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斜，夕阳渐渐将影子拉长，司云斐才空出时间接见J-one的朴理事。

从六楼掉下后，柳振宇摔断了一条腿，需要精心养伤复健才能不保证残疾。

“镇宇已经安排好去美国疗养，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来复健和……治疗幻想症。”带眼镜的儒雅中年男人眼神躲闪。

司云斐点头，“这段时间需要您承担柳代表的工作，辛苦你了。”

“应该的，理事就是协助代表完成工作的。”犹豫了下，朴理事又道：“我看了麟现发的文件包，既然游戏存在逻辑性bug，我们是不是应该减缓开发速度？”

现在投资的只是用于购买游戏专利的100亿，如果继续的话风险就会随着开发进度翻倍。

那毕竟不是个小bug。

司云斐：“不，进度保持，按照你们预期开发，遇到问题联系麟现就好。”

如果暂缓开发速度或者暂停项目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朴理事又想说些什么，司云斐打断他，淡淡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们解决的。”

J-one不是柳镇宇的一言堂，也不是英至的，但论体量，韩国还没几家能跟英至比较下。

英至会让他们听话的。

送走朴理事，秘书室敲门进来说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的韩泰术有消息了。

“我们联系到了韩会长的保镖，说是在进行封闭治疗，不出意外，还有四天回国。”

司云斐皱眉：“不是说去休假吗？”

秘书解释道：“对外是这么说的，现在看是有隐情，上个月韩会长的哥哥去世后，韩会长就有点……无法接受。”

韩泰山如兄如父地将韩泰术拉扯长大，如今自己功成名就，唯一的亲人却憾然离世。这个时候人都会怀疑一下，那么努力挣钱上进是为了什么，还能留住什么的。

司云斐没说什么，她密封好文件袋，看了下时间，问道：“今天几点的航班？”

“八点半，已经安排好接机了会长。”

“希望他还有心情吃晚餐吧。”司云斐将文件袋交给秘书。

天边的晚霞似火焰般燃烧，热烈明艳的色彩肆意交融，橘色的光影如火光般猩红晃眼。

如同那场被定性为意外的车祸里燃起的火星。

首尔的夜晚来了，比白天还要热闹些，街道被人流吞没，两两三三成群结队，带着疲惫与麻木，抱怨与渴望。

科技的进步让人类占领了夜晚，也微妙地加速了毁灭自身的进程。对于人类来说，生存还是毁灭都该由自己做主，不是傲气，只是不甘。

不甘功亏一篑，不甘任人宰割践踏，不甘低人一等。

不甘愤懑的人遍地都是，可世界只有一个。

.

司麟现颓唐地靠在车椅背上，捏着文件的手抵着额头。

疲了。

在未来疑云重重，柳镇宇成嫌疑杀人犯，或‘精神疾病’自杀引起股市下跌，这个一百亿韩元起赔的全息VR游戏，要么被雪藏要么任由‘精神疾病’蔓延全世界，j-one破产最大的股东英至被连累的当下——

他韩泰术制造出的时光机引发|核|战|争，青瓦台80%的政要都是在监狱里躲过了战争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罪犯，灭（时）国（光）武（机）器是由英至集团在英至当权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倾力打造，最终承担了所有战争债务在国际上被清算破产（当然在这之前它就已经物理上的烟消云散了）

似乎，也没那么骇人听闻呢。

“这是您接下来半年的日程。”负责来接机的秘书恭敬交递第二份文件。

司麟现随便扫了两眼，密密麻麻，一半是审查所有韩泰术与司麟现的技术性研发项目，一半是给集团刚刚更新的研发企划提供技术支持，甚至还留了点时间给J-one。

当然他原本的大大小小的假期全部没了。

司麟现麻了：“联系会长。”

秘书低眉顺眼：“会长晚上还有两个会。”

司麟现深吸一口气：“炫优呢？”

“尹秘书室长目前属于失联状态。”

这是在处理一些相当隐秘的东西了。

司麟现ceng的拉开车门，对着还在车前拉拉扯扯扯扯拉拉的情侣喊了声：“哥，你过来下。”

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拉女朋友回医院体检的具胜肖愣了下，并没有疑惑太久，他对着哼哼唧唧不情愿的照栖警告了声：“别乱跑。”就配合的上了车，“怎么了？”

私密性良好的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停车场，司机秘书保镖全都规规矩矩等着，司照栖悄悄站起，直勾勾地盯着人墙那个缝隙，时刻准备突出重围。

车里，司麟现疲惫揉着眉心，捏着那厚厚一沓的文件问，“这些证实了多少？”

“你怎么会这么问？”具生肖感到诧异，以秘书B室的严谨程度，能被写进文件里的自然是全部都得到查证的。

轻凉的风在车内循环，具胜肖看了眼车外背脊绷地直挺的司照栖——已经是夏季，她身上却还穿着不薄的春衫，触手冰凉——低声快速道：“调查结果与照栖提供的信息全部吻合，她重点标出的人物年龄境遇都对得上，监狱里确实存在与当前政要‘相似’的面孔，时光机<上传者>就隐藏在技术研发部的2471个顺利结束或者中道崩殁的项目里，要供养它的资金流必定惊人，却无人察觉。”

“你印象里泰术有做过类似东西吗？”＜上传者＞必定是量子物理领域相关的，如果没有明显出现在项目部中，必定也是隐秘包含的。不然西格玛如何获取最近进展和项目。

一直走在量子物理领域最前沿的，是韩泰术，只有他做到。

“有。”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回答，韩泰术本人都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2000年左右，我还在美国陪二姐，那时候我们在科学论坛交流，泰术跟我讨论过一些关于……时空方面的论题，不过那时候技术不成熟，初次试验搞得首尔大规模停电，之后因为缺钱泰术就去搞别的技术了，如果非要可能性的话，大概只有那个了。”

2000年的时候，韩泰术还只是一个在破旧集装箱改成的实验室里闷头做实验的落魄小子。

西格玛。

他得比所有人都更要早认识韩泰术，比所有人更早认识到韩泰术的天赋，才能隐蔽的影响他操控它而不被察觉。

具胜肖：“我们已经得到了这个人的初步侧写。”

“西格玛”行为轨迹并不难猜，这是每个来自未来的人都会做的事情，他甚至可能是第一批遣部队。

彩票，炒股，赌马，他会在08年金融危机前夕卖空所有股票迅速累积资本，他的投资没有亏过一笔，他视金钱生命如粪土，漠视践踏。

而在前期，在他还没有穿越回来时，他是一个被无视的社会边缘人物。

经济窘迫，收入低微，无价值感，长久的怨愤某一个人。

戏弄韩泰术，是因为靠近后又被蔑视的毁灭欲作祟。

“目前只有还这些，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具胜肖说着，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生怕她跑了。

司麟现叹息：“一周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半月前，他们对这个人还毫无所觉。

他微妙地注意到具胜肖的小动作，难得为二姐说了句公道话：“二姐出院都还没有一周，需要刚回来就进去吗？”

她最讨厌医院了。

“主治医生跟我说，她的脑电图波状有回峰的趋向，近期可能会再次发病。”具胜肖也没办法，不然这个点司照栖应该回到舒舒服服的在被窝里补觉。

她最近睡眠也不好，断断续续的，昨天看手表显示还一夜没睡。

尽管照栖已经帮助集团规避了很多风险证明了她的不可或缺。具胜肖更多的还是把它当成了一场病，一场无法被治愈的罕见疾病。

他希望她健健康康的，而不是夜里辗转反侧，白天精神萎靡，永远在做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