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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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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南郡守府,灯火通明。

李唐和郡守张之早早便在堂上等着,见温鑅二人出现,面上堆笑,远远地便迎了上去,“少主亲自前来,洵江真是蓬荜生辉。只是这漕道之事纷乱复杂,本官无力应对,还望少主能拨乱反正。”

温鑅淡淡一笑,未动声色地回道:“大人谦虚了。洵江漕道虽复杂,但想必大人也不会毫无头绪。曹家灭门一案,不知大人调查得如何了?”

郡守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长叹道:“府衙已尽力调查,但奈何线索稀少,实在难以有所进展。”

温鑅没有接话,只是眼神暗了几分,心想“是不会查还是不敢查?四十多条人命竟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抹了过去?”

李唐跟在郡守身后,视线扫过温鑅身后的阿姌时,神情明显一滞,暗想“少主竟真把这妖妓带来了,正事都忙不过来,还有空缠绵香榻?”

阿姌见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与敌意,也没放在心上,乖巧地默默跟在温鑅身后,默不作声。

听见温鑅点他汇报,李唐才收回目光,恭敬道“郭帮在中段横了三艘船,洵北南下的船必须交上高昂的过路费才允放行。咱们的人.....全都被堵在码头外面。”

温鑅转头看向李唐,声音冷得像洵江的寒风:“三艘船就敢堵漕道,他们倒是挺有胆子。”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张之,“如此横征暴敛之徒,大人也坐视不理?”

张之面露尴尬,干笑道:“少主也知这洵江民风彪悍,百年来漕道事务尽归曹家掌控,小人虽是郡守,但这局势复杂,不是我一介文官可以轻易应对的啊......”

温鑅冷冷一笑,目光锐利,也不给他留情面:“民风彪悍...还是郡守大人自己忘恩?曹家百年来镇守洵江漕道,既替朝廷挡住江湖纷争,又从未少交一分漕税。张大人,你如今能坐在这位置上,难道不是因为当年曹家当家人在朝中为你力荐?”

张之脸色骤变,额头渗出冷汗:“少主误会了,本官从不敢忘曹家的恩情!只是......只是这局势实在......”

温鑅眼中寒意更甚,沉声道,“永安五年,洵江水患,江堤尽毁,你们上报缺银少金,朝廷也拨不出钱。是曹家,自掏家底,调集人力连夜加高堤坝,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才让四十万生民免遭涂炭。如此深恩厚德,满门被灭,你身为郡守,不仅不彻查,还随意扣上了个仇杀的帽子.....张大人,你当真问心无愧?”

张之听罢,脸色骤变,连忙摆手推辞:“少主明鉴,曹家对洵南的恩德,朝廷记得,下官也不敢忘,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手中的兵力有限,贸然出手,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啊!”

温鑅不改辞色,语气冰冷中带着命令:“张大人,你是郡守,代表的是朝廷。既然郭帮胆敢横霸漕道,张大人不如从今日起便好好整治整治,立立官威,不然随便来个江湖帮派都敢骑到官府头上?至于曹家的冤,我来查。”

又转身看着李唐,眸光如刀:“天霖山庄会配合大人,若郭帮再胆敢阻挠,那便用江湖的规矩做个了断。”

李唐领命,张之却是冷汗涔涔,最终还是低头应下。

......

刚过了人定,便有两道身影翻进了曹家。

温鑅本不让她跟来,可无奈刚出了客栈拐过条街,便发现了个小尾巴。

曹家宅院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庭院里残留着零星血迹,温鑅怕她害怕,下意识地拽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跟紧我。”

他走到庭院中央,蹲下身,用折扇挑开一片血迹覆盖的青石板,露出被砍断的刀痕。那痕迹整齐利落,显然是兵刃所致。

“这刀口太干净,不像是江湖帮派能养出的杀手......出手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阿姌蹙眉,环顾四周,忽然低声道:“这里的血迹很乱,但如果仔细看,痕迹却很有意思。”

温鑅看向她,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阿姌缓缓分析:“有两种血迹,一种是拖拽形成的,显然是有人受了重伤被人带走;但还有一种,分布很零散,却伴随着明显的踏痕。这踏痕相互交错,说明当时有人在这里激烈打斗。”

温鑅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看来这不是简单的屠杀,而是有两拨人在此争斗。”

突然墙边的一处刀痕里隐隐有着闪光,阿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索,竟摸出嵌着的一小片金属碎片。

温鑅看了一眼,面色微凝:“这是精铁打造的匕首碎片。这种工艺,只有一个地方能做出来——临其工坊。坊里的兵器从不外售,且价值千金,能用得起的,绝非普通江湖中人。”

阿姌眯起眼睛,低声道:“另一拨人是谁?”

温鑅摇了摇头,“目前还未可知,再找找别的线索。”

二人顺着血迹的拖拽方向继续寻找。温鑅突然停在书案旁,低声道:“这里的血量很大,说明当时有人在此遭受重创。而这伤口应该是正面创伤。”

阿姌点头:“曹奉南应是在此被行凶。若是寻常刺杀,为什么他还能拖着重伤的身体往前移动?他是在护着什么东西。”

顺着地上的痕迹抬头,目光最终落在屏风处。她蹲下查看屏风下的地板,发现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试图接近屏风,屏风后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温鑅走上前,敲了敲屏风,发现声响空洞。他伸手轻轻一推,屏风竟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温鑅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密封的羊皮卷,展开一看,目光顿时一冷:“竟是大缙漕道的完整航运图。”

仔细观察地图,却发现地图某些关键节点上有模糊的标记,他蹙眉道:“这些模糊的记号似乎被人刻意抹去,难道图上的信息还有一部分被转移走了?”

温鑅的目光沉了下来:“这意味着曹奉南并未将所有信息保存在一处。我们需要找到失踪的部分。”

阿姌抱着胳膊,皱着眉分析道,“若只是想要图纸,不至于要了满门的命,且曹奉南活着,对于这拨人来说才更有价值,只要不死,早晚能把嘴撬开,套出图纸的下落。”

她顿了顿,思路更加清晰起来,“所以两拨人的目的并不相同,一个要命,一个要图.....”

温鑅眼神中透出一股赞许之色,点了点头,“或许这漕道之争牵扯的远不只是郭尽,或者说王枂的野心,而是一个更大的棋局。看来要想知道是谁下的杀手,只能等取图未果的人上钩了。”

夜色渐深,曹家宅院中的气息越发显得沉郁。温鑅与阿姌将那幅残缺的漕道图仔细收起,带出了宅院。

两人回到客栈,地图摊开在案上,蜡烛的火光映照出地图上模糊的标记,似乎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一场隐秘的博弈。

阿姌注视着地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纷繁。温珩则靠在一旁的书架上,双臂抱着,眉头紧锁。

“如果曹奉南真的将部分信息转移,他会放在哪里呢?”阿姌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

后又自接自话,“能让他信得过的地方,或许只有他极为亲近之人。但问题是,他的亲人已经......”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温鑅指点道,:“或许会将图纸的另一部分藏在更隐秘之地,甚至是某些他生前经常去的场所。”

阿姌轻声问:“比如漕道的某个关键节点?”

温鑅点点头,有种身为人师的自豪感,他弯腰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指着图,“没错。漕道图上的这些模糊标记,虽然被抹去了一部分,但它们指向的方位却不是随意的。我怀疑,这些位置中隐藏着曹奉南的秘密,或许正是他未完成的布置。”

阿姌几乎是被他圈在了怀抱中,胸膛因俯身时而贴着她的后背,她耳根微红,强迫自己集中注意。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唐喊了声“少主”,扣了扣门。

温鑅离了书案,起身去给他开门。

“什么异动?”温鑅问道。

“就在洵江北段,有几艘不明身份的船只深夜靠岸,但这些船只没有明显的标识。看起来像是江湖货船,但搬运的人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温鑅问道:“船上的货物是什么?”

李唐摇头:“暂时无法确认。我们的探子只能远远看到一些长条形的木箱,可能是兵器,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奇怪的是,郭帮的人这几日竟然没有任何异动,按理说,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他们不可能全然不知。”

温鑅微微皱眉,思索道:“郭帮没有动作,说明他们或是不知情,或是与这批船只的背后之人没有直接联系。你怎么看?”

李唐顿了顿,分析道:“郭帮的人近期确实在频繁活动,但更多是针对漕道上的商家和小帮派,看起来更像是在趁乱捞一笔。相比之下,今夜的这些人反而像是筹谋已久。”

温鑅眼神微沉,点头道:“郭尽确实不具备动用如此隐秘船队的能力。”

李唐点头:“还有一个细节很奇怪。那些船只靠岸后,没有直接卸货,而是将货物转移到岸边的一处破旧仓库。我们的人守在附近,发现货物很快被分批运走,方向不明。”

温鑅若有所思:“破旧仓库怕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地应该另有安排。”

李唐接着道:“另外,我们的探子还发现,这几日洵北曹家的人也出现在洵江。他们行事低调,但似乎在刻意搜寻什么。有人目击他们与郭尽的手下在洵江码头附近擦肩而过,但双方没有任何交流。”

温鑅目光微微一凝:“洵北曹家?北曹南曹不是一直以河道为界,立誓不相往来?”

李唐点头:“是。但因北曹不是天霖分支,属下目前尚未获得更多情报。只是根据探子的描述,北曹的人似乎对昨晚的船只很感兴趣,他们的人在靠岸的船只周围徘徊了很久,但始终没有接近。”

温鑅分析道,“南北曹一直有世仇,曹敬北确有杀曹奉南的动机,但灭了口还在这徘徊,说明也可能是为了争夺曹奉南留下的东西。”

李唐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北曹或许也在找那部分失踪的图纸?”

温鑅揉了揉眉心,有丝疲惫:“或许吧,现在的线索还未能窥全貌,你继续盯着。”

李唐抱拳应声:“明白!”,转身的时候余光瞥见伏案入睡的少女,暗骂了句,“狐媚子。”

......

温鑅没有叫醒她,而是轻轻取下她手中的卷宗,放在一旁。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平日里的机敏与锐利此刻尽数消散,只剩下几分疲惫的柔软。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拿起披在椅背上的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阿姌身上,动作轻柔,仿佛生怕惊醒她。随后,他犹豫了片刻,低头看着阿姌疲惫的睡颜,最终弯腰将她轻轻抱起,准备送回床上。

阿姌累极了,只是他将她抱起时,微微蛄蛹了下身子,却没有醒来。温鑅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更深了些。他放缓脚步,将她送到房间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动作小心翼翼,随后悄然离开,回到书桌前继续翻阅卷宗。

整整一夜,温鑅始终未曾合眼,直到天边微微泛白,书房的烛光才渐渐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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