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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书网 > 言笑晏晏(少年天子驯马记) > 第17章 上元节

第17章 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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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朝堂确实再没人提起选秀立后之事,夏璟言不知道皇兄是怎么搞定那帮顽固的大臣的,不过他不关心,也不过问,连同那个婢女,他也从未过问。他对这些毫不在意,唯一让他有点在意的是皇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晚的故事是编撰的,自己要不要去解释下。但很快,他连这个也不在意了。如果皇兄都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真的宠幸别人,那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夏璟言依旧常常跑去摄政王府中,也时常会留宿在府内,看起来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上朝、批奏折、看着皇兄。但是,夏璟言心中明白,有些事情和之前不一样了。比如,皇兄在躲着自己,虽然他并没有拒绝自己跟着,但和大臣议事的时间多了,而那是自己唯一不想跟着皇兄的时候;又比如,皇兄在有意避免和自己的身体接触,他总是不经意间躲开自己的触碰;再比如,皇兄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即使自己像以前那样哄着皇兄,皇兄也是只是瞥自己一眼,便继续自己的事。久而久之,夏璟言也不说话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

自己真的吓到皇兄了?夏璟言每每看着对方时,都不禁会问上自己一句,但他也从来没有后悔。他不想吓跑皇兄,可他更不想满足于目前的关系。

所以他借着着游戏之名主动逾越了界限,却又不敢跨过太多。他将那些深埋于心难以开口的爱意在那晚隐晦的向对方述说着,他不知对方听懂了没,又或听懂了几分,他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他知道,皇兄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这发现让他开始有所顾忌,开始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他无法去问,甚至连试探都不敢。

他怕自己太过急迫,反而真把皇兄给吓跑了。

所以他只好等着,等着皇兄自己想明白,等到皇兄接受自己。

夏璟言心中清楚,这对皇兄来说并不容易。他已然权倾天下,却克己复礼。他牢牢守着他的君臣之礼,不肯逾越半分。

他不知道父皇最开始究竟是想把皇兄培养成何样,但显然不仅仅是大将军,因为他还教给了皇兄帝王之术,这是父皇本想教给自己而自己不愿去学的。

他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早就料到皇兄不会跨越臣子界限,所以他教给了皇兄如何做一个帝王,却不怕他夺取江山。

所以他临终前放心的把他的孩子和他的江山都托付给了皇兄。

他不清楚父皇是不是连自己的早逝都预料到了,所以他给提前他的江山培养了一个强大的守护人,给他的儿子留下了最忠心的臣子。

他不知道父皇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的,但显然,他做到了。

他留下来的江山会被皇兄治理的河清海晏,但龙椅上的那位天子却只会是流着他血液的子孙后代。

他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懂得帝王之术的忠臣。

正因如此,正因他知道皇兄的忠心,对父皇的忠心,他才会如此有耐心的等着皇兄。即使他早在父皇失信时他就决定此生再也不会去等待;在母亲离世之时决定自己的恋人必须是不会让自己等着他的人。

但是因为这个人是皇兄,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等待,选择多给对方一些时间。

只是...夏璟言侧头看向一旁沉默着跟在自己身旁的皇兄,在心中幽怨的说道,只是皇兄你至少应该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啊。

都三四个月了,秋天都熬成冬天,新桃都换了旧符,你怎么还是这副拒人千里的冷淡表情。这几个月,自己是一点也没逾越。皇兄你不想说话,完就安静的待在一旁;皇兄不想与我有触碰,自己是一丁点也没碰皇兄。

皇兄受到的惊吓还没平复吗?皇兄还想让朕忍多久??

夏璟言气恼而又幽怨看了看四周,上元佳节,长安城热闹非凡,人群中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是幸福快乐的笑容,而自己身边这个呢,神情严肃,一副被逼迫的样子。

虽然确实算是被自己逼着出来的吧,可这么喜气的节日,自己满心期待的想和皇兄出来逛灯会,璟熠都委屈自己把追风给支走了,好不容易现在就剩自己和皇兄两人了,皇兄这是什么态度?!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夏璟言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随之也着他停下的脚步而停滞一瞬。身后的人不满的嘟囔了句,随即又绕开夏璟言,从侧边向前走去。

夏璟熠走出半个身子后才发觉对方已停下,随即也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望向对方。

夏璟言也不说话,委屈又不满的看着对方。

“怎么了?”夏璟晏语气依旧温润,夏璟言却从中听出了莫名的疏离。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夏璟言心里怒吼,嘴上却一句话没说,只是怨愤的看着对方。

“陛下想回去了?”夏璟晏再次开口询问。

回去回去!是你想回去了吧!

夏璟言深吸一口气,敛了敛情绪,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冷笑,说道:“朕很好奇,朕若是逃了,皇兄会怎么办?”

夏璟言话音刚落,在对方还在下意识疑惑愣神的一瞬间,便已迅速的绕过几个人,与夏璟晏拉开了距离。

人潮拥挤,夏璟言埋头快步向前走着。他没有目的地。他只是一味的、快速的、寻找着每一个能容身挤过的地方,然后脚步不停的绕过一个又一个人群,努力拉开和皇兄的距离。

人潮中各种声音在快速的交替着,情人间的呢喃声出现又消失,看客们的叫好声一闪而过,但很快又再次出现,小摊的吆喝声不停变换着,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最后融为了一种声音--嘈杂、朦胧、不知所云。

夏璟言只专注于眼前:人群中哪里有缝隙,下一步应该迈向哪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想。他不去听、不去看、也不回头。

但他知道,皇兄一定就在后面紧紧追着自己的脚步,他或许着急、或许生气,但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夏璟言好几次都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感觉到了对方伸来的手臂碰到了自己的手腕,但转瞬间就又被自己甩到身后。

这是场由夏璟言一时任性发起的、毫无目的的追逐游戏,没有规则,没有赌约,没有终点。

直到他主动停下,或被迫停下。

“陛下。”夏璟言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的、牢牢的抓住,自己的手腕被猛然拽了一下,身形随之歪向了一侧。夏璟言还在空中迈步的脚步因此停顿了下,随后,夏璟言听到对方那声近在咫尺的、近乎呢喃的声音。

“今晚就好好赏灯吧。”

夏璟言停下脚步,侧头,先是低头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腕,对方似乎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夏璟言又抬头看了看对方的脸,对方那淡漠疏离的面孔带着妥协。

夏璟言没有忽视对方话中的“今晚”两字,那明天呢?夏璟言很想问问皇兄,他到底在想什么,抗拒什么?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这个人?

夏璟言压下心中的愤怒向四周望了望,两人已经穿过长街,到了丁字路口,前方是一条河流,河岸两边人少了很多,河面飘着不少五颜六色的河灯,河灯顺着水流一直向不知终点的前方飘去。

那些河灯不仅仅是活着的人在向去世的亲友寄托思念,也是活着的人在与对方共享此刻的幸福。

上元佳节,普天同庆,亡魂亦是。

夏璟言心中突然平静了下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父皇。父皇去世四年,他很少想起父皇,或者说,他是在刻意避免想起父皇。母亲去世之前,那时父皇虽然在外亲征,但每年冬季,父皇都会回来。虽然父皇回来后依然忙着朝政,但上元节这天父皇会特意陪着母后,陪着自己和弟弟。

在母亲去世之前,自己还是喜欢父皇的。母后去世时自己九岁,那之前的记忆其实自己记得并不多。但夏璟言记得,那时父皇虽然忙,但很宠自己,父皇亲自教自己骑马射箭,自己的第一匹马就是父皇亲自训的。父皇也允许自己随意的出入御书房,即使是在和大臣议事的时候,父皇也会停下来温柔的抱着自己,偶尔也会让自己在他身边听着,还会玩笑似的询问自己的意见,不过自己总是表现出一副兴趣怏怏的样子,从来不好好回答。

夏璟言从那时起就不喜欢朝堂,因为那些朝政抢走了父皇几乎全部的时间。

父皇是个很好、很称职的天子。夏璟言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即使是在母亲去世后,自己对父皇心存怨念那几年,自己也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而认同这一点的也不仅自己,父皇去世四年,但他的子民、他的臣子也怀念了他四年。

但夏璟言却没有,他从不去怀念他,而是去遗忘他。母后去世之后,他刻意忽视父皇;父皇去世之后,他刻意遗忘父皇。

在他记忆中,父皇好像早就在母后去世后就被自己从他的生活中慢慢剥离出去了。从那之后,他的亲人就只有弟弟。直到父皇去世,留下了个摄政王,而自己突然多了个哥哥。

最初,他只是把对方当成摄政王,一个父皇留下来帮他看管江山的臣子。可对方实在好看,夏璟言向来喜欢好看的人,所以那人又成了一个漂亮的臣子,长得那么漂亮却总是板着脸,实在是浪费。所以自己时不时的想逗逗他。

后来发现对方不仅漂亮,还会宠着自己,所以对方的地位变了变,皇兄是一个漂亮又可以依赖的哥哥,是自己在这世上除了弟弟之外的另一个亲人。

可再后来,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对哥哥的依赖之情悄然变了。等他再发现之时,他已经不能满足于对方只是个哥哥。

他想要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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