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月色，白炽灯明亮，尤利西斯身姿笔挺，眉眼低垂，神情专注，电脑屏幕显示着每一名女学生的详细资料，照片、家庭住址、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身份证号、母父电话号码、宿舍号、政治面貌、籍贯等。

尤利西斯看一眼照片就跳，身后站着的校长愈发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直到找到想找的人尤利西斯才停了下来。

姓名：易星唯，性别：女，出生年月日：1996年4月08日，年龄：14……省略。

“就她了。”尤利西斯转过身，站起来，他不喜欢仰视任何人，唇角勾了起来。

“你会找到的对吗？”

“只要这一个吗？”校长问道。

尤利西斯：“……”

“对，只要这一个。”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在校长走后坐下去发呆了许久。

此时还过分纯情的尤利西斯没有应付过这种场合，除去跟伊芙琳打架和一些肢体接触，他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碰过，身边的人也不太会和他产生肢体接触。

对于a片、色.情小说、性、禁忌题材、大尺度影视都一无所知，就听伊芙琳说过一些，也没有怎么记住。

怎么还能多人的？

他不懂但大为震撼。

十五分钟后，校长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汇报：“易星唯那小孩离校出走了，我们已经给她的母父打电话问过，她也没有回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已经报警准备一起找人了，监控也调取了辅助寻找。您现在要不先换一个？”

尤利西斯：“……”

“不用。”尤利西斯捋直了舌头，强撑镇定。

“好的，那您看投资……”校长搓了搓手。

“三千万。”尤利西斯。

三千万，一个优秀的副手，血赚。

校长被这巨大的数额砸得头昏眼花，年老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殷勤地端茶倒水，恭敬道：“萨洛扬男士，我们现在就帮您把人找回来，送到您那里。”

“不必，我想自己找人。”尤利西斯拒绝。

这么多人找一个人太兴师动众了。

校长满头问号，转瞬间就想通了，这不就像是那种霸道总裁追回落跑的娇妻？

情.趣play。

原来萨洛扬先生喜欢这口。

送走校长，尤利西斯换了身便装(自认为版)，白色的T恤右上角绣着金丝勾勒出的竹子，尾端挂着一只卡通熊猫，左侧别了一枚金色玫瑰胸针，袖口暗金色的花纹繁杂，颈部垂挂一条绿宝石项链，温润剔透的玉石精致光滑，光泽细腻无暇，上方开了个小口镶嵌一只纯金玉兔，兔子背后刻着龙飞凤舞的行书写成的‘百岁无忧’四个字。

学校灯火通明，人流密集的夜市车水马龙，吵吵嚷嚷的各种声音交汇。

尤利西斯摸出手机给伊芙琳发去一条信息。

烟雨行舟：帮我找个人，价格好商量

发完他甩过去易星唯的学生资料。

及时行乐：okey

一滴雨落到了发光的手机屏幕，尤利西斯进了一家超市，随手拿了两把伞，问收银员：“多少钱？”

“一百三十八湖金。”收银员回答。

尤利西斯：“？”

一百三十八是什么钱？

怎么还有这么便宜就能买到的东西？

他的大脑有点宕机，僵硬地扫码转账，付了一万湖金，拿起伞扯开包装，一按按钮自动开启，跑得飞快。

徒留收银员在超市里凌乱。

收银员：啊？

收银员急忙追出去，人已经跑没影了，又去查看监控或者交易记录尝试获取顾客联系方式退回零钱。

雨幕里，裤腿被雨水打湿，尤利西斯迟钝的思维活跃过来，撑着黑伞，目光仔细扫过夜市的摊位。

十湖金一碗瘦肉丸，十湖金是什么钱？瘦肉丸是什么东西？

十五湖金一碗大份馄饨，十五湖金是什么钱？馄饨是什么东西？

五十一湖金战斧牛排拉面，五十一湖金是什么钱？战斧牛排他知道但怎么这么便宜？可能就是这个价只是他买东西从未看过价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尤利西斯面露不知所措的迷茫与震惊，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金贵万千的大少爷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事物，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食人间烟火，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金包子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他买了一份肠粉，加了很多料，坐到座位上，拆开筷子包装，品尝了起来。

侧目观察老板神色，就这么点钱就能买到？

尤利西斯打消疑虑，头一回吃这么便宜的东西，酱油味很香，这叫肠粉的食物还挺好吃，皮薄馅香，鱼肉软嫩。

吃完肠粉，尤利西斯看了眼信息，伊芙琳发来一个定位地点。

及时行乐：一口价，两千八百万

烟雨行舟：成交。

他跟着坐标走，找到了一处篮球场，台子就两米高，轻轻一翻就能上去，瞥了眼弄脏的T恤衣角，环顾四周。

空阔的台子落了层灰，没有半个人影，坐标点位显示在侧边堆砌成山的木珠袋子后面。

尤利西斯走向侧边的楼梯，这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黑发少年正靠在木珠袋子上看书。

青涩的、带着点婴儿肥，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少年，散发着不好接触、冷淡的气息，就像一口咬下去的冰冻柠檬，酸涩冷硬，并不好吃，也不会有人想吃。

尤利西斯思忖起该怎么开启话题，显得礼貌而不失分寸风度。

小朋友，请问你一个人在这里是做什么？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回家吗？请问我可以送你回家吗？或者你不想回家跟我回我家也可以。

不行，这样显得太唐突冒犯了，不太妥当。

他设想了好几个问话的场景又一一否决，这种事他根本不擅长，在他的判断里任何沟通的事都是伊芙琳做的，不需要他去做，来之前他没有想到会遇到易星唯，而伊芙琳光顾着花天酒地，尤利西斯自然也没有叫她。

看完整本书，易星唯抽回思绪，整理得到的知识，出神了很久，弄完后她把《复变函数》放回书包，拿出《泛函分析讲义》，仿佛有一点预感，往尤利西斯的方向看了过来。

惊鸿一瞥，四目相对。

尤利西斯哑语。

这下该怎么解释？

易星唯站起来，拍干净灰尘，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二者的距离不断地拉近。

近在咫尺。

她朝尤利西斯伸出手，抬了抬下颌示意尤利西斯抬手，随后她的手搭在尤利西斯掌心。

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我跟你回家。”

尤利西斯怔住，突然一笑：“你不怕我是坏人？想要拐卖你的人贩子？”

“我像是什么好人吗？”易星唯侧头反问。

“如果我不想带你回家呢？”尤利西斯坏心眼地逗她。

易星唯笃定道：“你不会。”

“为什么？”

易星唯沉默少顷，薄薄的眼皮下琥珀色眼瞳深邃，板着脸，启唇：“直觉。不要逗我玩，不好玩。”

“可以。”尤利西斯递给她一把伞说：“那你快点收拾东西。”

易星唯点头，回去收拾书包。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尤利西斯离开楼梯到台子上，接通电话，对面直入主题：

“萨洛扬男士，那两把伞只要一百三十八湖金，您多给了钱，剩下的钱我们找零给您，您看怎么样？”

“不用，就当小费吧。”

“男士，您真的非常慷慨，但我们想再次确认一下，您是确定要把这笔钱作为小费留给我们吗？”

“确定。”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这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我还有事要忙，再见。”尤利西斯挂断电话，转头拨通了校长电话。

电话接通，他安排道：“我已经找到了易星唯，我要带她去我家，她母父和警察局那边你去处理解决，不能走漏一点风声，钱我晚点儿会转给你。”

没有等校长说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

—

来之前尤利西斯早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请人装修处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裤腿和衣服有点淋湿了。”尤利西斯指了指浴室，说道。

斜风骤雨，打了伞也难免被淋湿。

“嗯。”易星唯翻找起塑料袋的衣物，迅速地钻进浴室里。

尤利西斯从衣柜里挑出几件衣服，走出卧室，进入隔壁的卧室，打开灯，进浴室洗了个澡。

染上泥泞的裤腿、湿漉漉脏污的衣角、淋湿的肩膀……任意一个对洁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

洗过澡，尤利西斯烘干头发，出来就看见易星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本封面是紫色的书看。

“挺认真啊。”尤利西斯走到她边上落坐，低头看了一眼：“泛函分析讲义？如果我没记错你才初二吧？成绩似乎就是年级前十，经常能窜到前五，偶尔能到前三。这是大三的书。”

“潜龙勿用。”易星唯精简解释道。

“哈。那你这潜龙勿用浅得真够久的。”尤利西斯调侃道。

控分玩挺好的，若是一直在某个排名反而容易被人怀疑，但适当的提升与退步却在人们认知的情理之中。

易星唯抿唇：“我计划好了中考高考都要考哪所高中哪所大学，钱也攒了很多，初三年级前十还有本子和笔拿，可以省去小部分买这类文具的钱，高中年级前十能拿奖学金，算上给的生活费，然后趁寒暑假兼职打工，可以攒下钱，然后想办法进公司实习得到一些阅历丰富经验，学不到也能拿到钱，之后就自己创业，创业搞什么我也想好了。”

“只不过现在，计划有变。”易星唯侧身扯过尤利西斯的领带贴近他的脸庞，面容肃穆：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尤利西斯盯着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犀利冷峻，如同X光一般，能穿透表象，直达事物的本质。

“那我可得好好做这个贵人，不能辜负你的期待。”尤利西斯莞尔一笑，发自内心地说。

二人彻夜长谈了很长时间，易星唯学到了很多，收获颇丰，整场学术交流很爽，越聊越深入，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直到尤利西斯反应过来将话题转移了一下提到自己的目的，关于厌灵的一切。

易星唯接受良好，末了又说“等我成年后我要改个名字，就叫——

黑猫。”

人类对于猫的认知是乖巧温顺软萌可爱，不闹腾安静不粘人好相处，很好rua，奶呼呼的，很受欢迎，没有什么攻击性，但野猫与流浪猫和家猫有着不同的区别，野猫与它者的区别是最大的。

利用人类的认知规则使人轻敌傲慢然后反杀。

在西方的一些文化里，黑猫与厄运挂钩，尽管这种观念只是封建迷信，但也能表达易星唯想要的意思了。

交谈下来，易星唯认定了一件事。

她要学习尤利西斯，把他的一切都学到，知识、阅历、认知、眼界、计划、执行力、社交……也是她第一个发自内心敬佩的人，学习他，超越他。

至于社交为什么是学尤利西斯？

一开始尤利西斯想过让伊芙琳教她社交什么的，结果伊芙琳拉着尤利西斯、易星唯和淮余礼去了夜店，灯红酒绿，她点了十个身高腿长帅气漂亮穿着暴露风骚卖.肉的弟子跳火辣劲爆的舞蹈，搔首弄姿，两个辣弟被她抱在怀里，左拥右抱，脚边跪着一位清纯男大风格的弟子，还有三十几个辣弟将易星唯和淮余礼包围。

她甚至没有忘记尤利西斯，还点了十几个短裙黑.丝.袜.高.跟鞋女仆装的妹子将尤利西斯包围，吓得尤利西斯连忙避开，躲避灵活，硬是没有被碰到一下。

等他逃出包间就看见易星唯和淮余礼并排蹲在角落里，小脸红扑扑的，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在那自闭。

至此，他再也没有想过让伊芙琳带这俩人搞什么社交。

暖黄的灯光下，她靠在尤利西斯的肩膀上酣睡，高耸的鼻梁，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薄薄的眼皮遮住瞳眸，淡化了了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带来的冷感与锐利。

尤利西斯给她盖上毛毯，在备忘录的任务一栏的寻找合适的队员做上了一个记号，评价道：完美的副手与军师。

历史的棋局，就要拉开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