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野听了她的话，有些激动，但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半信半疑，“真的么？”

“应该是这样。”黎语菲也不太确定，“你自己听不出他问你这些的时候什么语气？他吃没吃醋你没看出来？”

“没有。”付南野理直气壮，“这我怎么能看得出来，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也不会读心术。”

黎语菲：“……

嗯嗯，不怪付南野，毕竟他以前也没谈过恋爱，一直以为自己理想型是温柔的黑长直大美女，突然这样很正常，直男嘛，就算是突然被掰弯，和他原本性格就是这么死直也不冲突。

“那你就去追。”黎语菲觉得十分哀伤，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就要被另一个人追，四舍五入以前的自己又多了个情敌，可相比之下，她也更希望姚月照可以幸福，“喜欢他就大胆告白，然后你就去追他。”

付南野还是将信将疑：“真的可以吗？”

“可以。”黎语菲说：“姚会长不是那种会和你明面上撕破脸的人，他很有教养的，而且就算是他不喜欢你，也不会躲着你或者搞歧视之类的……反正顶多就是你被发一张好人卡，他该和你接触还是会接触的。”

付南野点点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稍微有些不爽地问：“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因为我他妈曾经也和他表白过，但是被发了好人卡。”黎语菲终于不耐烦了，“我只是和你分享一下我的经验，反正怎么追人是你自己的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要睡觉，没空理你。”

付南野听她嚷嚷完，最后还没好气地加了一句情敌，然后黎语菲就火速挂断电话，一秒都没多停留。

姚月照在学校待了一天，都快忘记付南野和自己约定好的事了，等到晚上放学的时候，他和陈天天从校门口出来，看到一个高大的显眼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时，姚月照才想起来，今晚自己有人接。

以前他们家司机也总会来等着自己，姚月照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可这个接自己的人突然变成了付南野，他就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就好像自己有了归属一样，起码他知道，放学以后他不用再孤身一人了，而是还有其他人在陪着自己，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特意等着他放学归来。

“你先走吧。”于是姚月照转向陈天天，和他解释：“我今天有点事，要和别人一起走。”

陈天天向他目光看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忍不住多嘴问一句，“是那边那个人？他是……？”

“付南野。”姚月照如实回答。

陈天天没出声，但诧异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前段时间他听曾文和黎语凡提起过，说付南野和姚月照两个人之前产生过冲突，关系也很微妙，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简单。但毕竟自己不是曾文，也不会过多的关注和揣测姚月照的生活和人际交往，如果姚月照自己不说，那他也不会过问。

于是陈天天点了点头，“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偏偏这时候黎语凡从后面走过来，和自己的小姐妹挽着手嘻嘻哈哈，看到前面的姚月照和陈天天，正好也要和小姐妹分开，于是她朝二人摆摆手，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你们两个一起走？难得啊，我记得照哥之前都和别人一起来着。”黎语凡走过来，惊奇道。

陈天天指指付南野那边，“我们不一起走，照哥和那边的那位帅哥一块。”

黎语凡往那边看，看到了付南野，因为这人长得很高，宽肩窄腰，体态也很好，正儿八经站立的时候挺拔的像棵松树，所以无论站在哪儿都非常显眼，哪怕是在人堆里，都能叫人第一眼注意到他。

黎语凡笑一下，想说点什么，但姚月照着急去找付南野，于是没让她开口，难得自己抢先说了话：“你们两个一起吧，正好顺路，这么晚了，多个人送女孩子回家，总是好的。”

说完这句，他没等黎语凡说话，解释着：“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和别人约好了，有点事。”

“了解。”黎语凡心领神会，既然他没说是谁，也自然不会多问。

姚月照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付南野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和今早给他带的早餐不同，这个份量更沉，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目测应该是吃的。

两个人沿着回家的必经小路慢慢走，付南野转过头，看了一眼远远落在后面的陈天天和黎语凡，“后面那两个是你的同学？”

“对。”姚月照点头，“你们之前都见过，在剧本杀店。”

“那男生我知道，应该叫陈天天，那个女孩子呢？”付南野觉得自己以前从没见过那个女孩，但她看上去和姚月照关系挺好，他们刚刚还站在校门口说了好久的话。

姚月照怀疑他眼睛是不是近视了，颇为奇怪，但还是告诉他：“那个是黎语凡。”

付南野：“……”

别说，他还真没看出来。

因为黎语凡一直都是齐肩短发，平时也很少把头发扎起来，今天破天荒地把头发拢在脑后，用皮筋扎了个可爱的小丸子，这才导致付南野第一眼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姚月照新交的朋友。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乌云密布，白天下过雨，现在刚停也不过三四个小时，此刻江波滚滚，浪花波涛汹涌，水位上涨了不少，路灯的倒影随着江水来回荡漾，泛起一层层银白色的涟漪。

“你买的什么？”姚月照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忍不住好奇。

“牛肉饭，奶茶，还有两盒糖。”付南野回答他，“因为我晚上也没吃饭，不是在学校那种因为食堂饭恶心所以吃不下去，就是单纯没胃口。”

姚月照很理解他，因为他吃食堂的饭也恶心，所以他基本不在学校吃，白天都是靠面包度日，晚上回家后再吃东西，偶尔点外卖，阿姨在的时候会叫阿姨弄点吃的，要么就干脆不吃。

像今天这样，有人来接自己，还给他准备好了菜品，还是第一次。

“我有个问题。”

姚月照走的很慢，他看着流动的江水，“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糖，今天给我的那份早餐里，你也放了几块糖。”

其实这问题很简单，付南野很想告诉姚月照，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就买了很多，他完全可以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到了关键时刻，他就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像黎语菲告诉他的，他应该去追姚月照，勇敢点，告诉姚月照自己喜欢他，但他就是做不到，别说去做了，就连说出口对他来说都很难。

这明明不是他的风格，也不该是他做的事，付南野觉得很窝囊，也很憋屈，这样做，让他觉得特别的难受。

但他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这会让他很难受，他也没有勇气把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

不宣之于口，也许难受的是他一个人，但真的宣之于口了，难受的大概会是他和姚月照两个人。

所以还是别让姚月照难受了吧，这些事，他自己承受就好了。

“我想戒烟了。”于是付南野随便撒了个谎，“总是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我在试着戒。”

他的话很没诚意，底气也不坚定，姚月照压根不信，可他还是没戳破付南野拙劣的谎言，心照不宣地陪他把这出戏演了下去。

之后两人就谁都没说过话，沉默了一路，气氛就愈发诡异起来，诡异到姚月照想赶紧逃离付南野身边，找个很拙劣的理由也好，只要能让他逃离，就总是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独处时的气氛变的很不对劲，虽然以前付南野总是变着法子捉弄他，但姚月照起码不会觉得尴尬，还能和付南野开开玩笑，但现在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付南野对他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成熟稳重了许多，也谨慎了许多。

说不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大概就是那次，他在走廊里突然对自己发了无名火，把自己的肩膀抓的发青以后，再次见到他，付南野就是这个样子了。

再后来，每每和他对视，望着他那双眼睛，姚月照都会莫名局促，甚至坚持不到十秒钟，他就会落荒而逃，像个胆小鬼那样，尽量避开付南野灼灼的目光。

他不想受伤，也怕陷进付南野的目光里，再也无法自拔。

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大概是和他接触太频繁，自己又太累的事吧。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二人回家，付南野十分熟练地跟在姚月照身后，进他家里像回自己家了一样，他把东西掏出来，放到餐桌上，“你每天晚上都吃什么？”

姚月照把校服外套脱掉，放进衣柜里，“阿姨在的时候就吃阿姨做的东西，不在的时候就自己点外卖，或者不吃。”

“那今天这饭我买对了。”付南野很痞地笑了下，又开始对他摇起尾巴，“今天你起码能好好饱餐一顿了，我特别有成就感。”

“谢谢你。”姚月照也笑出来，“我吃一顿饱饭就能让你有成就感，看来你还挺容易被满足的。”

付南野觉得自己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姚月照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他也再次看到了姚月照嘴边的梨涡，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连忙低下头去收拾东西，刻意躲避他的视线，“赶紧吃吧，等会就凉了。”

姚月照累了一天，唯一吃的食物还是付南野给他的三明治和苏打饼干，这会也饿了，于是不和他客气，坐下打开精致的餐盒，一股香醇的肉香扑面而来，他看着餐盒上的logo，知道这是他们这里一家很有名的高档日料餐厅的招牌拌饭，平时只能提前预约才可以去吃，不知道付南野是怎么打包了两份牛肉饭出来的。

总之，要是付南野想做的事，他就总有办法。

“都快十点了，你这么晚不回家，阿姨不找你？”姚月照看了一眼钟表，问。

“没事，她不会管，我妈挺开明的。”

付南野吃了一大口牛肉饭，含糊不清道：“我妈一般不会管我，我只要不碰黄赌毒，不带某个女孩在宾馆开房导致人家怀孕，别违背公序良俗，别犯法，她都不会限制我的生活，总而言之，我很自由。”

姚月照点点头，“看出来了，阿姨人很好。”

“和你在一起，我妈当然不会说我。”付南野伸出手，掰着手指给他细数，“你一不是不良少年，二不是女孩，三我们也不能出去一块犯法，所以几点回去都没有关系。”

姚月照没接话，突然发现他又换了一件衣服，早上穿的还是酒红色薄卫衣，这会就换成了很有质感，如同光滑绸缎一般，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衬衫。

付南野穿衬衫的时候和他平时都不一样，平时姚月照见他穿的最多的就是校服，穿校服时他是毛毛躁躁的男高中生，一个看上去就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儿，可是现在，他的一身反骨和混蛋的气质都被装进了这件黑色衬衫里，付南野的发型大概也是精心打理过的，今天的他格外的英俊，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硬朗的轮廓被这身衬衫衬的更加立体，更加完美。

很帅，是真的很帅。付大少爷的衣柜里大概是从来不缺这些贵气又适合他的衣服的，他的衣品很好，姚月照出神的想。

想到衣服的事，姚月照记起自己给付南野买的衣服早就到了，但是最近出了这些事，他一直没来得及有机会送给付南野，于是他站起身，“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付南野跟着他一起站起身，目送姚月照上楼再下来，他把印着品牌logo的高级礼品袋递到付南野跟前，“给你买的衣服，找时间试试合不合身。”

付南野看着他手中的礼品袋，愣了片刻。

过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之前姚月照和他说过这件事了，但后来他经历了太多，最近心力交瘁，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现在姚月照把东西摆在他眼前，付南野的记性才慢慢复苏。

一件纯白色短袖，胸口处印了一只卡通小狼狗图案，是姚月照不出五分钟就敲定下单的款式，可能是看付南野和上面的小狼狗图案很适配，都是没心没肺的，特别适合他。

“喜欢么？”姚月照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期待他的回答，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给别人买衣服，没什么经验，如果你觉得尺码不合适或是不喜欢，可以去退换。”

付南野都没看清那件衣服长什么样，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些了，只是专注地看着姚月照，沉沉地回答：“喜欢。”

衣服也很喜欢，人也很喜欢。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姚月照送的，那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