抚百姓,特地赏了良亩百田,黄金万两,在百官面前重重赞赏了他,可唯独不提继承爵位之事。

再说了,定南王世子······

颜卿暗自思忖,这其中必有隐情。

他叩指一翻,银戒在空中翻滚几圈便顺当落入颜卿怀中,他也还是人前那副浪荡无害的花花世家公子形象。

“狄大人。”他倒了杯清酒递过去,“见笑了,还以为是什么绝色容颜的小娘子,没想到恁般丑陋,满脸红斑疹子。”

狄繁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笑道:“世子丰神俊朗,圣人面前的红人,前途无量,什么样的人还不是由你挑选。”

定南王世子摆摆手,摇头笑道:“欸,孝期未过。”

狄繁道:“世子一片孝心,难能可贵。”

“唉,哪里的话。”

定南王世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浅酌一口,“都是给老子当儿子的,不尽职尽责,这不是容易被人戳脊梁骨嘛。”

狄繁打着哈哈,道:“这时候也差不多了,三殿下还等着世子呢。”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出了伽渡斋,李赫满脸堆笑,在店门口连连恭送。

人走远后,李赫才直起身往地上啐了口痰,一脸瞧不起。转眼看到颜卿远去的背影,身姿婀娜,不禁暗自嘀咕,难怪那浪荡子路过看一眼就冲进来耍流氓。

***

进宫后,狄繁今日当值,顺路给三皇子归远之递话罢了,两人客套几句后,便潦潦分开了。

“殿下。”

宁寒落后半步,低声道:“三皇子三番四次找你,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打马虎?”

眼前这位并不是真正的定南王世子。

谢悯依旧浅笑着,双手负在身后,优哉游哉走在宫廊上。

他一身酒气,刚从听曲的地儿出来就被逮个正着,浪荡轻浮之气跃然眉目。

谢悯不在意道:“不然呢?人家和你交朋友还试探来试探去,不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价值。皇帝趁机收走定南王兵权,表面上对司徒瑜风光大葬,要不是突然杀出来个亲儿子,早就名正言顺将兵权收入囊中了。他又迟迟不让我继承爵位,但兵权日后总要交给一个人替他上阵杀敌,又对我厚爱有加,常召我入宫,这其间意味,谁看了不多想。”

宁寒道:“人心难测,这宫里面如今都想来分一杯羹。殿下,我们如今在京城行走,看来各方面行踪都会引人注目,有些行动怕是更不方便起来了。”

谢悯转过拐角,神色平静道:“福祸相依,我需要个身份,必须付出些条件。”

“世子,陛下传话。”

归远之今日特地将地方选在校场,李安基专门在必经之路上拦人。

建宁帝正坐在案前,批阅着奏折。

早年间,皇帝不过是一个普通妃子的孩子,最不受宠,独自请命上场杀敌,建功立业,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即便已经年过半百,岁月染上几缕银丝,依旧可见当年的肃杀之气。

珠帘晃动,谢悯以二指挑开,低眉敛目间便已然叫这满室容光为他哗然,当真是好一个俊俏郎。

他从容地向皇帝行礼。

“司珩没想到和老三关系还挺好。”

建宁帝抬手示意谢悯平身,双手放在膝上,看着他道:“朕让你经常来宫里,全当耳旁风了,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得来话。”

谢悯道:“陛下还是莫要取笑我了,谁不知道我这三番两头往您这跑。”

前段时间定南王下葬后,谢悯作为明面上的世子,各方面总要戏做全,一出事就哭哭啼啼跑皇宫找皇帝解决。皇宫内外都看得一清二楚,定南王世子就是个懦弱无能的酒肉蒙子。

建宁帝对他宽容,无非是要安抚民怨,还要将兵权握在手里。

建宁帝似有所感,亲自起身到他面前,拍着他肩膀道:“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朕,你幼时受了那么多苦,可惜徒瑜就这么走了。”

为谢悯整理两下胸前衣襟,上下打量,好似真正的老父亲。

他感慨道:“要是你父亲知道你如此出众,定会欣慰无比。听人说,你从小养在虞州,也是有先生授于读书习武,可有学得你父亲三分啊?”

“陛下抬爱。”

谢悯退开一步行礼,道:“三脚猫功夫罢了,只不过我父亲是个武夫,就一定要让我也习武,可惜天不如人意罢了,我自小就爱勾栏听曲,赏花吃酒这些。”

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若是想让我那下流功夫上战场,还不如杀了我。”

建宁帝转着拇指上扳指,垂眼盯着谢悯发梢,陷入短暂沉思。

片刻,他大笑着亲自将人扶起,慈爱道:“你这孩子,朕与你父亲是君亦是友,他不在了,自然都是护着你的,日后想干什么就去干,出了事朕给你担着!”

两人又聊了会,才放谢悯去见归远之。

***

颜卿回到自己房间后,仔细关好门窗,才将银戒重新拿出来。

这枚戒指是她在嫂嫂死后,收拾东西时在床头发现的,当初第一次见角落里发现她时,沈笙手里就一直握着它。

这原本是枚玉戒,论其款式、成色皆是上等,她很庆幸当初为避免不必要的祸乱,在表面镀了层银。

不然今日······

当时在沈笙死后,她和牧良便打算启程,在客栈第二日,牧良便带着无欲阁传讯给她,上面更是详细交代了时家全部死因,只有戒指信息简短模糊,但是着重强调了来自皇室。

可无欲阁查清所有底细最少都要三日,更别说还有其中来回路程。

这表明,组织很可能在她救下虎子娘那瞬间,紫樱就看透了一切,暗中派人调查虎子娘和时家一切消息。

所以紫樱早就知道时家被灭门的事,只需要等颜卿他们传讯回来,就将所有信息一并送到她手上,而戒指只不过顺带查了一下。

紫樱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样一来,无论是任务还是报仇,都和皇室脱不了干系。

将两者绑在一起,颜卿无论如何都会拿命来完成。

颜卿和牧良二人分开后,她一人独自进京,暗中观察清楚伽渡斋当家后,了解到李赫不过是个视财如命,剥削下人的铁鸡公罢了。

她接连几日蒙面评香,在他店里挑三拣四,再说出些改进之法,便让李赫动了歪心思。

伽渡斋做的都是些贵族生意,前两年更是靠着时家秘方,一举讨得宫里那些娘娘欢心,可不知创新,终究会被厌弃。

正巧送上门来的摇钱树,李赫巴不得把人捧起来。

颜卿一下改进好几个配方,又接连做出好些店里面没有的新奇玩意儿,让李赫每日赚的盆满钵满,脸笑得比花灿烂。

可这完全不够。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颜卿食指敲在桌面上的“嘟嘟”声,一个伽罗斋,能完全将两条人命摘干净,背后一定还有人。

还有二姐时如萱,她性格从小就是他们几个中最刚毅的,否则也不会独自一人冲进京城。

即便再走投无路,也不会自甘卖入青楼,可这几日用迷香,李赫脑海中竟是通过旁人赠送,才将时如萱囚禁起来。

那么,时如萱入京后找的第一个人就不是他,究竟见了谁,又受到谁的迫害。还有这戒指,尺寸看上去分明是男子,逼死大哥,奸疯嫂子,此人又会是皇室哪位?

不急,猫捉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她会一个个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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