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秋收到试戏视频后，将童以沫扇林淼耳光那一段反复看了又看。

George见他成天抱着手机，嘲讽道：“要不要帮你投屏啊？有什么好看的。”

周闻秋笑，答非所问：“骨子里，她和她姐姐是一样的人。”

“又来了。”George耸耸肩，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按你说的，集团今年的战略投资，会从互联网全面向娱乐圈，时尚圈倾斜，这是第一轮的投资矩阵，你有空看一下。”

周闻秋才搁下手机，接过George手中的文件：“通知谢信离，既然以沫已经答应了，就尽早开机，最好能赶上明年的暑期档。宣发公司也配合一下，春节后就开始造势。”

“你这是想一把捧红她啊！”

“红不红无所谓，以后有的是机会。但这次，”周闻秋扶了扶自己的无框眼睛，平淡道，“一定要让她和沈七分道扬镳。”

*

童以沫答应之后，黎薇立刻约了导演见面。

还不是特别正式的局，谢信离带了个副导，跟她们两在饭店吃了一顿饭。大概的聊了下这部剧的配置。

剧本是改编自著名的青春小说《只有春天不枯萎》，讲诉了两男一女在面对校园霸凌时的反抗与自我救赎。

男主和男二已经定了。都是文艺小生，年纪不大，却都有代表作了。

童以沫很尴尬的解释，自己是个完全的新人，什么都不会，害怕辜负了导演的信任。

谢信离砸么了口茶，只是淡淡的反问：“能吃苦吗？”

童以沫点头。

“那就行，能吃苦，就辜负不了我的信任。”谢信离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周闻秋砸的钱，“我会手把手教你。”

“谢谢导演。”童以沫和黎薇几乎是同时起身，冲眼前的人鞠了一躬。

一周后，便开始走合同流程。

敲定的片酬是30W。

这在意料之外，似乎又是情理之中。新人演员嘛，新人演员的竞争力就是便宜！

黎薇撅着嘴嘟囔了句：“算来算去，竟也没比我们自媒体多挣。”

童以沫却满足：“不少啦！”

黎薇拍着胸脯保证道：“以沫，你给我两年时间，我帮你添个零再翻番。”

拍摄周期大约是三个月，一个月在北城，两个月在苏城。

童以沫表示她们还在读书。

谢信离当即领会，说北城那一个月的戏可以排在她们的寒假。回来之后再拍苏城的戏份。这样她们只要学校剧组两头跑就行，肯定辛苦，但不至于休学。

童以沫微讶，私下跟黎薇讲悄悄话：“感觉这部戏，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样。”

“那还不好啊？”黎薇反问。

童以沫无法明言心中的那丝别扭，无奈笑笑：“可能是我神经敏感，路走得太顺，就会反思自己配不配。”

说着，她还拿过去举例：“当初做自媒体就是，顺风顺水的，结果呢？”

“呸，”黎薇作势要打她的嘴，“别说这些丧气话，也别往回看。”

“好好好。”童以沫笑，头挨近黎薇的头，“不过薇薇，我还挺高兴的，又能和你一起做事情了。”

黎薇完全不含蓄，一把搂住她：“我也高兴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以沫，我很早很早以前就觉得，你有锦绣未来，不，是我们有锦绣未来。你相信我，我虽然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但是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送上顶峰。”

“不用那么高，太冷了。我也只想混得个生活清闲，如鱼得水。”

黎薇忽地松开她，翻了个白眼：“我是该骂你没出息呢，还是说你太贪心啊？进了娱乐圈，你还想如鱼得水，能做到不处处掣肘就谢天谢地了。”

童以沫叹了口气：“如果自媒体还能干，我真不愿意进这行。”

“现在讲什么都没用了，干一行爱一行，”黎薇将剧本举到她面前，“赶紧读完，然后写个几万字的人物小传递给导演，也让他看看你文学系学生的看家本领。”

童以沫笑：“我可不敢给文学系丢人。”

“童！以！沫！”

“好啦好啦，我写，干一行，爱一行。”

*

12月末，苏城的初雪日，《只有春天不枯萎》正式开机。童以沫原想叫沈七，乔翡她们都过来凑热闹，却被黎薇制止了。

“你现在也算半个艺人了，要有艺人的自觉，要学会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别让他们曝光在媒体下面。”

“哦哦。”童以沫被说得一愣一愣。

进组之后，才第一次和剧中的男主，男二见面。

男主叫梁靖恺，是谢信离上部戏《沦陷于赤诚的爱》的男主。

这部戏第一个官宣定下来的就是梁靖恺，被外界戏称为导演的御用男主。

男二叫文町，比童以沫还小一岁，算是童星出道，现就读于北城戏剧学院，还未毕业。

这些都是黎薇打听来的，还混进粉丝群了解他们的喜好，准备了礼物。

他们也都好说话，知道童以沫第一次演戏。

便一直宽慰她：“放心，我第一次拍戏的时候也很紧张，多亏了谢导人好，有耐心。”

“是啊，谢导很会调教演员的，你演他的一部戏，比在学校学四年都管用。”

“谢谢你们。”

都说娱乐圈乱，童以沫进组之前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想周围人意外的好相处。

悬着了半颗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就这样，开始了她们学校剧组两头跑的生活。

手机封面上面是课表，下面是排戏表。当二者有冲突的时候，就只能向学校请假了。

乔翡和李嫣然会帮她们录笔记。

下了戏，两人就趴在酒店的床上把白天的课重新上一遍。

“一定要顺利毕业”，在这点上，她们的观念高度统一。

无论以后走哪条路，苏城大毕业，总比苏城大肄业听上去舒服，也更有说服力。

而学业和工作能顺利切换的前提是，童以沫在演戏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这是黎薇都没想到的，从前只觉得她长得好看，不想技能点还未完全点亮。

“以沫，你们家有搞艺术的吗？”

“没有啊。”说完，童以沫才想起自己的爹，传言是导演，拍电影的，不知真假。

不过她也没改口，依旧说没有，或许自己的内心就不想认这个爹。

“那你怎么那么会演戏啊？”

“可能是因为看的书多，容易共情人物吧？”童以沫笑道，“而且夏泉这个角色，和我很像，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都无父无母，在学校也或多或少被欺负，稍稍带入一下，我就感受到她了。”

说完，童以沫的心跳没来由的空了半拍。是啊，这角色的经历怎么跟自己这么像啊？

不，确切的说，夏泉的脾气更像姐姐。

早期因为特立独行被同班同学霸凌，遇到同样被霸凌的男主叶宣和男二齐磊之后，三人组成联盟，对施暴者还以颜色。

“以沫？”黎薇见她不说话，拉了拉她的衣摆，“你怎么了？”

“哦，没事......”童以沫有些恍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能最近太累，总喜欢胡思乱想。”

说完，她抬头望向片场。

布景，群演，摄像机。梁靖恺正在演戏，导演拿着对讲机，喊了声卡，拿着剧本走到梁靖恺的身边，给他讲戏，讲走位。

“薇薇，你掐我一下。”

闻言，黎薇捏了下她的脸蛋。

“用力。”

黎薇便用力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噢喔——”童以沫疼得叫唤出声，“不是做梦啊，我怎么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呢？”

“被馅饼砸晕了呗。”黎薇的眼里有光，她望着眼前的一切，倒觉得无比真实。

*

元旦过了就临近期末，考试的压力突然大了起来。

童以沫和黎薇走哪都是，左手剧本，右手课本。

下了戏就奔学校，结了课就冲片场。

谢信离还挺体贴她们的，特意要了一份课表：“我跟副导说一声，排戏的时候，尽量避开你们上课的时间。多帮你排周末。”

童以沫和黎薇感动的稀里哗啦，声音都带了哭腔：“太谢谢您了。”

乔翡也知道她们忙，给的笔记越来越薄：“我跟嫣然合计过，整理出来的都是精华，按这上面的复习，拿不到高分，及格是没问题的。”

童以沫和黎薇就差下跪了：“我们何德何能啊，谢谢你乔翡，嫣然。”

“你们加油，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我要包场带全家族去看，然后自豪的告诉她们，这是我大学同学兼舍友兼最好的闺蜜。”

“我会的......”

童以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话没说完，被黎薇一把拖走：“快快快，赶场。”

下午的时候天空发黑，落了一场雨。两个人没带伞，将包举过头顶，一路跑到片场。

“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个助理不合格，居然忘了带伞。”黎薇顾不上自己，赶紧从包里翻了身干净的里衣，“你快换上，以沫，别感冒了。”

“你呢？”

“我没事，等你上戏了，我回酒店去换。”黎薇说着便动手帮她脱外套，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化妆间的更衣室。

化妆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大约都进片场了。

童以沫急着换衣服，黎薇用干毛巾帮她擦头发，也没空说话。

更衣室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童以沫还没来嘛？”

黎薇正想答应，却被梁靖恺出声打断：“没有，你没听谢导说啊，大家等等以沫。整个片场的摄像，化妆，灯光都停下来等她，她可真够大牌的。”

“下午是我跟她的对手戏，她来的晚，连累我下戏都晚。”文町压低些声音问，“靖恺哥，这个童以沫到底什么来头啊？我听说谢导一直在等她。”

“我还真不知道，找人查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三学生，网红出生，无父无母也没有靠山。真是稀奇，谢导对她的态度好到，我以为是哪家资本的公主，出来拍戏体验生活呢。”

文町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冷笑道：“会不会爬了谢导的床啊？”

“这谁知道？谢导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过事无绝对，像童以沫这样美人，说不定能成为例外。”

梁靖恺一边给自己的助理发消息，一边嘲讽：“又或许，人家也看不上谢导，直接爬了投资人的床，现在的小姑娘哦，别看年纪轻轻，手段可不少。”

文町叹气：“唉，这个圈子果然还是女人好混啊。”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副导的声音：“文老师，有一镜特写需要补拍。”

“唉，好。”文町跑了出去。

没一会，梁靖恺直接拨通助理的电话：“下戏了，过来接我吧。”

黎薇攥紧了童以沫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直到梁靖恺离开，化妆间里又空无一人。

黎薇才恢复动作，继续帮她擦头发：“都忘掉。”

“嗯。”

“换好衣服再出来，我先去帮你找化妆师。”

“好。”

黎薇推门准备出去，还是忍不住回来抱了抱她：“是有这么个过程的，以沫。等咱们混出个名堂，就听不到这种话了，别难过。”

童以沫回抱她，笑道：“不难过，确实是我们不对，迟到了让整个剧组等，下回再快点。”

黎薇咬牙：“嗯，下回绝不迟到。”

童以沫完妆进场的时候，文町已经笑嘻嘻地冲她招手了：“以沫姐，下午好。”

“下午好，”童以沫脸带愧疚，“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也不久。以沫姐别往心里去。”

童以沫扯出一个微笑，很难把眼前这个善良的弟弟，和刚才背地里说她爬导演床的人联系在一起。

剧组八点收工，导演临时开了个小会，说明晚是大夜戏，嘱咐大家白天都休息好，可能会通宵。

“好。”应声之后就准备散了。

黎薇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各位老师，今天实在抱歉，我和以沫迟到了一会，耽误你们时间了。我刚刚去买了些奶茶还有关东煮，都是热乎的，各位老师吃一点驱驱寒。”

说完，已经把打包好的奶茶一份一份往摄像老师手里送。

摄像老师拿人手软，也笑嘻嘻打圆场：“你这也太客气了，薇薇。也没迟到多久。”

“总归是连累老师们加班了呀，这么冷的天，实在过意不去。”

有位灯光小哥凑到黎薇面前，主动领取：“这算什么冷？苏城还有5，6度呢，等咱们下个月去了北城，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冷。”

“是嘛？”黎薇闲聊归闲聊，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城呢！能有多冷啊？”

“得零下吧......”

爱心夜宵派发完，剧组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姐妹两才相互倚靠着回到了酒店，灌了杯咖啡又继续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