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的时间不固定,要等陆尧洵有空的时候才行。碰巧第二天陆尧洵就有事外出,补习只能搁置一天。
宁乐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完吃过早午饭后,拎着包去找陆程玩。
反正他一人在家也是无聊,两个人凑在一起还能说说话。
等到他到陆家的时候才发现,陆程正瘫在书房的沙发上,手里举着一本语文书,面色痛苦地背着《离骚》。
听得出来他对这篇楚辞不是很熟悉,照着念都念得磕磕巴巴的。
宁乐羽顿时汗颜,他为自己一休息就想着玩而感到羞愧,毕竟连陆程现在都这么刻苦地学习。
他把背包放到书桌上,然后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感慨道:“你现在这么认真学习都变得有点陌生了。”
陆程念着《离骚》的声音停下来,他幽幽地看向宁乐羽,眼神无光:“我哥回来要检查,你以为我想背吗?”
宁乐羽“哦”了一声,决定不打扰陆程背课文了:“那你背吧,我去写一会儿题。”
他还差几套假期作业试卷没写完,算算日子离开学就不到十天了,他得利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把作业都写完。
不同于昨天的好天气,今天是多云,阳光没有那么充足。
宁乐羽单手拄着脑袋,一手在草纸上演算数学题。
遇到的好几道题都是昨天下午陆尧洵给他讲过的类型,宁乐羽套用公式很快就做出来了。
想到陆尧洵,他笔尖一顿,在草纸上留下一个黑点。
人家这么认真负责地辅导自己,自己多少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吧。
“哎。”他抬头看向陆程,直接问道,“尧洵哥喜欢什么呀?”
陆程早就不想再念这个拗口难懂的《离骚》了,听到宁乐羽和自己说话,他把书啪地一下合上,回视着宁乐羽。
“我哥喜欢什么?”他说,“那我得仔细想一想……哎?他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宁乐羽提示他:“比如说吃的玩的用的之类的东西……”
陆程挠挠头,绞尽脑汁憋出来一句:“他挺喜欢打篮球的。”
然后没过几秒又补充了一句:“……好像又没有那么喜欢。”
最后只能放弃似的和宁乐羽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哥那人,他对所有东西表现出来的都一个样。有时候要猜他喜欢什么比猜他不喜欢什么还要难。”
宁乐羽听了陆程的一番话后毫无所获,只能把笔合上,趴在书桌上自己冥思苦想送什么礼物。
“算了,你先背课文吧,我不打扰你了。”他的声音有点低落。
陆程现在巴不得他多来打扰自己,这样他就有理由不背《离骚》了。
“你问这个干嘛啊?”他问,“我哥生日还早着呢。”
“不是生日礼物。”宁乐羽直起身,“尧洵哥给我讲了这么多题,我于情于理也要送个礼物表达一下感谢啊。”
陆程点头,顺口答道:“那你就送他一双篮球鞋呗,反正我哥打球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宁乐羽却有点犹豫:“会不会太便宜了?”
不出意外的话,陆尧洵会给他一直补习到开学,一共十多天的时间,自己就送一个几万块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陆程想了下,没直接发表意见,而是把书往沙发上一扔,起身朝宁乐羽走来。
宁乐羽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们去逛商场吧!”陆程双手撑在书桌上,目光灼灼道,“正好你可以选一下要给我哥送什么礼物。”
宁乐羽眨了眨眼,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以,现在吗?”
“那必须说走就走啊!”陆程兴奋地把宁乐羽拉起来,他这回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背课文出去玩了!
两人没叫司机开车送,而是用手机叫了车。
半个小时后,司机在本市最大的商场门口停下。商场的装修奢华,里面入驻了不少奢侈品品牌。
宁乐羽和陆程从一楼到六楼,每家的奢侈品店都进去逛了一圈。从化妆品包包到珠宝名表再到运动装备,一个也没落下,也一个也没看中。
里面的东西有的是不适合陆尧洵,还有的是宁乐羽觉得价格有些便宜,送不出手。
上扶梯时,陆程和宁乐羽抱怨:“逛商场比打排球还累。”
宁乐羽赞同地点头,刚好扶梯来到了七楼,两人迈步上去,瞬间眼前一亮。
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家电玩城,外面装饰得花里胡哨,里面闪着炫目的光,同时还播放着劲爆的舞曲。
陆程顿时感觉自己不累了,他咽了下口水道:“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个啊。”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电玩城里走。
“新开的吧。”宁乐羽也跟着往里走。
电玩城像是有魔力一般,就这么轻易地把两人吸引了进去,让他们瞬间忘了来商场的初衷。
三个小时后,两人终于玩累了,靠在跳舞机旁一边喝冷饮,一边商量一会儿去哪里吃饭。
在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位女生。
女生穿着短裙,扎着双马尾,脸色微红地看着宁乐羽。
宁乐羽微微一怔,放下手里的冷饮,不确定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女生怀里抱着一个哆啦A梦玩偶,直接就往宁乐羽身前一递:“这个送给你,那个,你刚才跳舞跳得好帅!”
兴许是有点紧张,她的语速有点快,也没敢和宁乐羽对视。
突然被塞了个玩偶的宁乐羽有点没反应过来,而且这个玩偶还是他刚才试了好几次都没抓到的。
“谢谢!”他高兴道,“但这个玩偶我不能——”
他知道这个玩偶很难抓到,所以才不能轻易就收下它,何况还是一个陌生女孩送给他的。
但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完,女生撂下一句“你收下吧”就跑走了。
宁乐羽看着女生跑走的背影愣了几秒,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抓起他们装游戏币的小篮子就追了过去。
留下陆程一人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跳舞就不帅吗?”
“等一下!”
女生和她的同伴闻声回头,看着追来的身影都有点惊讶。
宁乐羽一手抱着哆啦A梦,一手递出游戏币,笑容灿烂道:“谢谢你送给我的玩偶,这些游戏币也请你收下吧。”
电玩城里五光十色的灯光在他脸上变幻,越发衬得这张脸五官立体。
女生和她的同伴对视一眼,没立即收下游戏币。
甚至女生还抬手想要拒绝,篮子里的游戏币有厚厚一层,看样子已经远超她抓这个玩偶所花费的游戏币。
“你抓娃娃很厉害吧?”宁乐羽语气羡慕,“我抓娃娃就很菜,这个哆啦A梦抓了好久都没抓上来。”
听到夸赞,女生很开心,她轻声道:“可你玩跳舞机很厉害。”
“是因为这个你才送我玩偶的吗?”宁乐羽问。
女生点头,但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还有因为你长得好看。
宁乐羽的笑容更甚,他晃了下手里的小篮子,里面的游戏币哗啦作响:“那你抓娃娃这么厉害,我把游戏币送给你,我们算是彼此交换礼物。”
这个说法女生无法拒绝,她伸手接过小篮子,抿嘴说道:“谢谢。”
旁边的同伴垂在身侧的手碰了下女生,两人好像有话要说。宁乐羽刚想开口说再见,陆程就从背后揽住了他肩膀。
“美女,我想问一下,楼上的哪家餐厅比较好吃啊?”
对面女生间的小动作立刻停下来。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女生同伴说道:“楼上新开的一家泰式餐厅还不错,你们要是喜欢吃泰餐的话可以去试试,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女生打断:“那个,我们有事先走一步,抱歉。”
她的同伴不赞同地看她一眼,但还是被女生急急忙忙地拉走了。
等到两人走远后,陆程嘟囔一句:“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宁乐羽从她们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举起手里的哆啦A梦来回欣赏一会儿,说道:“走吧,去吃泰餐!”
偷偷看着两人走出电玩城,双马尾女生才舒了口气,伸手拨弄着刚才宁乐羽送给她的游戏币,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同伴站在一旁,抱臂说道:“你要是不阻止我,现在你俩已经加上微信开始聊天了。”
女生叹了口气:“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同伴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额头,一脸怒其不争地说道:“你没去问一下,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万一还没有呢?”
“好啦。”女生伸手把篮子里的游戏币慢慢抹平整,眼神放空,“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就这样吧。”
同伴闻言眉梢一挑:“怎么晚了?他们不是还要去楼上吃饭吗?”
*
商场八楼泰式餐厅。
餐厅装修的很有泰国风情,绿植环绕,甚至进门两侧有着小型喷泉和沙滩,店里放着舒缓的泰语歌,让人产生出一种身临普吉岛的错觉。
陆尧洵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海鲜炒饭,有点后悔答应陪人来吃泰餐。
坐在他对面的宫亦白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正陶醉地喝着一碗冬阴功汤,一边喝还要一边称赞:“这家店的冬阴功汤是我近几年来喝过最好喝的。”
他染着一头金发,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红色花衬衫,长相更是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陆尧洵冷嗤一声,毫不留情道:“那你多喝点,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喝了。”
饶是再蠢的人也能听出这话的不对劲来,宫亦白把勺子放下,语气假装严肃道:“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快给我道歉!”
“有病。”陆尧洵拿起水杯喝了口,悠悠道,“你知道陈封在到处找你吗?”
陈封是他们这一帮富二代中有名的二世祖,一直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著称。在十六岁就开始睡男人,到现在为止睡过与包养过的男生不下五十个。
他们这些在昭海市的富二代们有个共同的群聊,平时会在群里聊个豪车名表聚会啥的。陆尧洵懒得看,也从不在群里发言,直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还是昨天陈封在群里@全体成员,扬言要悬赏100万找人,他才点进去看一眼。
结果发现陈封要找的人名叫宫亦白,年龄20岁,在上大学,长相不错,一头黄毛,体型偏瘦。
“知道啊。”宫亦白一脸无所谓,“他从上周开始就到昭海的各个酒吧去蹲我了,你没看我最近都没去酒吧玩了吗?”
比起这个,宫亦白显然更关心其他的:“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啊?你不是不和陈封他们一起玩吗?”
陆尧洵简单地说了下群聊的事,末了还嘲讽一句:“你就差把身份证号告诉人家了。”
宫亦白撇撇嘴,用筷子挑了个虾仁吃,忿忿道:“我那时瞎了眼,看他人模狗样的样子还真心想和他交朋友,谁知道他是个垃圾人,呸!”
“还说我是黄毛,这明明是金发好吧,他真没文化!”
“你怎么惹他了?”陆尧洵问。
宫亦白叹口气,觉得这件事说来话长,还是长话短说比较好:“他给我下药要上我,被我识破,我给他拍了裸照,并顺便宣扬了一下他的事迹。”
陆尧洵了然:“怪不得他要悬赏100万来抓你。”
宫亦白想起自己的战绩还有点得意,他哼哼两声,压低声音问道:“他的裸照你要不要看,□□那种的,很劲爆。”
“不看。”陆尧洵皱眉拒绝,“你还是吃你的饭吧。”
宫亦白也没有看人裸照吃饭的癖好,他轻哼一句:“不看拉倒。”然后就继续埋头吃饭。
只不过没等他吃上几口,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开口便是:“我有一个朋友……”
宫亦白慢慢抬头,嘴角还沾着饭粒,他神色复杂地看向陆尧洵。
陆尧洵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宫亦白不对劲的眼神,面色如常地继续往下说:“我那个朋友他给一个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这个人把这些照片又发给了另一个人,他现在想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这几句云里雾里的话把宫亦白都听蒙了:“什么意思?什么照片还不能给别人看?裸照吗?”
陆尧洵颇有几分无语:“不是裸照。”
本来他也是临时起意想问一下这件事,但看来他算是问错了人,宫亦白那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什么都没有。
“就是正常照片。”秉着说都说了的想法,陆尧洵又解释了几句,“那个人和我…朋友说照片是为他拍的,但他把照片又发给了别人,他们两个之间的聊天还很……亲密。”
宫亦白虽然还是没怎么听懂,但他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为他拍的”、“别人”、“亲密”。
“以我当过多年海王的经验来看。”他笃定道,“这个人应该也是个海王。”
他还拿出自己为例解释:“我去酒吧钓别人的时候,也喜欢说这杯酒是为他买的,这样才有利于感情发展嘛。”
陆尧洵也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感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