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扇出去,甩在了棉花上。
伊莎雅夫人脸色又青又红,打翻了调色盘一样扭曲在一起。
“……我现在知道了,难怪你会今天突然发疯。”她阴沉着脸质问诺尔:“你是不是也喜欢她?你从小就喜欢这种张扬漂亮的东西,八岁前内裤都不肯穿灰色的。”
“……母亲,别说了。”
诺尔本来沉默地坐着,被这句话激活了开关似的转过头,羞恼道:“她已经是我嫂子了。”
“这有什么关系。”伊莎雅夫人冷笑:“你那短命鬼哥哥惹恼了老夫人,说不定等她怀上孩子就会暴/死,你等她生下一个孩子交给老夫人养,她想活命还不是只能哭哭啼啼任你处置。”
“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诺尔痛苦地闭上眼。
如果可以,他多想穿越回几天前,把将苏遥带回来的自己痛打一顿。
但现在什么都迟了,她被他害惨了!
“是,她是联邦一等功战士,我查过资料。”
伊莎雅夫人说:“那又怎么样?克利夫兰还能阻止一个Omega嫁人不成?她现在孤家寡人,又知道了肯尼迪家这么大秘密,你以为老夫人会放她活着走?二嫁给你已经是下半辈子最好的选择,我不信你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诺尔当然不会看苏遥去死。
可……他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如此赤祼祼地被剖白,还是在最喜欢的两人面前,一时脸上热得厉害。
他根本不敢看三人中任何一个的目光,道德感几乎将他压垮。
“那个,我插一句。”苏遥搓了搓手:“当着我的面讨论我再婚的问题是不是不太礼貌,我现在头婚都还没结呢。”
伊莎雅夫人嗤笑:“你别急,老夫人已经在安排了。”
“哈??”苏遥问:“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伊莎雅夫人讥讽地勾了勾唇:“你当我前几天一眼相中你是假的?你这种情况简直太适合嫁到肯尼迪家了。”
一户口本死的剩她一个,第二监护人索尼宾家全吃了枪子,老夫人只需要走关系在埃里克星系办一张结婚证发给克利夫兰,就能以家人的身份帮她请到婚假。
只要缓过她怀孕的前三个月,胚胎转移到人造子宫中抚养分娩,所有的一切都木已成舟。
苏遥通过结婚一词迅速联想到一切,登时脸色就变了。
她的家人还在乌托邦,下意识忘记了自己已经算个孤儿,老夫人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歹毒,将她明面上的退路全堵死了。
还好,她不是一位真的平民,不然落到这个老妪手里,真是叫天天不应的进了地狱。
“……原来如此,原来我要结婚了啊!”
苏遥呼出一口气,笑了笑说:“那么夫人,能托你跟老夫人带句话么?拍结婚照时我想亲自挑选婚纱的款式,以及向几个好朋友发结婚请柬。”
她加重了语气:“我这些好朋友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小姐,她们如果没有接到请柬,事后绝对会提着枪愤怒地冲到埃里克星系来突突我的。”
…
苏遥提的条件被驳回了,但不出预料,老夫人准许了她向朋友“解释”失踪原委的机会。
如她所说,她玩得好的几位朋友背景都不可小觑,放着不管会闹出大问题。
在埃里克的监视下,她写了一条简讯。
【亚人星系太好玩,我先不回去了。我要在这把今年的学分全打够,顺便泡几个肩宽腰窄的亚人帅哥,三个月后见!】
她面不改色地试图将这条消息群发,埃里克伸手拦住了她。
“这样不太好吧,苏遥女士。”智械人微笑:“万一你的追求者们全跑到亚人星系,翻遍那边也没找到你怎么办?”
“有道理。”苏遥笑着,心里啧了一声:“那我重写,你看看这样行吗?”
【回趟老家给家里人扫墓,三个月后见。】
她“家乡”的星际坐标距帝都非常遥远,单向飞船路程就得飞半个月,提前回去准备扫墓说得通。
埃里克颔首,看着她将这段“平平无奇”的消息群发。
三个月后,再有谁发现不对就迟了。
任埃里克想破头也猜不出,苏遥那些Beta间谍手下收到这条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银白色的地下监牢,苏遥心情不错,从背后抱住正在给她切果盘的路修斯。
“都解决了?”他穿着居家的休闲衫,拿起一块喂到她嘴边,苏遥不客气地咬住,呜了一声,发现路修斯不是在切果盘,是在练刀工。
身为一名医生,他的双手在拿起刀时稳如泰山,落刀精准优雅,果皮脂肪层被他雕出镂空的各种蕾丝花纹,环绕在拇指大的雕成苏遥模样的小人手臂上,仿佛3D打印的栩栩如生。
“好可爱。”苏遥称捏着那个迷你的小人:“这是给我吃的吗?”
“你想吃也可以。”路修斯利落地收起刀具,修长匀称的手指夹起纸巾,擦拭手腕滴落的果汁,“打发时间玩的,你随便处理。”
苏遥捏着那小不点自己看了又看,毫不犹豫地把它吃了。
“这样才保险。”她嚼嚼嚼,理直气壮:“我已经把她最好看的样子记在心里了,不会忘的。”
“嗯。”路修斯莞尔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我也不会忘的。”
他慢慢搂紧她的腰,抚摸她微微紧绷的背,苏遥仰脸回应他的吻,手臂在他颈后收紧,随着逐渐加深的吻,慢慢抬起腿缠着他。
他和她是已经缔结标记的,生理意义上的情侣。
彼此一个撩动的呼吸,就能轻易将对方点燃。
最后的理智失效前,苏遥按住路修斯的手:“书房,书房还有诺尔……”
“他不会出来的。”路修斯搅乱她的湖泊:“放心。”
苏遥放纵地享受这最后的欢愉,和路修斯亲吻拥抱,一路滚到充满彼此纠缠信息素气味的单人床上,在彼此身上落下痴迷的痕迹。
最后一天了。
苏遥眯起眼,抚摸路修斯俊美如谪仙的脸庞,发出舒服地喟叹。
她的下属收到消息后一天内就会行动起来,很快就会有虫族的部队“偶然”袭击这处星系,她就能带着路修斯趁乱逃跑。
一切该结束了。
路修斯垂眸,吻净她绯红脸颊上的汗珠,带着她在浪潮般的余韵中律动。
所有的罪孽由他而起,也该由他终结。她不属于这片地狱,他一个人带着所有的罪孽落幕,才是最好的结局。
今夜的路修斯格外贪婪,揉化她每一寸体温,不知疲惫地一次次咬住苏遥的腺体,几乎将她弄得失了魂。
他的手很稳,一寸寸反复丈量她的温软,擦拭她因激动而泛出的生理性的眼泪,直到在他怀里筋疲力竭,满足地睡去。
“亲爱的?”路修斯在她耳畔轻轻问,得到昏睡中苏遥不耐烦地一肘子。
他早有预料般抬手挡住,莞尔一笑。
“晚安,我的天使。”
将苏遥不安分的手臂放回被子,路修斯眷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缓缓起身披上外套,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要见老夫人。”路修斯对着监控平静地说:“军方指定我做基因药剂代理商,威廉元帅只认我一个人,她不想在后天的例行汇报中惹上大麻烦,必须准许我现在和肯尼迪医药的高管们确认工作进度。”
监控的红灯闪了闪。
很快,地牢沉重的阀门打开,露出一条准许他向上的银色阶梯。
临走前,路修斯敲了敲书房虚掩的门:“我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屋里,彻夜未眠的诺尔迟疑地问:“哥?……你在说什么?”
许久没人回应,诺尔推门而出,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
四年前,路修斯拼尽一切,甚至赌上命也没能逃离的地狱,如今却因为“威廉元帅”四个字而轻松为他打开。
他垂下眼,一步步拾级前进。
这一次,他不能逃避,不能妥协。背后仿佛撑着一双温柔的手,他的一切犹豫和手软,只会害得她彻底失去自由。
阶梯的尽头是刺目的白光。
路修斯在智械人守卫的陪同下见到了老夫人,她放下正在翻阅的新闻面板,目光讥讽地扫过来。
“出去一年出息了,竟然没像以前一样跪下哭着求我杀了你。”
“怎么,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不舍得死了?”
“是的,祖母。”路修斯垂着头:“如果以后每天都有她陪着,这生活好像也不错。”
“这就是你全部的志气吗?”老夫人轻嗤:“蠢货一个!”
她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对他这种窝囊回答的不屑。
儿子必定短命,她从小对这个酷似儿子的孙子寄予厚望,亲自抚养在身边。
本来,她是想和路修斯养出感情,培养诺尔当下一任继承人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养不熟的狗,偷偷和诺尔处出了兄弟情,还敢给那个蠢女人圆谎,说诺尔在继承人选拔那天的高烧不退是纯熟偶然。
老夫人简直太失望了。
更让她恶心的是,路修斯和他父亲一丁点都不像,他性格像极了他愚蠢懦弱的母亲,竟然会在承受不住伊多虫的体外伴生的日子里,跪下哭求她杀了他。
“不许用你这张脸畏畏缩缩地讲话!”
老夫人烦躁极了:“你根本不配做你父亲的孩子,他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肯尼迪这个高贵的姓氏,你如果继承他一丁点的刚毅坚韧和果决手腕,我根本不用在这个年纪还在天天替家族操心!”
“……”路修斯冷冷地抬起眼。
在老夫人厌恶的目光里,他的神态逐渐变了,有什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正在身体里破茧蜕变,仿佛终于摆脱了束缚自己的条条锁链般酝酿着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