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耿童接到紧急通知回去开会的时候众人已经在等着了,桌上还有吃剩的饭盒,文件堆成小山摞在一起。
法医组的人也在。
解重楼一见他来,便急哄哄地说:“你知道吗,赵全——”
话还没说完耿童就开了口:“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解重楼激动地站起,“赵全是——”
耿童:“是被宋岚的丈夫杀害的。”
不单是解重楼,就连看惯了大风大浪的陈处长也被他这话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解重楼:“啊?”
耿童拍拍他的肩,调侃:“啊什么啊。”
陈恩礼背着手站在贴满线索的白板面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是说,石磊?”
耿童:“嗯,不排除他有杀害赵全的可能性。”
顾纯将法医给出的报告用磁铁石吸在白板上:“你凭借什么断定他有嫌疑,是查到什么了?”
“他自己说的,”耿童走过去,微微抬眸看着那枯燥的白纸黑字,“......伤口受力情况分析?”
法医点点头:“死者后脑遭到钝器击打后引发了脑出血,这是绝对致命伤。我对比了他生前在与凶手扭打过程中被撞击过的部分,能够得出他身上的淤青都是在家具尖角上磕碰引起的,至于那十几处刀伤,从受力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女性。”
“查出来是谁了?”
解重楼适时补充道:“之前复勘现场的时候技侦在沙发缝里不显眼的地方提取到了微量的血迹残留,经过DNA比对后确认是宋岚的,而且是相对新鲜的血液。”
耿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就算是她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沙发缝里?”
解重楼尴尬地咳嗽一声:“所以,是携带赵全精|液的新鲜经血,和案发期间对得上。”
听到这个答案,耿童没觉得意外,脑中不断闪过今天夜里宋岚丈夫说的那番话,想着倒确实有几分可信。
——“赵全死性不改,还妄想着约她再续前缘。这事儿被我知道了,所以我杀了赵全,就是这么简单。”
但他只是转过身,面不改色地对着法医:“你继续,后脑呢?”
法医将手中的材料翻了一页:“他的头部曾受到过两次撞击,一处位于颅顶,结合现场情况不难推断出他摔倒时磕到了桌角,另一处则位于后脑,钝器伤,后枕骨破坏性凹陷,致使赵全的颅脑出现了严重的弥漫性白质损伤,再加上暴力的击打引起脑出血,这才导致他的死亡。而能够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一次击打死者后脑致死的,绝对不可能是女性。”
“所以我们怀疑案发时不止是宋岚到过现场。”解重楼说。
耿童算是明白了。
他看向众人,淡定地拿出一支录音笔:“现场的第三人是宋岚的丈夫。”
而后他按下播放键,将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
石磊与耿童对话的声音通过这支录音笔,完整而清晰地呈现出来。
43、
将近十分钟的音频播放完毕,耿童淡然地把录音笔收了起来:“不过我不认为他说的就是全部的事实。”
“他说赵全的死与宋岚无关,”解重楼嘶一声,“而事实却是宋岚被赵全约走后也许经受了较长时间的侵犯,所以才与赵全扭打了起来。”
耿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而随后赶到的石磊,替妻子完成了整个的杀人仪式,并且收拾干净了现场。”
解重楼:“但是监控并没有拍到他。”
“所以监控是有问题的,”耿童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个工作量太大,暂时不考虑。石磊敢和我说那些话,估计是他知道我们是铁了心要调查赵全的死,而事到如今,为了维护宋岚死后的尊严,他这才站出来揽下全部责任。”
解重楼恍然大悟:“那宋岚得焦虑症的原因就很明确了——”
两人一唱一和,顾纯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在内疚,也在挣扎。”
被前男友找借口约出去,没想到面对的却是他的侵犯。而宋岚已经为人母,怎么可能受得了赵全这样羞辱她?她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丈夫,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她害怕,害怕这件事传出去被同事知道,害怕别人指指点点,害怕被骂私生活混乱,更害怕因为这个而使得她的孩子从今往后也要被同学看不起。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她为了反抗,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她与赵全一定剧烈打斗过,这就是赵全身上那些刀伤的来源。
赵全在打斗过程中不慎摔倒,磕到了头,凶狠而痛苦地死死盯着宋岚,就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回过神来的宋岚尖叫着丢了水果刀,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现场。
后来呢?
也许是被丈夫看穿,她把事情和盘托出;也许是她主动向丈夫求救,说自己伤了人。
再后来......
石磊去了那间出租屋,秉着灭口的想法,杀害已经重伤的赵全。
此后,宋岚患上了焦虑症。
阴差阳错,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44、
一直不语的朱若霞突然开口:“赵全为什么约她出去?她为什么会赴约?既然厌恶前男友而离开了这个人|渣,又为什么要故地重游?她可以拒绝的呀。”
好问题。
几人对视一眼。
解重楼:“这恐怕得问石磊,我估计可能跟赵全和张青青的官司有关,赵全精虫上脑侵犯了一个姑娘,还惹上官司,这事本来应该以张青青胜诉收场的,但奈何赵全背后有人保,那个人借钱茂的手给撞破赵全秘密的宋岚打钱,甚至一直以打钱为借口监视宋岚和她的家人,赵全要约宋岚,根本原因只有石磊清楚。”
“应该没那么阴谋论,”耿童摇摇头,“可能真的只是赵全没处发泄,而宋岚刚好收了钱,她不能拒绝,否则那帮□□就会对她和她的家人施加暴力。”
周遭安静一瞬。
陈恩礼微微颔首:“我倒是觉得耿警官说的有道理。”
耿童:“石磊说他明天会来自首,做笔录的时候提两句就行。”
“也好。”陈恩礼说。
耿童思索一会儿,抬眸对上陈恩礼视线。
陈恩礼:“你是......还有意见要发表?”
“没什么,”耿童打开马克笔的盖子,随意地在钱茂的照片上画了个问号,“他是个律师,却爱赌钱,前段时间又开了个酒吧,之前朱警官说酒吧还在大酬宾期间,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们按小江说的做就行,不用有顾虑,该查查,该办办。”陈恩礼发话道。
耿童扔了笔,嘴角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笑,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得,那我明天就带人去晃晃。”
陈恩礼又道:“注意方式方法。”
耿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