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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夜半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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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乐轻快的旋律,在这家洋溢着复古风情的酒吧中流淌,玻璃杯在半空中轻轻碰撞,宛如夜莺在枝头轻吟,发出清脆悦耳的和声。香槟的泡沫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泽。

“那么,各位,下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宽敞的角落,一张足以容纳我们所有人的长桌前,博登举着一杯香槟,身姿微微前倾,面向大家高声说道:“都听好了,各位!我问,你们十八岁之前破处了吗?破处的请举起酒杯,咱们干一杯,接着好好嘲笑那些成年后还守着处子之身的家伙!”

“嘿,小子!这儿还有女士呢!”坐在我斜对面的门将里克特斯,这位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的牙买加老大哥,猛地重重放下手中酒杯,目光如炬,带着警告意味地瞪了博登一眼。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看来是这酒劲上头,让我口不择言了。就当我没问过这个,哈哈。”博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脸上的轻狂瞬间收敛了几分,尴尬地干笑两声。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可别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我微笑着打破沉默,“不过,博登,你这问题可真没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和卡卡都喝得差不多了,故意出个让我们只能干看着的题目?”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轻松畅快的笑声,原本尴尬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

“抱歉,甜心。他们有些口无遮拦。”在音乐和暗色之中,里卡多伏在我耳畔说,他的眼睛就像在黑夜里跳动的烛光。

“没关系,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我轻声回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散发的浓郁酒香,那是一种橙花的芬芳、青柠的微酸和烤坚果的焦糖香气交融在一起的独特味道。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倚到他的怀里,拉起他的双臂环绕在我身上,仿佛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坚固而暖和的窝,“你是我的小棕熊。”

他便将下巴搁在我的头上,用他的手摩挲着我的手掌,指尖在我掌心的纹路里缓缓游走。我们周围的小伙子们已经喝得脸颊泛红,开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大声说笑。

“我之前很少参加这类聚会。”他忽然说。

我轻轻“嗯”了一声,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一半原因是我和球队里的人其实不怎么熟悉。我来美国还不到半年,除了训练和比赛,和他们私下几乎没什么往来。另一半原因,你知道,我之前的状态很差,对喝酒这类事情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你今天喝了不少,亲爱的。”

“嗯,我今天喝了很多。”他低声道,手边的高脚杯里盛着浅柠檬色的起泡酒,他举杯一饮而尽,棕发反射出酒的暖黄光,“今天我真的很开心。我进过数不清的球,赢过非常多、非常多的比赛,在巅峰时期,我和我的球队一起捧回过很多座冠军奖杯。而今天的比赛,只是一场普通的常规赛。”他停了下来。

许久之后,我再次回眸望向他,他正愣愣地出着神,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

“你喝醉了,宝贝。”我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柔软、令人舒心的触感。

萨克斯风震颤的铜管音色,裹着蓝调特有的慵懒裂纹,每一个滑音都像黑胶唱针轻轻划过正在融化的蜜蜡。他缓缓眨了眨眼,像是从遥远的梦境悠悠转醒。然后,他低下头,目光与我相接,眼神中满是眷恋。

“我今天很开心,佐伊。”

“你刚才已经说过啦,我知道你很开心。”我眉眼带笑。

“哦。”他懵懂应道。

“我真的非常开心。”他再次强调,语气认真。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佐伊。”里瓦斯忽然挤到我们身边,双目炯炯地盯着我,“我有个问题,我实在太好奇了——你以前就喜欢卡卡吗?”

“以前?”我微微收起笑容,反问道,“你是说我和里卡多在一起之前吗?”

黑人小伙用力地点了点头:“比如他在米兰或者皇马的时候,那时候你应该还很小吧?你知道他吗?”

“唔——”我瞅了两眼恍神中的大球星,严肃地点点头,“当然知道啦。事实上,我六岁的时候就是他的小粉丝了。我西班牙外婆家里还留着一张他的签名合照呢。”

“哇哦!”他不禁惊叹道,“这么说来,他就是你的理想型咯?”

理想型?我微微思索片刻,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张让我一见钟情的脸庞。嗯,毫无疑问,他绝对是我的理想型!

“没错。”我毫不心虚地说道。

“谢谢你的回答,亲爱的女士!”里瓦斯一脸心满意足,仿佛吃到了超级大瓜似的从座位上跳起来,活像一株晃动着满树冠橡果的活泼小树,“簌簌” 作响地扎进了一群红脸狒狒中。

“你们绝对想不到我打听到了什么!卡西奥,要是你把你的阿斯顿马丁借我开一个月,我就告诉你!”

“你骗人。”里卡多直勾勾地看向我,一时间,他的眼神里竟显得有些委屈,“你这个小骗子。你明明把我忘了,唔——”

我用一个深吻封住了他的唇,将他未出口的话语消融在我们彼此的气息里。酒杯里折射出交叠的鼻尖,他含住我下唇的力度像含着一块马上要融化的方糖。

夜色渐渐加深,霓虹灯光在飓风和郁金香形状的鸡尾酒杯里摇曳生姿,紫藤和玫瑰的图案在天花板上投下一片香气浮动的阴影,随着光彩变幻,延伸成明亮的环状物。

男男女女的暧昧呢喃浮悬在上空,留下一连串摇曳不定的影子,偶尔有人抬手,饮下一枝罂粟红或一抹苔藓绿。

“我们该回去了。”我捧着这个男人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宝贝,你能站起来吗?我们得回家了。”

“我们,回家。”他重复我的话,乖乖地站起身来。

一些大胆的粉丝开始朝我们的桌子靠近,他们渴望能和这些球员合影,而一大半的目光都落在里卡多身上。

“不好意思,卡卡已经喝醉了。我需要带他回家。”我语气坚决地回绝了合影请求,揽着他向吧台走去。

那群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狒狒们想过来帮忙,我摇了摇头,大声叫他们回去。里卡多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顺从地跟着我挪动。

我在吧台为这群小伙子们结账,最先醉倒的这个在我身旁垂着头,反应迟钝地嘟囔:“在我口袋里,密码是,82,04,22,……”

“好啦好啦,你口袋那么多,我现在可没功夫掏你的卡。”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从钱包里抽出自己的信用卡,递给服务员。

账单上的价格在我的承受范围内,看来这群家伙没专挑最贵的酒点。嗯,是一群可爱的红脸狒狒。

-

“下雨了。”我推开酒吧的门,一步跨出,潮湿清新的水汽便在冷冽的空气中蹿进鼻腔。

现在的天空呈淡紫色,路边的建筑在月光和细雨中逐渐变成了银白色。一扇扇光芒微弱的窗户里,传来浅淡低语声和飘渺的金属般的笑声,它们在柔曼的晚风中飘荡,几乎要消逝在夜色之中。

“我不喜欢下雨。”他喃喃道,把脸转向月亮。棕色的头发垂在他眼前,他的侧脸在雨中荧荧发亮,像一块闪绿的玉石雕像。

“里卡多。”我低声呼唤他,他回头凝望我。我正站在路灯打下来的金黄色光束里,雨水中漂浮着一点短暂而浓郁的花香。

他抬起手背,轻轻擦去飘落到我眉骨上的雨滴。

“为什么不喜欢下雨?”我问。

他缓缓皱起眉头,像是在艰难思索。“天色那样灰暗,即使是白天,阳光也被,无情地吞噬了。在雨中,我好像一步步,一步步掉进了黑暗,我感到……非常孤独。”

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凝视着这张在雨雾濛濛中显得冰冷而格外美丽的面庞。

“你讨厌大海吗?”

“不讨厌。”他像个乖巧的孩子般回答,“我喜欢大海,我在海边遇到了佐伊。”

“我们现在,就在海里呀。”

他的瞳孔因吃惊而急剧扩张,嘴巴下意识地张开,流露出一丝困惑。

笑意在我脸上蔓延,“你看,雨是天空中的另一片海洋。当一小片海在阳光闪耀下化为轻盈的水蒸气,它们悠悠上升,便凝结成了天穹上的云朵,最终又自云端飘落,化作雨滴,再次回归大海。

“想象一下,我们的城市被从天穹倾泻而下的海水所覆盖,仿佛天空打开了一扇神秘的闸门,释放出无尽的蓝色液体。我们的房屋就像漂浮其中的小岛,窗户透出的零星灯光像在波涛上闪烁的塔灯,而所有的星星都低低地悬垂在微光之上,仿佛触手可及。

“我们在雨幕中转来转去,就像滑翔在透明水流中的鸟儿或随着海浪而涌动着的两条鱼儿,我们可以望着星星思索,我们可以发着呆或者做一切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们,可以,做,一切事情?”他一个词一个词地缓慢重复。

“你想做什么,我就会陪你做什么。”我牵着他的手,朝我们静卧在雨水中的汽车走去,“你才不会孤独,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你的手。上帝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黑暗里跑出来,得以亲吻你的灵魂,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陷入黑暗呢?”

-

当我把这只浑身湿漉漉、眼神懵怔的大熊带回别墅后,不禁犯起了难。

“你还能自己去洗澡吗?”我头疼地看着他。

他乖乖点头。

“那为什么还拉着我的手?”我耐心问。

“佐伊说不会放开我的手。”他有问必答。

我顿时语塞,心里暗自叫苦,所以这是我给我自己挖的坑?

“你真的喝醉了吗?”我凑近他的脸,狐疑地打量着他。那双清澈的褐色眼睛,正无辜地回望着我。

“这可不能怪我欺负你啊。”我嘟囔着。

我弯腰扑到沙发上找我的包——里卡多一个踉跄,差点被我拽倒——我手忙脚乱地一通翻找,终于从包内的夹层里掏出手机。我迅速打开手机摄像头,调整好焦距,然后举起来对准面前这张泛着醉意的脸。

“你是自愿和佐伊一起洗澡的吗?”我在镜头外问。

他眨了眨眼,回答得十分干脆:“是。”

“那今晚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对吧?”

“要对我做什么?”他出人意料地反问道。

啧,看来这男人也没有醉得一塌糊涂嘛。

“做一些快乐的事情。”话一说出口,我自己先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快乐的……事。”他重复道,“我今天很快乐。”他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等会儿的事会让你更快乐。”我柔声诱导着,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个不怀好意、诱骗涉世未深少年的坏家伙,可明明眼前这人阅历丰富,而我才是那个青涩懵懂、毫无经验的人!

“你现在心里很快乐,但这还不够。等会儿,我会让你的身体也感受到同样的快乐。”我继续说,一本正经的语气下,实则是一个在脑海里兴奋得如同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欢呼雀跃的小女孩。

“怎么让我的,身体,也快乐呢?”他慢吞吞地问。

“嗯……”我刚要开口,刹那间,心底划过一丝疑虑。

等等,情况似乎不太对。这人怎么喝醉了说话还这么有条理?刚才在酒吧里,他分明是一副我让做什么就乖乖做什么的模样,怎么现在……

我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把手机移开,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射向他。

“你还没说呢,甜心,到底要怎么,让我的身体,也感受到快乐?”他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哈!原来你根本没醉!”我气呼呼地瞪着他。这装醉的家伙!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局面,没想到却被他反将一军。

“在酒吧那会儿,确实有点醉意,”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一边说,一边抬手轻轻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出门被雨一淋,就清醒了不少。不过,” 他微微皱起眉,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我的脑子一直很清醒,就是说话和反应,可能稍微慢了点。”

“哦——”我原本高涨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拉长声音,不情不愿地说,“那你去洗澡吧,需不需要我帮你拿衣服?”

“不用,只要佐伊把自己送进来就好。”他迎着我惊讶的目光,好整以暇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我瞬间脸红了。拜托,逗弄一只醉醺醺、毫无招架之力的迷糊大熊,和面对一个清醒且荷尔蒙爆棚的帅气男朋友,这完全是两码事!

“这不是机会难得嘛,我以为你不清醒了。”我小声嘀咕。清醒后的男人,禁欲气质依旧,魅力丝毫不减,逗起来也很有意思,可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反撩回来,哪有他醉酒时那么好玩!

“如果我今晚真的很不清醒,那你真的会对我做什么吗?”他微微俯下身,朝我靠近,一座在水晶吊灯下湿濡的、银光闪闪的阿波罗铜像。

我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逃避似的歪倒在沙发上。

“一起去洗澡吧,洗完澡我还等着你对我做那些,快乐的事呢。”他挨着我坐下,顺手捡起我丢在一旁的手机,“你刚才可是自己录下来的,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打算怎么,让我的身体也快乐起来。”

我差点忍不住眼含热泪,透过指缝偷偷瞥向他。“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不对劲,你不对劲!基督徒先生,你往日的圣洁去哪了!”我义正言辞道。

“就算是圣子,也会被允许在伊甸园里享受欢愉。”他幽幽道,恰似一条隐匿于暗处的蛇,悄然靠近一只狐狸,他的身体缓缓向我贴近,“而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甜心?——更亲密的接触。我现在要履行诺言了。”

我张了张嘴,接连吐出几个 “你,你,你”,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抚上我额前的碎发,手指顺着我的脸颊一直滑落至耳廓,轻轻揉捏我的耳垂。

“别担心,我们不该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他的呼吸温热而微甜,在我的耳蜗里肆意打着旋儿,“但我们可以一起享受快乐,而方式有许多种,比如说——”

他故意顿了顿,我微怔着,心跳如失控的野兔,瞬间频促。

他重重按上我的唇瓣。“第一种方式,用我的手指。”

我浑身一颤,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身体最隐秘的深处滋生出来,起初纤细得如同丝萝摇曳,却在他的低声细语中欣然抽长,一寸又一寸,直至攀援缠绕到了极点。

我的大脑渐渐变得混沌不清,理智在这股强烈情感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几近崩塌。我下意识地紧紧咬住下唇,微弱的刺痛感却转瞬被无尽的迷乱吞噬。

很快,我的手指仿若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一根一根挪开,继而抚摸上这张脸。

指尖触到那发光的眼珠上面缠结闪动的眼睫毛,滑过他优美的鼻梁、莹润的唇畔,在上下唇之间那道细窄的缝隙里,两排洁净的牙齿显得比白天更加细白、尖锐,像是昼伏夜出的动物褪去了温厚的毛皮,吐息里裹挟的炽热温度,让我的手指遽然一缩。

而后,指腹又落在他入夜后生出柔软胡茬的下巴上,短暂的停顿后,猛地发力,将他的下巴骤然拉近,旋即,那些狂乱的亲吻便如急骤的雨点般肆意落下。

他先是微微一僵,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攻势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捧住我的面庞,力度恰到好处,将我从那近乎疯狂的状态中暂时拉回。

“别着急,小狐狸,” 他柔声道,“我们先去洗澡。”

-

高高喷洒下的水雾里,飘满了蔷薇和白檀沐浴露的味道。那淡雅的香气,本应带来宁静与幽渺,让人心神舒缓,此刻却像是催化剂,改变了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赋予它们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透过雾气迷蒙的玻璃门看浴室天花板上悬挂的灯,就像透过一团团边界模糊的云层,盯着一颗又热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恒星。

我闭起眼睛,宛如一只裹在水流里、扬起脖颈的濒危的鸟儿,在一种危机四伏却妙不可言的状态里蹒跚而行,在和他的肌肤一同燃烧。如同野火与磷光,越是压抑,越是炽烈。

“巴西的性教育片这么厉害吗?”当我被他擦干水珠、轻柔地抱到床上时,我从他的颈窝里抬起头问。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笑声。

笑,他一直在笑。不是我的耳朵听到的,而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笑意,是酒醉时筛下的一缕浓香和从灵魂里攥出来的清晰而巨大的愉悦。

他时而是一位天使,时而又变成了一只野生动物,暖和冷,亲密和陌生,隐晦和浓烈,舒缓和迷狂,克制和粘稠,所有的特质在他身上悄然融合。

他后颈渗出的汗珠滚落进我的肌肤,在锁骨汇成小小的咸涩湖泊,我的血液在沸腾冒泡。

有时,我们密不可分地贴合着,像是一扎拥得紧紧的玫瑰花束。花朵和枝叶彼此勾连、缠结、牵绊着,花刺甜蜜地啃啮着起栗的肌肤,却只是颤抖着想要更深一点的疼痛。

他光洁的额头和陡峻的眉峰耸立出一种冷冽,衬托着他那令人心痛的、孩童般的褐色眼珠的深情。他的嘴唇在我的脊背与肩胛骨连成的海岸线上宛转浮游。而手指,是柔软的、粗粝的一束又一束野草,触碰着抚摸,下坠,又下坠,在溪流或疏林中掉落到底部,往丛生的湿意里拾取炽热,像在拨动一横鱼鳞,亲吻一片鸟腹。

到了最后,我感觉自己变作了一根蓝绿色的微弱丝线,比浮漂还要轻,却在紧绷,紧绷,忽而整个延展成了一汪大海,满溢的白色泡沫在模糊中托起一个女人的轮廓,山峦般起伏、动人的躯体,然后从中振翅飞出一只翠鸟。

我以为我的心脏要爆炸了,好像挂在浴室天花板上的那颗恒星,在明亮的爆炸中色斑迸裂一地,暗蓝翠绿的翅膀四分五裂。但是我没有,我变成了一只翠鸟。从深褐色的大地里破土而出的翠鸟。在无限欢愉中飞出的翠鸟。披着艳丽体羽,光辉灿烂的翠鸟。

“感觉怎么样?”我清楚地记得结束后他这么问我,就像是每一个日光美妙的早晨他在我额头上亲吻,问我昨夜睡得如何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喃喃道,拿来盖身体的毯子此刻在我们脚边卷成一团,巴洛克式的壁灯在他身体上投下层次分明的光影——在那些明亮的部分,他光洁的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快乐得让我想流泪。”

“你变成了一个狂暴的天使,或者一条温柔的蛇。”我凝视着他肩膀上被我用指甲划出的淡粉痕迹,稍作沉思后,又调整了我的修饰语,“一个拒绝清醒的天使,一条陷入美梦的蛇。”

他轻声笑了起来,随后把我搂进他的怀里,收拢了强壮的臂膀,我们的肌肤紧密相贴。“我只想让你感到快乐。”他在我的耳边倾诉,“现在和未来,我都想让你快乐。”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被我不小心遗漏的事,这太不应该了,我不能只想着我自己享乐。于是,我的手指轻轻沿着他胸肌的轮廓游移,犹豫着问:“你有……吗?我可以帮你。”我有些害羞,又有些迫切。

这种体验实在是太令人愉悦了,初次尝试便令我食髓知味,难以餍足。那种从头顶直窜到脚趾的炽热,让人口干舌燥,却又被极致的幸福包裹。甜蜜肆意蔓延,喜悦闪闪发光,仿佛有万片碎金澎湃不息,汹涌而来。

“我有。”他安抚我。

“可我没为你做些什么,而你一直在帮我。”

“看着你那时的表情,我也情不自禁地……”他脸颊泛红,话音渐渐弱下去。

我眨了眨眼,思索着合适的词语:“那我们是一起到达的——”

“人间至乐。”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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