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书意疼得脸色惨白,什么力气都没有,中午就随意吃了两口早上的面条,然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山中岁月安静悠然,让人惬意又放松,没过一会儿,她又恹恹欲睡。
这次,直接睡到简文军回来。
在外忙碌一天的简文军,又累又困,刚走到路口就看到院子里的付书意,整个人因腹疼缩成一团,别看胖乎乎的她蜷缩起来让人看着挺心疼的。
他轻轻地抱起付书意,将她送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就进了厨房。
先是检查下保温壶里的红糖姜茶还有没有,发现已经见底后就开始熬。
接着又另起炉灶,开始炖排骨汤。
同时烧煤的小炉也没闲着,用来蒸饭。
厨房里忙得飞起,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把饭菜都做好,就差锅里的排骨汤。
而这时,付书意也醒了。
见到自己憔悴的媳妇,简文军马上贴心拿上披风,递上保温杯,“你现在身子弱,不要吹风,先喝点红糖水,等汤再炖半个小时就可以吃晚饭了。”
付书意娇嗔道,“我是来大姨妈,又不是坐月子,还有我都这么胖了,哪里脆弱啦?”
简文军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盒子,上面烫金大字写“一诺金店”四个字。
“书意,我今天发了工资,我就给你买了个金镯子,剩下的首饰我会尽快补上的。”
付书意看着那个小盒子,眼神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有欣喜,有感动,还有心疼。
从她嫁给简文军,过着公主般的生活。
洗衣做饭的是他,种菜养鸡的是他,就连赚钱的还是他,家里家外都是他在操劳着。
她被宠成不谙世事的小胖公主。
这个男人总是尽其所能给与她一切。
“简文军,你真是个傻子!”
简文军笑得很开心,“书意,你别心疼钱,这次我们养的鱼非常健康,卖了快五千了,昌叔很满意,说是下次再给我划点区域,这样我们就能养更多的鱼,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像他这个年纪,这样的家庭,能娶个媳妇,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他绝不可做任何让自己媳妇伤心的事儿。
听媳妇话,会发达,他阿奶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听阿奶讲过父母的事情,父母很恩爱,一辈子都没吵过架,就连最后出事,阿爸都是紧紧抱着阿妈,山石将他的脊背砸断,他都没松开手,将自己媳妇圈在怀里。
只可惜,最后两人都没能活下来!
每次听阿奶讲起这些,他对父母的感情会肃然起敬,他多次对自己说过,要是将来有了媳妇,一定要拼了命让自己的媳妇幸福。
这才算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文军,下次你去卖鱼,可以带上我一起去吗?我也想为我们家出力!我们是夫妻,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那么辛苦!”
“好!”
简文军欣喜答应,只要付书意想做的,不论大小事,他都无条件支持,“书意,要是这个镯子买小了怎么办?”
虽然买的时候,跟店员说了拿最大的尺寸,可是最大的也才21.5环。
付书意的手掌不大,手腕胖乎乎的,他本来是想定制的,但店员一顿反向推销,最后就直接买了。
“没事的,小了就小点呗,反正我会瘦的!”
她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那个事事如意的金手镯,重量跟款式都不错。
是付书意一眼就会喜欢上的。
只是……
还真如简文军所担心的那样,付书意戴不上去。
找了肥皂丝-袜试了几次还是不太行。
“我明天拿去店里重新给你定制一个!”
“不,不用,就这个吧!我用这个作为激励自己减肥的动力,等我瘦下来,肯定能戴上去的,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再去定制!”
付书意高兴地收好金镯子,暗自发誓一定要瘦下来,一定要戴上这只金镯子。
看到付书意这么坚决,简文军也没再多言,两人吃过晚饭,正准备上-床睡觉时。
付志强大晚上过来了!手上还缠着绑带。
“书意,阿爸的手前几日去做事被砸了,现在还没好,这段时间都没做事,你能不能借两千块钱给我下?我知道政-府奖励了你五千块钱,我就借两千!”
付志强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来借钱的,反倒像是要债的。
付书意冷笑道,“那个钱是我用命换来的,你要借去干啥?”
“你妹妹上个星期刚高考,她说考得不错,她可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这个升学宴肯定是要办的,我跟你阿妈商量了下,家里的钱不太够,就想着问你借点,你可是瑶瑶唯一的姐姐,妹妹考上大学,你这个做姐姐的出点钱给她半个升学宴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应该?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你们都留给书瑶,而我就像你们捡来的一样,你们从没正眼瞧过我,送她读书,给她买漂亮新衣服,而我呢?你们给过我什么?”
付书意恼了,换做以前不管家里如何对她,她都不会恼怒,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也不是那个好吃懒做摆烂的人。
她现在是钮钴禄付书意!
付志强没想过付书意会当着简文军顶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煞是难看。
过了很久,他才长叹一口气,“书意,你也是我们的孩子,作为父母怎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孩子呢?只不过你妹妹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存的那点钱上次都给了你,要不是没得办法,我也不得来找你,你不肯帮我们就算了,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
这一声叹息,像烙印,深深刻在付书意身上,让她的心跟着疼痛无比。
“上次的钱是你还给我们的,也是文军给借给你看病的钱,你要的话,我现在把这钱还给你!”
付书意说完就往卧室走去,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衣柜最底层,从没打开过。
等付书意拿过来后,付志强早已离开了,蹒跚佝偻的背影,总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他就这样走了?没说啥?”
付书意面色凝重,她只是心里不痛快而已,或者说只是想得到父母更多的关爱。
若是付志强换个语气,她也就心软了,不会跟自己的家里人针锋相对。
“阿爸说,大有大难,小有小难,是他考虑不周,没想过你的难处,他再想想其他办法。”
“哦,那也行!”
付书意正准备把袋子放回原处,但又好奇想知道这袋子里到底有多少个硬币,这么沉。
她直接去了客厅,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打开。
这一打开,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
原来这袋子装着的不仅有不同面值的纸币和硬币,还有一个金戒指跟一对金耳环。
这个戒指还是为付书意定做的,尺寸大小正合适。
至于这些纸币跟硬币粗略计算了下,估计有六千左右。
这是……?
父母特意留给她的?
她看着付志强离去的方向,眼泪模糊了眼眶,原来父母心里是有她的。
父母一直用另外一种方式爱着她。
“我……是不是特别狠心啊?”
付书意红着眼眶问道,以前她因为坚信父母不爱她,所以她也就无所顾忌,可现在……
她心软了。
她自责了。
她是个不孝女!
整整六千块钱,还有这么多金首饰,这是所有的家底啊!
若不是自己的阿爸伤了手,也不至于为了一顿升学宴来找她。
简文军温柔地安慰着,“书意没做错什么,只是跟父母之间有些误会。”
“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吗?”
“应该还来得及,走,我们去找如平借个三轮车!”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带上六千块就出了门。
这个点许如平正在吃晚饭,第一批鱼苗下得太迟,收成没到预期,现在正在写报告呢。
看到简文军非要拉上人家喝两杯,发发这一肚子的牢骚。
简文军说明了来意后,骑着三轮车带着付书意就出发了。
许如平的三轮车平时骑得少,看上去跟新的一样,简文军之前也借过,操作起来不算困难。
只不过以前都是他一个人骑。
现在多了付书意,脚蹬得很费力,蹬一下跑不了几步。
“文军,要不我先下来,你一个人去找阿爸?”
蹬车的人累得满头大汗,坐车的人也是,那时候的三轮车完全是靠脚蹬,且前面没有装大灯,需要用手电。
付书意太胖了,人都缩成一团,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腰也直不起来。
再加上这一路的颠簸,她的后背跟腰都快疼得裂开了。
“外面天黑,把你放在这儿,不安全,再坚持一会儿,应该快赶上阿爸了。”
住在乡下,走夜路都成了一种常态,因为白天都要去干活。
要是找别人有点什么事儿,基本上都是晚上出门。
付志强又是个特别恋家的男人,不管多晚都一定会赶回家。
从简文军家出来,他便马不停蹄往家赶,从不耽搁一分钟。
可越是走得急,人就越累,路上要是再有个什么奇怪的声音,他也会害怕。
刚走到油菜田,就听到身后噔噔噔的声音,还隐隐约约听到有车轧声。
他停下来看了眼身后,可夜雾四起,什么也看不清。
“谁啊?大晚上的别吓我,我身上带了刀的,什么鬼怪敢来,我就劈死你!”
付志强一会儿哼着小调,一会儿又骂骂咧咧,变着法儿给自己壮胆。
而腿却不由自主拼命往前跑。
噔噔噔的声音越来越近,付志强也越来越紧张。
他用手在额头处往上推了三下。(民间习俗,一般走夜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会这样做,因此来提高体内的阳刚之气,能得邪物不能近身)
“到底是哪个混-蛋,大半夜来吓我,有本事就出来啊?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付志强越来越害怕,手电也接触不良时明时暗,借着月光提着一颗心,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当时想着要是有什么脏东西冲上来,他就用手电狠狠砸下去。
不过还真被他猜中了,没多久,就见一个胖乎乎的玩意正朝自己靠近。
夜色太浓,还起夜雾,付志强也没想到靠近他的竟然是付书意。
于是拿起手电朝着身后的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付书意惊呼一声,“什么东西啊?疼死我了!”
付书意揉了下脑门,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凑近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人影,试探性地问,“你是付志强?”
“我不是,我不是,你快走,别缠着我!”
乡下经常有传言,在晚上要是有什么声音叫你全名,可千万别答应,一旦答应就会被污-秽缠上,不久就会病魔缠身,久病难医,最终撒手人寰。
“我是付书意啊,你怎么了?”
付书意并不知道老一辈有这么多忌讳,她只是怕喊阿爸,付志强没听出来,所以干脆直呼名字,谁知付志强竟怕成这样?
“你真是书意?”
付志强本想下手摸一下自己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心里又怕得紧,忙把手收回来,仍有些怀疑,“你不是在家睡觉嘛?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怕你跟上次进了医院,我不得跟过来看看啊!”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一个人来的吗,文军没陪你一起吗?”
“他应该还在后面瞪三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