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这是武当派的秦掌门告诉在下的,应当无误。”郭盟主低头,掩住眼中屈辱神色。
“秦掌门?”年放似笑非笑,不容郭盟主逃避,他随手用马鞭挑起郭盟主的下巴,自没错过其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
但是那又如何,一群废物罢了,年放不以为意,反而继续大加嘲讽:“什么秦掌门,不过是被赶出师门的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原来,郭盟主和王染自不必多说,他二人已早早私下投靠朝廷,成为朝廷的鹰爪。秦诉和白妍自上次在武林盟主大会上名声扫地,纷纷被赶出师门,无处落脚,不得不投靠了郭盟主。
今日,武林群雄围攻安家庄捉拿魔教教主的消息当然也是秦诉告诉他的。
秦诉将此消息作为他荣华富贵的投名状,必不会疏忽虚报。
“王爷。”白妍在旁边娇怯怯地叫道。她容貌隽美英朗,口角生嗔,眉目含笑,很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味。
自与秦诉一起投奔朝廷后,便爬上了年放的床,近来很得年放的喜欢。这不,今日年放连秦诉和王染都没有带,唯独带上了她和郭盟主,可见上心。
此时她柔柔弱弱地和年放调笑,规劝道:“王爷,今日之事必是属实。我们在山脚就看到许多武林探子行事匆匆,极度戒备。”
“恐怕我们上山的事情,那些武林人士早已知晓,必当警戒。”
“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先将这些武林众人一网打尽,再说其他不迟。”
年放居于马上,看着白妍装腔作势的样子,脸上对郭盟主的怒意消散,转而添上了一些旖旎柔情,然而不等白妍得意,突然举起自己手上的马鞭,往白妍的脸上甩去:“本王做事,还需要你个biao子来教吗?”
白妍未料他心思变化如此之快,不待防备躲避,被打了个正着,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狭长血淋淋的伤口。
她恐惧,害怕,无措,但是她不敢反抗年放,只能捂住还在不停流血的脸蛋,强忍痛意,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她如此情形,哪有当日慕容婉儿叫天天不应,叫人人不灵的时候悲惨绝望。
年放放下马鞭,毫不客气地指着郭盟主吩咐道:“你,听着,若在一刻钟之内我们还上不了山,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祭旗。”
郭盟主和白妍再也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带路,他们往常只知道这年放张狂,却不料竟如此喜怒无常。想想过往实在年放手里的人,死状凄惨,无不令人恶寒。
果然,待得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山顶之后,土地平旷,恢弘壮丽的安家庄早已化为灰烬,一点人迹也无。
“王爷,这些武林人士向来狡猾,定是已经逃脱了。”郭盟主面色沉重,他本指望此次围剿立功,能够在朝廷中获取一官半职,平步青云。到时候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千万不能白跑一趟。
年放骑在马上不怒反笑:“怕什么,只要他们胆敢下山,我二十万铁骑必将他们射成筛子。”
他挥手招来自己随从亲卫,命令道:“给本王仔细搜,今日哪怕将整座山夷为平地,也绝不会放过任意一人。”
“安少主,我们怎么办?”昆仑派掌门内心焦急不已。
安喻看着外面勤恳搜索的护卫,淡定地回道:“等。”
直到那些人身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安喻才道:“放箭。”
霎时间,雨箭从破败的房子中不断倾射而出,年放等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慌张躲避,年放被亲卫簇拥着防护,却惊讶地发现这些雨箭并不伤人。
不等他细思缘由,这些雨箭在落地之后开始燃起浓烈的白烟,整个安家庄附近都迅速被这种白色的烟雾所笼罩。
“不好,烟雾有毒,快屏住呼吸。”郭盟主闻得此烟雾,短短一瞬,就在他试图用内力将这些烟雾吹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内力滞涩,头脑发晕,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晕过去前,只看到几个人拿着麻绳朝自己围拥过来。
“安少主,他们醒了。”
郭盟主等人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年放等人一个不拉地全部被捆绑在一起,扔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王爷!你们这群贱民。”年放扭动着自己的身躯试图挣脱,却发现绳子越来越紧,越动越紧。
其他人也是如此,整个躯体都因捆绑缺血涨成了猪肝色。
这下他们彻底老实了,动也不敢动。
安喻拿着长枪磨刀霍霍,低笑着神色温柔地在年放的脸上摩擦着:“是王爷啊,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竟把您老人家给绑在这里了,正是罪过啊。”
“知道害怕了?害怕就放了……啊!”放了本王爷,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脸上带笑,翩翩如玉的公子就突然举起长枪,往他的腿上狠狠一刺。
鲜血喷涌,溅得他衣服和脸上到处都是,血肉从枪口中翻转出来,安喻狠狠一拔,直接把年放疼得昏死了过去。
实施完整个过程,安喻的目光不曾波动一分,如同一滩死水。
这死水一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直吓得他们不断地往后退,聚集在一起瑟瑟发抖,生怕那枪下一刻就会捅穿自己的身体。
安喻随手一指,那人是年放的一个贴身亲卫,他惊恐地看向安喻指向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死于非命。
安喻一笑,嗓音温柔死水:“你,下去,告诉幕后之人,年放等人的命在我手里,想要他们活命,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人不解,只本能地顺着安喻的指示哆哆嗦嗦地往出走。
“对了,”安喻嗓音如同浸了蜜一样轻柔,“刚刚那个烟雾是有毒的,如果你不能尽快带来我想要的消息的话,不到一炷香时间,你就会爆体而亡。”
“明白了吗?”
“明白了。”那人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直接拔腿狂奔。
“安少主,你怎么知道他们身后还有幕后之人呢?”崆峒派掌门不解,他还以为抓住年放就可以脱身了。
边祁靠近安喻,将下巴放在他脖子上,环着安喻,柔柔弱弱地道:“当然是因为看到的啊。”
“看到?老朽怎么没有看到?”难道这安少主几人比他们多长了眼睛不可,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笨哪,”边祁嫌弃道,这些武林中人如此头脑,真是比他魔教之人低了一个等级不止,“年放他们几人为何徒步上山,是为侦查。”
“而能把年放一个王爷都派出来的人,比他身份还要贵重的人,还能有谁?”
且刚刚从山上往下望去的时候,那二十万大军中央明晃晃的黄色仪仗,分明是皇帝才有的规格。皇帝御驾亲征,看来此番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他们这些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一网打尽。
这可有些难办了。
希望年放等人的性命对那人来说还有点价值。
一炷香时间倏忽而过,就在安喻以为年放等人被视作弃子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呼吸沉重。
昆仑派掌门偷偷放眼瞧去,正是刚刚那个护卫,此番他身形狼狈,整个脸胀得通红,胳膊上衣襟被撑得凸起,正焦急恐慌地等在外面。
“大侠,还请劳烦您赐下解药饶我性命。”他“哐”地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惶恐。
“怎的,你家主子不允?”安喻打开房门放他进来,递给他一颗黑色丹药,这才问道。
“我家主子请您亲自下去详谈。”那护卫迫不及待地接下丹药服下,身上快要撑破的血管慢慢恢复原状,这才敢开口回答。
“不行!”边祁和关青青齐声拒绝。
那狗皇帝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既然胆敢派出二十万大军来围剿他们,必然也是如同年放等人一般草菅人命之徒,怎可轻易相信。
说不定安喻这一去,就注定有来无回了。
然而这事安喻早有打算,不容他人质疑,他安抚地拍拍自己身上的“包袱”道:“青青,边祁,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等他二人开口说话,安喻又对着昆仑派和崆峒派的掌门说道:“记得你们的承诺。”
实现了原主洗白的梦想,还保住了关青青和边祁的性命,此番即使是羊入虎穴,那又何妨。
况且谁先取了谁的命还不知道呢。
“不可以,安宝。”边祁死死地抱住安喻,任他怎么说也不放手,“安宝,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虽然不知为何,但边祁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就这么放弃安喻离开了,他就要再寻他好久好久。
安喻看他如此情况,突然说了一句此刻的边祁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宋祁,你知道吗?我最开始是特别痛恨你的。”
“恨你曾经差点成为导致我家破人亡的凶手,虽然我知道即使不是你,也会有那个结局。”丞相府权势滔天,不管是谁,想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要么拉拢,要么毁去,绝不能让其成为对手的助力。
身在局中,早已注定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