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天儿真好…我什么也没听到。”陆今安叉腰抬头望天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沈星远轻舔了下唇，两步并作三步的回了营帐。
陆今安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
蔡朝轻声细语道:“小姐，我是不是……”
陆今安笑而不语，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蔡朝抿了抿唇，调皮的吐了吐石头，然后将手里拎着的水桶递给了正烧火的士兵。
陆今安摸了摸在肩上打滚的嫡夜，皱着眉头，喃喃道:“边疆荒凉，你要跟着我去吗?”
嫡夜如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像是摇晕了，随后重重的点了两下脑袋。
“你跟着我，我可养不起你啊，我前两日才吃了保命蛊，现在可不能放血给你喝，起码还要再等上三天。”陆今安用手指戳了戳嫡夜的脑袋，直接将它戳的趴在了肩上不动了。“你啊，真是懒懒的。”
嫡夜翻了个身，露出毛茸茸的肚皮，陆今安又伸着手指戳了戳。
沈星远从营帐里出来，捂着嘴巴轻咳了一声，眼神儿时不时地打量一下陆今安肩上的小黑包子。
“你衣肩脏了。”
嫡夜听到此话直接翻身站起，扑闪着小翅膀飞到他面前朝他的俊秀白净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沈星远用衣袖擦了擦脸，艰难开口:“……你养的?”
“嗯，我养的嫡夜，稀奇吧。”陆今安有些骄傲的昂了昂头。
沈星远唇角勾笑，语气淡淡道:“确实稀奇，我这衣服布料有些贵，五百两，回京城记得付。”
“唉！你打劫啊！”陆今安攥了攥拳头作势要打他，“什么布料要我五百两?扯下来给我看看。”
沈星远往旁边一躲，她的拳头扑了个空，整个人也重心不稳的将要摔在地上，幸亏嫡夜咬着她的后领将她拽稳。
“你！”陆今安站稳后朝他踢了一脚，可惜腿短没踢到，气的自己跺了跺脚。
沈星远嗤笑一声，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陆今安无奈在他身后拳打脚踢了一通，才被蔡朝拽着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沈星远带队又开始了漫漫行军路。
嫡夜在她怀里打了个滚儿，不满的吐了吐小舌头，朝着蔡朝吐了口口水。
“呀！它朝我吐口水！”蔡朝惊声道。
陆今安的下眼皮跳了跳，无奈扶额，“他这是想出去飞了，嫌弃这个慢。”
“出去跟朝我吐口水有关系吗?”蔡朝嘟着嘴，伸出食指想戳嫡夜的小脑袋，“小黑包子！”
嫡夜不满地咬了一口她伸过来的食指，朝着她嗷呜了几声。
“嘶……它咬我！小姐您看！”蔡朝伸着被咬流血的手指让陆今安瞧。
“额，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碰它，它是不会咬你的。”
蔡朝委屈的撇了撇嘴，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儿，楚楚可怜的看着陆今安。
陆今安无语的咽了口吐沫，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银子扔给她。
蔡朝眼疾手快的接住，“小姐大气！”
“老实待着。”
“好的小姐！”蔡朝抿起嘴唇，一双眼睛直盯着她。
陆今安抽了抽嘴角，一手将她的脸推开，“别看我。”
蔡朝抿唇不语，脑袋却转到一边往下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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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沙水城，陆拾他们的兵队刚进城就看见城内在路边蜷缩着身子的百姓，有衣衫不整的女人，有穿着破布的老人，有糊了一身泥巴的孩童，唯独没有年轻力壮的男子，见他们入城，没一个过来迎接的，反倒有些人只匆匆撇了他们一眼，而后强撑着身子爬到巷子里。
“沙水城，为何如死城一样?”陆拾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呆愣。
太子沈若晟皱眉看了眼，谈谈道:“抬头，看身后的城墙上。”
陆拾朝着身后看去，视线往上抬，他的身子猛然一颤，城墙上用绳子挂着零散几具尸体，似是被风干了一半，眼珠都往外凸了些，那尸体看起来十分干瘪，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身上满是已经发黑的血迹，最高处，那具隐约看着是个身穿白色将服的男子，腿不知被什么啃食了一半，血淋淋的，可见白骨。
兵队里有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头将上一顿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陆拾强忍着不适，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若晟看着他这副失神的样子，垂眸扯了扯手中的缰绳，冷声吩咐身旁的侍卫。
“沙水城…缺粮了，叫人看好粮草，若有百姓靠近，杀无赦。”
“是！”
“缺粮了，我们给城里的百姓分些可好?”陆拾小声道。
沈若晟蹙眉撇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这里离得近，免不了成为战场，城墙上的官员应是被没粮食吃的壮年男子杀的，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已然是弃子，没杀已是仁慈，耗费士兵的粮食救他们绝不可能。”
陆拾冷哼一声，自嘲一笑，道:“怪不得你是太子殿下，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弃了他们才能保住其他城的百姓，孰轻孰重，你可懂?”沈若晟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永远都是那么无所谓的神情，陆拾攥紧拳头，眸光一暗，厉声道:“寻地扎营！”
说罢，城墙上突然跳下来几个手拿弯刀的小贼，直奔装着粮草的那辆马车去。
陆拾一惊，大喊道:“杀无赦！”
******
“再走几天才能到?”陆今安不耐烦的揪了一根嫡夜的毛发，嫡夜眯着眼睛哭唧唧。
蔡朝撇了撇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陆今安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道:“你陪我说话吧。”
“大约再走个四五日应该就到了，守着边疆的那处名叫沙水城，据说是因为边疆风沙大，取个带水的名字不缺粮食水源，沙水城人有个特殊的习惯，晚间要喝上一碗水才肯入睡……”蔡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今安听的云里雾里，有些后悔让她开口说话了。
她想撩开马车的帘子透透气，却听见外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前面有家驿站，今安可要吃些什么?”
陆今安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烧鸡，一整只。”
沈星远轻笑一声，调侃道:“今安胃口真好。”
陆今安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嫡，嫡夜也饿了。”
“好，是嫡夜贪吃，我去将烧鸡都买来，有一些能够你吃就好。”沈星远也不等她开口，驾马跑到了前面驿站去。
…………
不多时，沈星远将整整十二只烧鸡塞进了马车里。
“这么多……”陆今安不免瞪大了眼睛。
沈星远笑了笑，翻身上马继续行军。
蔡朝看着这些烧鸡咽了咽口水，低着头道:“嫡夜吃的多，王爷是怕没你吃的，好香啊……小姐，您分我一点好不好?”
陆今安笑着撕了只鸡腿递给她，哪是嫡夜吃的多啊，嫡夜自小跟着她就是吃些小块儿的生食，哪里能吃一整只鸡，心下暖了暖，对着蔡朝笑道:“你多吃些。”
“谢谢小姐！”蔡朝嬉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嫩鸡腿，不过，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
“小姐，我吃不下了……”看着还有整整四只烧鸡，蔡朝瞳孔涣散，摇了摇头。
陆今安捂着嘴偷笑道:“还有四只，你加油！”
“不是说嫡夜吃的多吗?”蔡朝看了眼躺在陆今安腿上睡到现在一动不动的小黑包子，心如死水的笑了笑，“这东西就吃了个鸡腿！”
陆今安用手挡了挡腿上睡着的小家伙，心虚道:“他是……困了，所以没食欲，吃不下。”
“小姐你不能因为我读书少就骗我！”蔡朝眯起眼睛，试图从陆今安眼里看出一丝说谎的心思。
“我不骗你，他真的就是因为困了，所以没食欲，吃不下。”陆今安眼神闪躲，抿唇忍笑。
蔡朝耷拉下脑袋，随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只鸡腿，认命似的嚼着。
“又不是叫你都吃完，可以分给士兵们。”陆今安挑了挑眉，蔡朝突得抬起头，将这四只烧鸡拿起了，直接从马车车窗递给外面的士兵。
她嘴里还嚼着鸡腿，那模样看起来甚是滑稽。
士兵们看着烧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星远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浅笑道:“陆小姐赏你们的，走慢些，自是要细细品尝。”
陆今安刚想开口嗔怪，身后传来几声细微不齐的声音，“谢谢陆小姐！”
陆今安‘哼’了一声，捂着脸，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意。
“小姐，它好能睡。”蔡朝看着睡得沉沉的嫡夜，忍不住吐槽。
陆今安笑了两声，指着腿上的小黑团子小声道:“你细听。”
蔡朝低着脑袋凑近，耳边传来嫡夜微弱的呼噜声。
她惊喜的抬头，“小姐，它居然还打呼噜！”
“他当然会打呼噜了，除了不会说话外，其他习惯都和人差不多。”陆今安轻轻摸了摸嫡夜的脑袋。
“好厉害！那它朝我吐口水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见它朝小姐您吐口水?”
陆今安垂下眼帘，“你确定你想知道?”
“嗯！”
陆今安缓缓道:“他朝人吐口水和我们骂人是一个意思。”
蔡朝眨了眨眼睛，“它……骂我?”
陆今安嗯了一声。
蔡朝嘴唇紧抿，有些生气，想伸手敲敲它的脑袋却被陆今安拦下来。“你这样他还会吐你口水的。”
“那它怎么样才不会朝我吐口水?”蔡朝委屈巴巴的看着陆今安。
陆今安摆了摆手，“等熟悉了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