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元时常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她身着粗布衣衫,打扮朴素,悄然融入了乡间集市。
集市上人头攒动,喧闹非凡,街边摊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货物琳琅满目,只是摊主们个个面容憔悴、身形消瘦。
一个卖菜的大娘,守着一筐蔫了的青菜,有气无力地叫卖着。
林落元缓缓上前,问道:“大娘,这菜怎么卖呀?”
大娘抬起头,苦笑道:“夫人,给你一文钱三把吧,我待会就走了,这些菜都贱卖。”
林落元有些疑惑,问道:“这才巳时,你就要收摊了?”
“是啊。”大娘警惕地瞥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走晚了,等会又该交税了!”
“这等小本生意,官府不是免税了吗?”
“谁知道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捞钱,这些人有的是法子!” 大娘满脸愤慨,“今天消暑税,明天取暖税,后天防灾税……大大小小名目一百多个,看都看不懂……可怜我们庄稼人,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的菜,最后剩的钱,连几斤白面都买不上。”
林落元闻言,心情顿时有些沉重。她又和大娘寒暄几句后,便默默离开了。
她无意间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斑驳的阳光透过两旁高耸的院墙,洒下一片片光影。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地上,捧着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狼吞虎咽地喝着。
“小朋友,来,我这有个烧饼。”林落元向着孩子招手,柔声道。
孩子闻言,骤然转头,神情有些惊恐,不敢上前。
而他身侧的女人犹豫片刻,满脸警惕地走了过来,语气有些不善:“你想毒死我们吗?”
“我为什么要毒死你们?”
“不然你怎么那么好心?”女人紧紧盯着林落元,眼中满是怀疑。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孩子。”林落元谎称道。她眼中骤然泛起泪光,俨然一个思念孩子的慈母。
“你的孩子……怎么了?”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逐渐放下了戒心。
“他死了。”林落元哽咽道。
女人闻言,泪水夺眶而出,悲戚道:“都是苦命人啊!我有两个孩子。大的被人抢了去做妾,生死不知,小的就是这个,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你没有报官吗?”
“报官?”女人冷笑一声,嘲讽道:“抢我女儿的便是官!若不是那狗官,我们母子又怎会沦落至此?!这天下真是毫无王法可言!”
林落元轻叹一声。
乱世中人,着实是太苦了。
她去买了些吃食给母子二人,并留下几锭碎银子,才转身离去。
林落元继续查探大半月,发现民间贪腐横行,百姓苦不堪言,且那些贪官污吏相互勾结,盘根错节,宛如一张巨大而又复杂的网,将整个齐国笼罩其中。
于是她雷厉风行,设立专门的监察机构,对贪腐行为严惩不贷。
在她的铁腕整治下,一批又一批的贪官被查处,百姓们拍手称快。
可这也触动了一些权贵的利益,他们在暗处蠢蠢欲动,伺机扳倒林落元。
林落元则快刀斩乱麻,以雷霆手段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与此同时,她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婚姻法的改革。
这些日子的寻访,让她发现了齐国基层女性的悲惨境遇:齐国女子地位远不如秦国,她们地位低微,一生都没有话语权。
潘如莹知晓此事后,神色忧虑,道:“母后,我只是浅提了一句,那些大臣便大惊失色,痛斥此乃违背祖制,破坏纲常之事。”
林落元冷笑一声,道:“祖制?眼睁睁看着女子在婚姻里受尽折磨,这就叫守祖制?那些迂腐的大臣,不过是想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
她沉思片刻,又道:“我已有了些许想法,你完善一番,明日早朝时再探探他们的口风。这些政策逐步推进即可,温水煮青蛙。若有反驳者,可除之而后快。”
潘如莹应是,随即开始逐步推进婚姻法改制,如:男子不可家暴,家暴者必将严惩;普通男性不得随意纳妾,纳妾需验资,走官方途径且得双方同意;女子拥有和离的权利;遭遇家暴时,女子可正当反击,即便杀夫也无需担责……
此法令一出,齐国女子皆沸腾。
街头巷尾,女人们三五成群,兴奋地讨论着新法令。
“太好了!我家那死鬼若再打我,我便杀了他!”
“我受够了,我要和他和离,儿子我也不要了!他根本没把我当母亲!”
“这些年,我当牛做马真是够了!张家从没把我当人看……”
“可是……我娘家不准我和离,他们不让我回家,如果真和离了,我该去哪呢?”也有人忧心忡忡道。
然而,她的忧虑很快便被解决了。
朝廷设立了一些绣坊、染织坊等,若和离女子无处可去,便可去这些地方工作,提供住宿且有工钱。
一时之间,齐国女子喜不自胜。
而林落元深知,要想真正改变女子命运,光靠婚姻法改革还不够,必须让她们接受教育。
于是,女子学堂的创立便提上了日程。
林落元亲自选址,精心挑选师资,并亲临学堂,鼓励入选女子。
随着女子学堂的发展,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女子崭露头角。林落元从中选拔出聪慧过人、能力出众的女子,任命为女官。
这一举动,让朝堂一片哗然。
大臣们纷纷表示不满,怒斥女子不该参政。
潘如莹冷笑一声,道:“英雄不论出身,才干岂分男女?你们如此反对,是怕她们动摇你们的地位?若有真才实学,何惧区区女子?”
在潘如莹的坚持下,朝堂上逐渐出现一些女子的身影,虽仍不能同男子抗衡,却鼓舞了天下女子的信心。
“母后,我不明白,为何不趁热打铁,大力推进女子为官呢?”潘如莹疑惑道。
林落元轻叹一声,道:“那是后人的事了,你我不必操心。天下男子已掌权数千年,你我又非神人,怎么可能一朝便推翻男权统治呢?而且你别忘了,这天下非齐国之天下,除齐国之外,秦、魏等国也野心勃勃。若过分改制,恐惹举国震荡,他国来犯啊!如果我没猜错,秦国现在怕是已虎视眈眈,想借机攻打我大齐了。”
“那该如何是好?”潘如莹神色有些紧张。
“这些日子镇国将军一直在操练军队,秦国大概也讨不了好。”林落元道。
果然,三月后,边关战事再起,秦国趁着齐国朝堂动荡,再次举兵进犯。
大臣们半数主和,朝堂上争论不休。
潘如莹闻言,冷笑一声道:“求和?秦国狼子野心,岂会轻易罢手?如今求和,不过是饮鸩止渴。唯有一战,方能有一夕安稳。”
随后,潘如莹下令调遣各地兵马,加强边防防御;同时发动百姓,筹集粮草。
在她的指挥下,齐国上下齐心协力,共同抵御秦国进攻。女官们也纷纷献策,为战事出谋划策。
经过数月激战,齐国军队终于击退秦国进攻,取得胜利。
在林落元的支持下,她继续推行改革。
八年后,齐国超越秦国,成了中原第一大国。
而皇帝季洲,也已出落成一个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的少年。
他面容极为英俊,眉目与季成疏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间,帝王之态尽显。
潘如莹看着已然长大成人的季洲,心中满是欣慰,她不再垂帘听政,而是完全放权于季洲。
而此时的林落元,也到了三十八岁。
“没想到这一世,我能活这么久……这狗系统不来接我,怕是我能平安终老!”
她摸了摸眼角的细纹,喃喃道:“洲儿这么大了,以后朝堂什么事应该都不用我操心了。我每天去游山玩水得了。”
于是林落元日日携贴身宫女游山玩水。
在她春游的这段时间,季洲时常独自呆在勤政殿。
有时他屏退下人,却无心理政,手中拿着一幅工笔画,细细摩挲着。画中女子身着华服,眉眼含情,美得如同仙子下凡,赫然便是年轻时的苏月娥!
季洲的手轻轻抚过画中人的面容,眼中满是缱绻。
他眼神迷离,喃喃自语:“月娥,月娥,真是个好名字。”
他声音轻柔极了,生怕惊扰了画中人。
“月娥……祖母……您可知孙儿心悦你?”季洲眼神复杂,“你和我本无血缘关系,我为何不能同你在一起?”
“月娥……月娥……若你只是个普通女子该多好?”
他目光缱绻,尽情倾诉爱意,然而下一瞬,杯盏落地的声音,瞬间让他回神。
“是谁?!”季洲厉声道。
“陛下……奴婢知错……奴婢,奴婢只是想给您送茶……”宫女青枝忙跪地求饶。她头几乎垂到了地上,声音颤抖不已。
青枝是林落元送去照顾季洲的大宫女,身份不同旁人。
“你竟然违抗朕的命令,私闯勤政殿,真是好大的胆子!”季洲眼睛眯了眯,思索着如何处置她。
“陛下,求您了……奴婢什么也没看见。”青枝满脸恐惧,泪水夺眶而出。
“是吗?”季洲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是是是……”青枝点头如捣蒜,“求陛下饶命……”
季洲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冷笑道:“你是把朕当傻子吗?来人!”
侍卫即刻领命而入。
季洲冷声道:“拖下去,立刻处死。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陛下 ——”青枝绝望地呼喊着,却被侍卫捂住了口鼻,迅速拖走了。
青枝死前,用符文向林落元传递了消息。
林落元知晓后,心情复杂无比,“青枝照顾他多年,他怎能如此绝情?呵……季洲啊季洲,你果然是季成疏的好儿子!”
她随即吩咐心腹厚葬青枝,厚待其家人。
“这皇宫真是待不下去了……太荒唐了……季洲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虽然没把季洲当孙子,但也是把季洲当儿子看的。
这些年她对季洲那么好……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生出这种心思。
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一旦挑明,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尴尬,甚至可能引发一些风波。
“你魅力可真大,竟然让一家三口都喜欢上了你。”系统忽然出现,打趣道。
“什么?”林落元差点惊掉下巴,“你是说,潘如莹也喜欢我?”
“嗯。她对你也有几分好感。她很依赖你,你没发现吗?”
“呵呵……”林落元心情复杂到无语,“这皇宫我是待不下去了。”
她思索良久,决定假死遁走。
她秘密召集心腹,仔细筹谋此事。
几日后,宫中便传出太皇太后病逝的噩耗。
一时间,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季洲得知消息后,如遭雷击。
他满脸悲戚,泪水夺眶而出,冲到昭阳殿,久久跪在林落元的尸身前,不愿起身。
“陛下,娘娘的尸身该安葬了……”太监小心翼翼道。
“不行!”季洲厉声拒绝,不肯让林落元的尸身入葬。
“你难道要让你祖母的尸身,在皇城停一辈子吗!”潘如莹忍住悲痛,厉声道。
“那又有何不可?”季洲赤红着眼,“我要让她陪我一辈子!”
“荒唐,洲儿,你在说什么!!”
见季洲不愿让林落元下葬,林落元的心腹们急了。
若再不下葬,假死也要变成真死了……
于是他们开始纷纷以天下之名劝诫,并鼓动朝中大臣一齐劝诫。
“罢了……罢了……”季洲闭上双眼,含泪允了。
成功金蝉脱壳后,林落元便到处游山玩水,优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