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我的…师尊…

几乎只是一个转神，时间比如滑走的水一般，奔流不复回，转瞬便消逝。

也可能是这匆匆消逝去的时间里，并没有发生非常重要且必定要给他看到的事情，所以银色碎片直接跳过了这段。

上一刻，程觉还在目光恍然地紧紧盯着台上墨发如乌木，衣袖飘然而动林歇；下一刻，随着时间一瞬跳过，一场场比斗飞速间结束，戚映和叶江雪面对面站在了比斗台上。

戚映眉头轻皱着，面上有一丝肃然，仿佛很不想与叶江雪来这一场比斗。

叶江雪面上仍带着他那万年不变的微笑，整个人显得温润极了，透出一幅翩翩少年郎的意蕴，只有一双眼睛暗藏精光，不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倒像是一条毒蛇，藏在深处。不是发出阴暗的“嘶”“嘶”声。

若是此时还有旁人同样进入了这片银色碎片中，便可以发现除去那缕眼中暗藏的精光。叶江雪些时的神态竟与程觉在旁人面前表现的一般无二。

只可惜一缕精光被很好的隐藏在了眼底深处，除了被封在神识海中的程觉，恐怕再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少年，而是想拉人入地狱的毒蛇。

程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感到了些熟悉，对于这个假冒叶江雪的东西，那是自灵魂深处蔓延而出的感觉，像是另一条交缠在一起，而生不出警惕性的灵魂。

程觉怔怔然地又将目光锁向了画面中的林歇，林歇正望向比斗台上，许是这场比斗的两个人物都是他的弟子，多多少少是引起了一点他所有不多的兴趣，面上虽然还是一片冷然，眼中却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好奇之感，像是也想知道，他这两个天纵奇才的徒弟，碰到一起到底谁更厉害些。

旋即，程觉忽然间眼尖地发现了什么，他感到林歇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像是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有一丝熟悉的东西，他的指尖动了动，轻轻磨了磨指腹。

林歇的头轻轻垂下一个微小的弧度，手指轻轻卷起垂落到衣袖上的乌丝发丝，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他抬头看了几眼台上比斗的正激烈的两个得意弟子，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看的津津有味的师兄弟们，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林歇沉默了微毫，他忽地直起身，束的整齐的头发有两缕飘到眼前，他并没有在意，紧接着走到杜还春身边，和他轻声说了两句什么。

接着，程觉看着林歇跟杜还春压低了声音一来一回说了几句，声音很轻，反正程觉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只能紧张的看着林歇板着脸离开峰主席，他疾步踱到角落，一只手撑着角落的柱子，手臂的颜色几乎要与那白玉雕的柱子融为一体，灵光在他的指尖乍现，带着点淡淡的墨绿色，而不是程觉平常见得的冰蓝色的灵光。

他或许在探查些什么？

程觉默默的想，心中悠悠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涩然，他的心里也隐隐的明白了那些查觉到了什么。

完全不用猜，是秽污，戚映和叶江雪的那场比斗结束之后，就是秽污显现的时刻。林歇是天生异香之体，对秽污气息的出现自然非常敏感，感受不到才是奇怪。

程觉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林歇的面上隐隐带了层迷惑，像是古怪自己为何会感受到秽污的气息？

《映江雪》原书中华光城的出现，是比较靠后的部分了。程觉不能确定现实中林歇为何突发奇想去了华光城，解决了之后会成为秽污根基之一的华光城中秽污的原因，只能将其归结于系统出现的作用。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些察觉，这必然不只如此。

总的来说，原书里，即上一次的现实中，林歇首次在此方世界发现秽污的浸染，就是在这次的内外门大比上。

可想而知，发现这个东西竟然会在这个世界浸染扎根，对林歇来说是多么的震惊与厌恶了。

反倒是这次在华光城中，林歇发现污染的存在，所展现出的平静神情，现在想想，到是有些不正常。倒像是他早就会如此，所以才不惊讶，不愤怒。

程觉沉浸在水中，隐隐感到不对劲了，他当时怎么没有感到奇怪？林歇表现的很平常，他也表现的很平常。

可能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昏迷着还没被林歇捡回来的时候，系统所说的遇到的那个怪物，难道是獠？因为林歇已经见过，所以在华光城中才显得平静？

或许如此，程觉心想，按耐下心中隐隐的不平静感，注意从渐渐走到比斗台边上的林歇身上移开，重新投到比斗台上。

随着锣鼓喧天的声响，戚映与叶江雪顿时缠斗在一起。

“师兄，你怎么这样一副神情？”叶江雪提刀迎上去，嘴角噙着笑，调笑道。

戚映挡住叶江雪刺来的刀，目光认真，嘴上叹了一口气：“说笑了，师弟。说实话，真的不太想和你对上。”

“怎么，师兄是觉得师弟比不上你？”叶江雪笑着玩笑道，眼底闪过一丝光，“觉得赢和输都不好，所以苦恼吗？”

戚映摇了下头，这番对话并没有阻挡他们激烈的争斗，戚映一边向叶江雪砍去，一边笑着说：“师弟在说什么呢？说实话，不想跟你对上，是因为师兄我不能确定能不能胜过你。”

“比比不就知道了？”叶江雪撇了撇脸，一缕遮在左脸上的碎发随风飘去，藏在发里的左眼下一滴泪痣在光的照耀下，显出一股诱人的滋味。

程觉恍惚然想，上一次的记忆碎片里，叶江雪有一滴泪痣吗？

他恍惚然又想了一想，好像是有的，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他恍恍惚惚的想，目光恍恍惚惚地仍飘在比斗台的上空。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自然不必多述，也能知是常人难及，随着刀与刀震在一起的巨大声响，灵力与灵力碰撞在一起，撞出滚浪以及耀眼的光芒。

这个金丹与金丹的比试竟然与各峰主间的比试相比，精彩程度也毫不逊色。

黑与白的两柄巨大镰刀。在叶江雪手中无穷的变幻着，变幻出精妙绝伦的招式，刀与人仿佛合为一体，恍惚间给人一种感觉，那并不是他的灵武，而是他的灵魂。

叶江雪舞着那两柄的镰刀，给人的感觉与程觉截然不同，旁人的感觉程觉并不知晓。在他看来，就像三条潜伏着巨蟒，等待时机，给人以致命一击。

程觉沉在温热的水里，注意仍放在戚映叶江雪的身上。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动了一动。

或许不是错觉，也不是他的手指动了一动，是这个被封锁在这片神识海中叶江雪的魂魄竭尽全力动了一动。

他感受到了生镰的存在，死镰没有回应他，生镰在微微的颤抖，在悲伤的低鸣，好像在召唤他，却得不到回应。

程觉感受到了恐惧，他想到了一个只要稍微一想，便让他无限恐惧的猜测。

或许是因为逃避，他放松了精神，不再想下去。

台上，叶江雪和戚映仍旧在缠斗着。戚映和叶江雪同拜在林歇的座下，修为所差无几，身法如出一辙，一时间，自是难分胜负。

或许叶江雪也感受到了使用生镰时的一瞬间涩感。他面上不动声色，手中握着刀柄挽了个花，两手一换，死镰和生镰换了个位置。

察觉到叶江雪攻击慢慢变缓，像是在拖延时间，戚映有些迷糊，但仍不想放过这个时机。

他想的很简单，比斗台上哪有什么趁人之危，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师弟负责，更是为了不负师尊的教导。

虽然在这个时候，于叶江雪的努力下，戚映和林歇的关系有了缝隙。但戚映对于林歇，还是非常崇敬的，即便内门大笔结束，在戚映的视角中，林歇放弃了他和映月宗的众人，但对于林歇，他仍有一分期翼。

他们真真正正决裂，大多数读者认为是在宗门大比上，林歇杀了叶江雪的时候，少部分读者认为，决裂个屁，谁家决裂还成亲的，狗屎小说。

即便以上暂且不说，再不抓住时机，恐怕自己就败了。

戚映想着，乘胜追击，攻势渐猛，一刀一刀，挥向不断向后退的叶江雪。

一般来说，上天自然是向着戚映的，毕竟是天道之子嘛。不知道今天上天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运气很明显偏向了叶江雪那边。

神识海的水瞬间汹涌起来，一涛接过一涛，冲过海底的神魂，程觉看到这神魂的挣扎越来越弱，垂落下的手渐渐不动了。

他感到一瞬窒息，又一瞬，生镰的联系突然断裂。

叶江雪甩了下手，嘴角勾起来，甩起刀，猛地攻上去。

恍惚间，程觉仿佛看到细小暗淡的黑色雾气，从叶江雪发出的灵力中散出，时不时的挡住戚映的刀，顺着钻进刀里。

时间好似一瞬暂停，伴随着天边忽然涌起的红云，和弥漫上来的雾气，叶江雪赢了。

林歇站在台下，骤然间瞳孔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