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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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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得发白刺目,窗边白色的窗帘晃动,一名青年站在窗户前,穿着白净的医用防护服,银色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头,似银色的溪流,平静温和。

“余礼,有没有冰袋?有学生受伤需要。”尤利西斯说道。

过了几秒,银发青年迟钝地回过神,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刚才走神了。”

温柔的语气与嗓音,衬得她犹如教廷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女,圣洁得不染一丝黑,神圣而美好,透着些静水流深的温柔。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冰袋递给尤利西斯,关切询问:“那孩子受伤严重不严重?需不需要其它帮忙?”

“不严重,不需要,谢谢。”尤利西斯拎着冰袋冲出医务室。

淮余礼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很少能看见他会关心学生,不是死了的伤在尤利西斯眼里都是小伤,但只要冰袋应该是正常概念的小伤。

他终于能有点人性了吗?

真是难得。

“把这个放到他额头上。”尤利西斯说,视线落到熟睡的少年身上,安逸平和,轻微的呼吸。面容姣好柔软。

他的心念微动。

听肆坐在桌子上,拿过冰袋敷到江闻道的额头,注意到他的目光,挡住江闻道,嚣张地翘着二郎腿,笑意不达眼底:

“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午饭吃了吗?”尤利西斯随意找了个话题。

“没有,我心脏不舒服,可能今天刚得心脏病,被你吓得,所以没空去吃。”听肆答复。

尤利西斯刻薄道:“矫情。”

听肆:“……”

“你懂不懂什么是心脏病?会死人的!”听肆义愤填膺。

“这不还没死?吓一下就得心脏病,不就是矫情?死了再说。”

听肆:“…………”

人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

“算了。懒得理你。反正真正得心脏病只有小朝,无事退朝。”

小朝是说江闻道吗?尤利西斯联想到《论语·里仁》的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尤利西斯接连问“怎么不去医院看看?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还好吗?”

“你不是说矫情吗?”

听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古怪地看他。

尤利西斯:“……”

回旋镖打到自己。

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快速思考起话术,肯定不能直接说你也配跟江闻道比?江闻道除了懒暂时没有任何缺点,在我的分数机制加分多于扣分,要是能不懒会更好,懒人不能给社会创造任何价值,不如赶紧死。

“他体弱多病,得心脏病可能是真的,你?活蹦乱跳,谁信你真得。”他轻嗤一声。

听肆:“……”

“他什么时候得的心脏病?有没有吃药?”

“就今天莫名其妙得的,没药没钱买不起去不起医院。没事,死不了,大不了就去死。”

“……”

他合理怀疑听肆在阴阳他。

混账玩意儿!

尤利西斯推开桌子,一手托着他的臀部一手搂住他的上身抱起江闻道,将滑落的冰袋收了起来,温香软玉在怀。

他享受着触碰的感受,带人往外走,却被拦住了去路。

“你要带他去哪里?”

“医院。”

“我也要去!”

“下午有课,不准去,少作妖。”尤利西斯驳回他的请求。

听肆一蹦一跳转了一圈,笑道:“几节课而已,不重要,带我去我就不作妖,否则我就闹得把学校都拆了。”

尤利西斯:“……”

“你在威胁我?”

“对你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带我去就能收获一个不作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非常听话的乖孩子,不带我去就会收获一个大闹天宫坏事干遍无法无天的熊孩子,看你怎么选咯。”听肆莞尔一笑,低吟:

“我可没有什么道德感与脸面概念,在学校门上面当众拉屎拿着喇叭大声宣传扮演发疯的范进这类事我可干得出来。”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尤利西斯扯了扯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周身的气压却仿佛降到了零点。

“跟上。”

“好嘞!”听肆双手背在身后,紧跟在尤利西斯后面蹦哒,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会跟随主人的转动发条蹦蹦跳跳的玩具兔子。

嘿!彼得兔!听肆鬼使神差地想。

于是跳得更欢快了。

十分钟后,尤利西斯将江闻道安顿到后车座,平躺下来,再次敷上去医务室重换的冰袋,脱下军装外套盖在他的身上以免着凉。

他上了驾驶位,看向坐到副驾驶的听肆,对方也同样看着他。

“你别告诉我你的副驾驶只有对象可以坐,好俗套。”听肆开口道。

尤利西斯懒得理他,拽住他的衣领抵向车床窗,砰的一声撞上去,后脑钝痛,挥来的拳头砸向他的脸,下意识的屈肘抵挡。

他嗤笑出声,“松开手,你说的听话,就乖乖挨揍。敢威胁我没胆量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别打脸,我的脸太帅,打坏了就当不了明星了,得有多少粉丝会为我心碎。”听肆如其言放开手,笑眯眯地调侃。

回应他的只有落在身上的一拳又一拳,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说不打脸,激烈的单方面殴打。

结束后尤利西斯甩了甩手,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沾染的血迹,刚才触碰到血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灼烧的痛感,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被冰凉粘腻的感受取代。

他瞥向听肆吐出血弄脏的车座,拧眉冷厉道:“弄脏的记得弄干净。”

“哦,回来后我给你洗车。”听肆回了一句,舔了舔唇边的血,舒服地伸长腿,还有闲情开玩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事实证明是骗人的。”

尤利西斯:“……”

他冷哼一声,没有跟他废话,给伊芙琳发去听肆和江闻道请假的消息。

调节车内后视镜观察起睡容安稳的少年,宛如月光般柔和乖巧,白嫩的眼皮合上,遮住了那双璀璨的金瞳,柔白的耳垂,长得很好看,白白嫩嫩,看上去很可口,不知道触感怎么样。

之前抱他的时候就摸到明显的骨头,真是应了那个词,瘦骨如柴,如同一根细长的桅杆,没有多少肉,硌手的骨头架子,轻得惊人。

也就屁股和大腿有点肉,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但是摸着还不错,圆鼓鼓的,很翘,柔软而富有弹性。

散乱的灰发勾在他雪白的脖颈上,平添几分柔弱,惹人怜惜。

遗憾的是,尤利西斯没有什么共情能力也没有什么同理心,这种矫情的情感完全无用,没有任何价值,顶多用来欺骗愚弄,与人逢场作戏,扮演这种人设获取利益,达到目的。

呵,那些弱者总是同情心泛滥得好笑,有着充沛到溢出的情绪。

病怏怏的,过于脆弱就很容易被杀死,这样的猎物提不起尤利西斯的兴致,所以他希望江闻道的脆弱最好只是表象而非真实,否则他会杀死猎物,快速结束游戏,而且他也不想自己跟江闻道的这场追逐游戏他还没有捕猎到猎物,猎物就自己心脏病犯了死了,那他还玩什么?

细数人生经历,成绩年级第一,有手就行,全省第一,有手就行,全国第一,有手就行,创业开公司做大做强,有手就行,当伯乐抓千里马拿下联谊大赛第一,有手就行,金钱财富地位权利,功名利禄……全都轻而易举,腻了。

除却需要解决的穿越者这种已经在控制范围内的小事与那个预棋计划他很有自信能成功,尤利西斯已经很少能遇见有难度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世界简单至极。

所以但愿江闻道不要跟羊了个羊第一关似的好攻略,否则他就会转战下一个目标猎物。

利益最大化与高难度的挑战性他都要。

红色的法拉利250GT极速奔驰,迅猛得就像一道燃烧的火焰在道路上划过,拖出炫目的光影,转瞬即逝,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好酷,像刑天铠甲飞行器一样,变形起飞。”听肆认不出什么豪车,但第一次坐汽车,还是少见的红色,最常见的就是黑白两色,有些感慨。

“不能飞。”尤利西斯瞟了他一眼,“看好江闻道。”

“那能变形?”

尤利西斯说:“也不能。”

“好没用哦。”听肆吐槽道。

尤利西斯:“……”

“没关系,起码颜色很独特,和出租车一样。”听肆安慰他。

尤利西斯:“滚。”

“动不动让人滚,行驶速度这么快想滚也滚不了,我又不是黑铁兽。”听肆摊了摊手,无可奈何:

“要不然我给你搞个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你有那本事吗?”

“唉。其实我有一个深藏已久的秘密,此刻不得不说,我是从赛博朋克的世界穿越来的,我是那里的顶级执政官、第一指挥官、帝国上将、帝国元帅、联盟总统,龙王归来是虚构的,只有这个是真实的,机械飞升我还真会。”听肆挥舞着手臂,仿佛鸟类振动翅膀。

尤利西斯忍无可忍,阴阳怪气道:“个人建议,你很适合出道,再拉几个和你一样的组队,团队名就叫厚颜无耻智障天团,第一首歌就叫《天才》,空余时间就去参加《最强大脑》,肯定能是冠军。”

“嘿!好主意!到时候等我爆火我一定给你安排留个第一排的座位,近距离观赏哥都英姿,不要被我迷倒,我就是这么有魅力,暗恋我很久了吧?这么懂我。”

尤利西斯:“……”

没皮没脸。

“闭嘴,你说的乖孩子死了?”

听肆心想:乖孩子尸体都凉了,送去火化刚刚好。

但他没有说出口,他自己承诺的就会做到。

于是听肆瞬间不皮了,安静了下来。

尤利西斯搞懂了些门道,自己稍微回两句话,听肆就能比他更多话,说得还都不是人话,他稍微强硬一点,听肆就会比他更强硬,硬碰硬的较量,服软的只能是听肆。

他不担心其它,就怕七擒孟获,孟获都心服口服、心悦诚服了,但听肆未必会服。

说好听点,百折不挠,坚韧不拔,说难听点,打不死的小强。

车子驶入一家医院,尤利西斯摘下冰袋,圈拢住少年纤瘦的腰肢,手臂勾起细长的腿,将人稳稳地抱到怀里,脖颈挂着的铜九星化煞钱滑落出来,红绳与病白的肌肤相衬,他把人往里按了按,迫使他的脑袋贴着自己胸膛。

待会做检查和问话人是要醒着最好,又不是心脏病发作晕的。

“你知道怎么叫醒他吗?”

“知道啊,把人给我。“

尤利西斯迟疑片刻,弯腰有些恋恋不舍的将少年送到听肆怀里,他托住少年,凑到江闻道耳边喊道:

“再不醒来你下次抽卡必歪!想抽的抽不到不想抽的抽一堆!你抽卡必歪哦!必歪哦——”

‘啪’

一只手臂下意识抬起握拳打中听肆的眼部,江闻道悠悠转醒,侧头看向听肆,皱眉:

“好恶毒的诅咒。”

“嘿,你醒啦!”听肆低头蹭了蹭江闻道的后颈。

尤利西斯:“……”

偶尔空闲之余,尤利西斯不是没有玩过抽卡游戏,抽到想要的角色轻而易举,就是充值最高只能648,比较麻烦,若是能随便填金额会更好。

抽卡歪了就充几个648,有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非常标准的氪佬+强度党。

“走了,别磨蹭,去医院看看到底是不是心脏病。”尤利西斯烦躁地打断他俩的搂搂抱抱,黏黏糊糊的,就差亲一块了。

江闻道闻声望去,看清是尤利西斯后一愣,朝听肆怀里缩了缩,垂下头。

“那个,不用、用麻烦您,我、我没、没事。”

尤利西斯质问听肆:“你骗我?”

“没有,孩子怕生,很正常。”听肆捏着他的耳垂,柔白的耳垂被玩弄出一抹粉色,柔声:

“小朝,跟哥哥走,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好吗?”

“……好。”

江闻道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你有钱吗?”

“这是私立医院,我家开的。”尤利西斯淡然抢答。

听力真好……江闻道想。

尤利西斯带着他去心脏内科,陪他走完一整个流程的询问与检查,听肆懒懒散散地跟着,像条小尾巴。

诊断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心电图、心脏彩超、血压等一切正常。

回到车边,尤利西斯直接将听肆赶到后车座,打开车门请江闻道上副驾驶,转而坐上驾驶位,长臂一抬揉了揉江闻道的头顶。

江闻道:“?”

他朝车窗边靠了靠,有点不知所措。

“别介意,就是确认一下你还有没有事,没事就好。”尤利西斯看着他的表情解释,一脚踩下油门。

“你们没吃饭,想吃点什么?”

“随便,都可以。”听肆挪了挪屁股,抬手戳江闻道的脸,白嫩的脸蛋漂亮纯真,泅润着山涧细水的小泉,漂亮得如梦似幻。

“没问你。”尤利西斯说道。

听肆扬起眉毛,质疑:“不是你说的‘你们’吗?”

“闭嘴。”

“你也就会这两句,要么闭嘴,要么滚,多学点语言的艺术,增进一下骂人的技术。”听肆掰扯过江闻道的手,玩他的手指。

闲来无事,听肆就喜欢逮着江闻道乱薅,不是玩自己的手就是玩对方的手,经常还喜欢啃手指甲,安分不下来。

“乖、孩、子。”尤利西斯一字一顿地强调。

他爹的,隔三差五得意忘形的混账东西。

听肆:“……”

江闻道扭头看听肆,明确尤利西斯说得是听肆,笑了笑:“你?乖?”

听肆轻轻揪他耳朵半玩笑半警告逗他。

“小朝是这么叫的伐?有喜欢吃的吗?”尤利西斯扯回原本的话题。

“嗯,听你的。”江闻道拍开听肆的手,恶狠狠地瞪了眼听肆,“不许乱碰我。”

碍于尤利西斯在场,受迫于那该死的承诺听肆没有再闹腾什么,复而看向路边的风景,神游天外。

‘叮’的一声,电梯直达九楼打开了门,西餐厅装潢古色古香,非常有格调,坐在露台就可以看到外滩的优美景致,但他们的位置不在露台,单人或是双人坐在露台或许别有风味。

江闻道第一次见到这种豪华奢侈的饭店,生活和生存真就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生存比生活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尽可能远离人类。

江闻道设想过,想要大富大贵要么投个好胎,要么真正的参与到人类世界去,一想到人类交际就很麻烦。

麻烦就像雪山滚起来的雪球,往下滚着滚着越滚越大,最后砸死个人。

今天也是想死的一天。

天上为什么不能下个雪球砸死他?

死在雪里也算是一种安详、幸福。

他的思绪乱飞,拿着叉子的手一动不动,听肆见机叉走他盘子里的帝王蛙,放到嘴里吃。

他跟小老鼠搬奶酪似的一点点把江闻道盘子里的食物一点一点搬走,吃进自己肚子里。

“回神,别发呆。”尤利西斯轻触他的肩膀,以示提醒。

江闻道抿着唇看向只剩下一块黑鳕鱼的盘子,和对着他一脸笑容的听肆,习以为常。

他把最后一块黑鳕鱼叉给听肆,准备继续发呆,一盘新的、完全没有动过的食物放到他的面前,他顺着拿盘子的那只手看过去。

白发青年别过头看着别处,从容不迫淡定的模样,仿佛给他塞食物的不是他,好似感受到江闻道的视线,冷淡道:

“我不想吃了,给你了。”

“谢谢。”江闻道叉起一块牛里脊,碰了碰尤利西斯的手臂,待人转过头看他,又说:“餐费我们会想办法还您还有医药费也是。”

“不……”尤利西斯‘用’字还没说出来,那块牛里脊就塞到了他的嘴里,面前的少年笑意很浅,对他吐了吐舌头说:

“你不吃的给我,焉儿坏。”

尤利西斯倏地一怔,咬住牛里脊咀嚼,耳朵染上一抹红意,幸好伊芙琳不在这里,否则肯定会被察觉异常,而在座那两位,一位究极脸盲症选手,一位日常眼瞎光顾口嗨。

鼓噪的心脏,尤利西斯按捺住呼吸的紊乱,分不清江闻道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

耳畔回响着那句‘焉儿坏’,勾人心魂。

小人畏威不畏德,尤利西斯的身高足足有2.11米,压迫感十足,经久战场凝炼的气质透着杀气,威严感拉满,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叫那些骨子里蕴含虏隶性的人立刻下跪臣服,恐惧害怕。

可无论是面对听肆还是面对江闻道,他们之间都不存在师生关系中的上下级,权威、阶级、打压与剥削、臣服与服从……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可以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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