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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庄泽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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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慈一连昏睡了数日,夜里口干舌燥喊着要水,没一会儿便有杯盏凑到她脸上怼来怼去,好不容易摸索到唇前,却是粗鲁地灌喂着。

月慈被水呛到,意识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只看见男人那张白玉无瑕的面庞在自己眼前晃荡。

“拿稳点。”月慈哑然低道,伸手攥紧了对方。

男人的手冰凉,像瀑布下日日被冲刷的顽石,攥着对方的一刹那,他似乎轻颤了一下。

月慈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此刻满心满眼只有对水的渴望,于是牵引着对方拿着杯盏的手喂自己,末了,终于餍足地舔舔唇边的水渍,重新将睡过去。

不知过久彻底醒来后,她被坐在床沿犹如孤魂野鬼的人影吓了一跳,差点又重新昏过去。

“钟耳?”

闻鉴那双看不见的眸子静静盯着她的方向,没吭声。

月慈忽的想起什么,盯着那双毫无聚焦的双眸,轻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听到了许达的呜咽,亦知道她杀人。那满室的血腥让她活脱脱像个恶魔,而非医者,倘若换做别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离她远远的,不敢再来了。

但月慈知道钟耳不会,原因有二,一是她曾经告诉他,她在其治病的汤药中加入了自己制作的毒。二是钟耳此人本就身份成谜,经历过殊死搏斗的人,定是不会惧怕这些的。

钟耳果然点了下头,但神色如常。

这在月慈的意料之中,她此刻倒坦然多了,歪着脑袋靠在床头,慢悠悠道:“三年前那县令将我姐姐掳走,本想纳她为妾,却又骤然反悔,将我姐姐送进了京都皇城,飞鸟阁中。”

她刻意将飞鸟阁三个字念重,然后看向钟耳,“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闻鉴瞧不出意外的神色,道:“听过,司礼监掌印的住处。”

月慈眸色深沉:“不错。我与那掌印也算有仇,只可惜他死了。”

他本该要死,但被你给救了。

闻鉴眼皮微微抬起,听到月慈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可惜。”

不知是在可惜人死了,还是可惜她没能亲手杀死对方。

飞鸟阁内死过不少人,闻鉴对月慈的姐姐没有印象,就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这个疯女人跟自己会有这般渊源。他手指微蜷,忽然想知道如果月慈得知自己救的人,就是她日日夜夜都想杀的人,又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你这什么表情?”月慈踹了踹他,“茅厕就在外面。”

闻鉴:“。”他内心勾出的一点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下一刻,月慈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干嘛?”

闻鉴冷声道:“解药。”

月慈张口看了他半晌,才回过神来:“那天跟你开玩笑的,我没给你下毒。”

原本她只是想试试这人的身份,若她被人抓走,钟耳又必须救她出来,那样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可结果她只看到一个瞎子在许府里乱蹿,还差点被人当柴劈了。

想到许府,月慈忙抓住对方的手,问:“我二舅呢?他们怎么样了!”

闻鉴冷冷甩开她的手,甚至嫌弃地往床单上擦了擦,这才道:“没死。”

他固执地再次伸出手,重复,“解药。”

显然,他并不相信月慈的话。

闻鉴心想,这个时候的她跟自己一样脆弱,或许能趁此机会一雪前耻也未可知。

月慈却坚持道:“我说了,下毒是骗你的,就是怕你自己一走了之,才用这种方式框你来救我。”

闻鉴皱眉——此人不乖。

以往他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下人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听声辨位,猛地掐住了月慈的两颊,欺身将人按在床上,且两指用力,迫使对方张嘴。

男人身上的药香猛地灌入鼻尖,月慈被这股气味牢牢包裹在内,那只她曾暗自赞叹过的手此刻正施力扼制着她,令她的脑袋无法肆意移动。

对方额前乌黑的长发落在她脸上,拂得月慈感到一阵痒意,她抬眼,盯紧面前的男人,却见他嘴角绷直,透着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缓慢轻启薄唇道:“撒谎并不是个……”

闻鉴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身边带起一阵凉风,冲着他的脖颈而来。

他凭感觉避开了月慈的手刀,却没能避开月慈手脚并用的拳打脚踢,最终他被打的松开了手,恼怒道:“够了!”

月慈的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地,抄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过来:“白眼狼,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闻鉴:“?”

这女人以为是谁帮他们擦的屁股。

他敢想却不敢言,此刻身份暴露没有半分好处,以至于他越想越气,心道自己身为司礼监掌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最终闻鉴却只一拂衣袖,走了,甚至被看不清的门槛绊了个趔趄。

月慈看着对方狼狈的背影忽然被逗笑了一下——他不会走的。

只是……

方才被人掐过的地方还泛着酸,月慈笑意很快收敛,抬手轻轻抚了抚两颊的软肉,目光望着某处,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这之后又过去了几天,月慈越发感到纳闷,她杀了县令许达,甚至惊动了太守,可竟然没有一个官兵来抓她。后来才得知,那天山匪趁乱闯进了许府,原想着浑水摸鱼干票大的,却无意撞上了领兵的太守。

双方交战下,那太守竟然死在了混乱的刀光剑影之中,而许达的死也不知怎么的跑到了山匪头上去。

后来上面下令,剿灭这一带的山匪,这件事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月慈问到刘屠户时,对方也遮遮掩掩不愿意细说。

不过月慈没有想那么多,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她心情好得很,想起那日还有几人跟刘屠户一起来救自己,便整了点薄礼给对方送去。

她送给刘屠户的是一坛子酒,以前父母酿的,埋在树下还没等挖出来,便再也没机会了。

那一夜,两人聊了许多,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聊着。

刘屠户喝醉了,便说起了一些往事,他说自己以前是漠北将军手下的一名百夫长,漠北将军被扣上谋反的罪名后,他们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逃不掉的就被抓回去,还有一些为明哲保身,故意将脏水泼在将军身上。

月慈点头道:“这件事我听说过一二,他们说是那闻鉴想要将军归从于他,可将军不愿,闻鉴便使计往他身上扣了这个罪名,还绑了将军的妻儿,胁迫其自裁。可……”

她使劲眨了眨疲惫的眼睛,满脸带着绯红的醉意,问出心中疑惑,“陛下宁愿相信一个宦臣,也不相信为澧国打赢了无数场胜仗的将军么?”

刘屠户却沉默了,当今天子不过是个傀儡,无能无用,否则也不至于被那阉贼耍得团团转。

他不知道该不该与月慈说这些事,也许有一天,她会因为得知太多而招惹杀身之祸。

略一思忖,还是趁在彻底醉之前结束这场话题:“忘记你的仇恨吧,有一个许达便够了,点到为止即可。”

说完,提着酒坛子晃晃悠悠地进屋了,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女人的低声呵斥,骂他又喝得烂醉如泥。

月慈用手撑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后痴痴地笑了下,望向远处重峦叠嶂的山,如同横在她心中的重重心事。

她盘算着什么时候再上趟山,重新采药去卖,再存够五两,便离目标又近一步了。

然而等她满心欢喜拉出角落抽屉时,却发现原本存放银子的木匣有被动过的痕迹。

月慈嘴角绷直,往院子看去,穿着一身土褐色粗布麻衣的男人正坐在那里晒太阳,手上还捻着一根狗尾巴草,神情肃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慈第一反应下怀疑的人是钟耳,这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钟耳住过。

她打开那个巴掌大的木匣,里面空空荡荡,存了几年的银子的不翼而飞。看着这一幕,月慈一时间气血上涌,正欲夺门而出好好质问一下院子里的人,余光却瞥见抽屉深处还放着一个木匣,比她这个还要小些,藏在阴影处并不明显。

月慈带着满腹疑问将木匣打开,里面装着一张纸条,还有一些银子,一眼望去比她存的那些只多不少。

月慈似有所感,将纸条打开,上面只写着简短的一句话:决定了就去做。

随后她将银子清数一遍,发现正正好,足足是二十两银子。

刘屠户跟她开了个玩笑,二舅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月慈攥紧纸条,蓦地又回想起婚宴上二舅对她的那声呼喊。也许从她在街上答应跟许达走的时候,二舅就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原本随着父母和月霞离世后一并碎裂散去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钟耳!”月慈带着笑意喊了院子里的人一声,“过几日开店,你来给我打下手!”

闻鉴觉得某人根本没把他当成是病人,也没把他当成是一个瞎子,当初他飘至河边,或许就不该抓住此人,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闻鉴暗自气愤地将手中的狗尾巴草折断,出气。

济世堂开业前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闻鉴一个瞎子在店里被人吆喝来吆喝去。

“哎哎哎,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放柜台上!”

“不是,你会不会擦桌子,怎么全是水!”

闻鉴前一刻还怒摔抹布,下一刻就带着麻了的左手继续擦桌,生无可恋的心想:早知如此,他宁愿让这疯子死在许府内。

月慈可舍不得让那张好看的脸肿成猪头,她正将针收回,便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

一个穿着黄衫的男子站在济世堂门前冲月慈招了招手,笑容灿烂:“阿慈!”

月慈愣了好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阿牛哥!”

庄泽宣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耳根子红了:“咳咳,你我如今都长大了,就别叫小名了吧。”

庄泽宣原本是月慈的隔壁邻居,几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玩闹闹,只是后来他们家举家搬迁到了云城做生意,之后便再没有见过。

月慈能一眼认出庄泽宣,还是因为他额头处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打伤的。

云城离京都较近,富庶养人,昔日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气质端庄,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屁孩了。

月慈咧嘴笑了一下,道:“行,那我以后就喊你宣哥吧。”

庄泽宣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柳叶一样,柔声道一句:“好。”他扫了眼济世堂如今的样貌,颇为感慨,“这些年我虽在云城,却时常托人带消息给我,得知那些事后,我有想过回来找你,只是……只是被一些事绊住了脚步。”

月慈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那些过去了的事她不想谈,于是重新展露笑颜道:“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也过的很好吗?”

庄泽宣一愣,恍惚又看到当年那个满身带泥的倔强小女孩。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月慈的脑袋:“是啊,我就知道阿慈你是个打不穿的铜人,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战胜的。”

从未有人对月慈动作如此亲昵过,尽管对方是儿时伙伴,但多年未见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举止过亲难免会有羞涩,月慈面皮微红,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庄泽宣并未在意,他温和笑道:“对了阿慈,我听说今夜有人要西街口放烟花,我想……”

旁边传来一阵“笃笃”声打破了这场暧昧的氛围,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简单粗布麻衣的男人手持竹杖缓缓走来。那身衣裳倘若换做别人穿,再拿根竹杖,定是像乞丐一样邋遢,但穿在钟耳身上却是有那张脸顶着,一点也不比绫罗绸缎制成的衣服差。

闻鉴眼睛望着别处,只用竹杖探路,在前方左右横扫着。

他不小心敲到了某人,听到男人闷哼一声,顿时故作抱歉地开口:“抱歉公子,我眼瞎,看不清路。”

其实他原本想敲的人是月慈。

这女人什么意思?对别人嬉皮笑脸柔情似水,对他就拳打脚踢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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