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确认,车外胖胖的年轻先生,将替她照顾抚养娃娃。
孕妇全身是血,终肯松开紧扣救护车门边的手指,任医护人员推她进车厢内——
能见门边残留的红色印迹。
厢门落下。
救护车经着裂缝车道,一路狂奔!
当地的小型医院在主灾区范域内,许多接生医疗器材不得用。
那孕妇身体情况恶劣,川渝省省会渝城离此不远——救护车和花畔畔的车,直接往至渝城综合类医院。
即将到达,孕妇腹中已发动。
不是选择临产不临产的问题——是没得选,已要临产。
全身是血的孕妇进去,遍身插管子。
已经全身疲惫,却提起仅存精神不停恳求医护,要把娃娃一定接生出。
孕妇没力气顺产。娃娃出来时,孕妇托医护交代,请门口等着的好心先生,一定好好照顾,求求了…
全身是血的孕妇哭着看娃娃。
强撑的意识彻底绷断——带她身体一道陨落。
手术室外的灯灭了。
花畔畔从椅上站起。
医护人员裹着外有胎脂的婴儿,把孕妇的所有恳求所有感恩如数转达,后将婴儿送进保温箱。
孕妇遭掩许久。
腹中已足月,因孕妇严重失血和轻微缺氧——婴儿状态必须送进保温箱。
那日9月17。
30年前,龙国还没使用出生医学证明。
许多手续制度暂不完善。
花畔畔是宝湾人,还是采取较谨慎方式,到公家专门机构,顺利办理正常监护抚养一类手续。
报的生日9月19。
情况稍稳定。
花献宜得以出院。
花畔畔没预想过自己会这般年轻,开始当奶爸。但那日废墟中的救护车外,应下那句话——厢门落下。不刻,他理顺了,自己要开始当Daddy。
思及户籍,觉得献宜还是京城户口好。
落户京城。
并于京城购置,现在常住的这处房产——
那段时间,恰宝湾省和内陆关系微妙缓和。
花畔畔把献宜的爷爷,从宝湾省接过来。
爷爷的身体还算好,坐各种交通工具都无不良反应,跟着献宜,生日月和过年月,待京城;其他时候,待川渝省。
花献宜还小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京城人,却长时间待川渝省——以为只是气候好的原因。
花献宜5岁之前和爷爷相处过,印象少,但深——
爷爷对自己很好…
爷爷被其他小朋友夸,虽然好老了可好帅哦…
依花畔畔习惯,献宜叫他Daddy;但爷爷习惯被喊爷爷,说宝湾省那边管爷爷叫阿公,不过爷爷自己是曾前内陆过去的,还是喊爷爷…
爷爷83岁无痛安然喜丧。
5岁的花献宜,像——前几日逛地坛公园,看到的好多小孩一样——被抱在Daddy身上。
在庄重偏西式的葬礼,要扁嘴哭——纵然不完全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对自己很好很和蔼的爷爷,不在现场,照片很安静。
花畔畔轻拍献宜的头发,“献宜啊,爷爷说喜欢你开开心心的——我们不哭…好不好?”
花献宜身上穿的黑色的小西装,还有领结。
要转过去看爹地有没有哭。
爹地似是察觉花献宜的动作——轻按住献宜要偏过来的头,“爹地也没有哭哦…”尾音发颤。
花献宜肚子贴花畔畔的肩膀,感受到爹地的肩头也在一震一震。
“爹地…”花献宜,“爷爷还会存在么?”
“…会啊。”花畔畔,“只要想他在——他就一直存在。”
花献宜长大去修哲学——类别里说,这是唯心主义。
再后来,哲学里学了众多流派。
身边所有同学,各自在广博知识中,渐渐选取自己想站的流派——在先贤的思想巨著,在图书馆,在社会实践,搜集相关印证和补充,以证明自己所站流派论调的逻辑合理。
那段时间,还蛮痛苦的。
主流观点告诉他,世界是唯物的。
可如果信了唯物——爷爷不存在,就等于,爷爷不存在。
还好学校并不强迫——哪种哲学观点,是唯一的,至真的,正确。
学校鼓励不同的思想蓬勃,只要将逻辑自我周合。
花献宜在金融工程专业,体会金钱操控的物质实在;又时不时踏哲学的边,感应唯心主义带来的许多难来证明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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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吃着曲奇饼都能哭?”
李沐闲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眸,还抬起一只手,挡着忽而复见的光线。
花献宜指腹触碰眼角,感知的确有些湿漉,“刚才忽然睁眼,阳光有点儿刺。”
“哦。”李沐闲坐起身,去找花伯伯聊了会儿天。
花献宜从躺椅上站起,环顾四周一番——庄园别墅,爹地和他的朋友们,李沐闲。
视线最终落回自己身上。
年安宁的过。
元宵节,花畔畔自己包的汤圆。
“献宜啊,这一碗里有几种口味。”花畔畔给他递过去一碗,碗壁莹润将透,内里的汤圆一只只软乎乎的。
花献宜:“谢谢爹地。”
花畔畔搅动着自己手中端的那碗,“献宜啊,猜猜哪一只是芝麻馅儿的,猜对了有元宵红包哦。”
花献宜失笑不已,汤圆白白将至透明的糯软外皮,很明显,能将馅儿大致看出来——暗红色的,不是草莓就是山楂;黄色的,大抵是花生吧;深紫色,应该是蓝莓;浅紫色,不用多说,香芋嘛。
配合,用勺子捞起那只内里透着灰黑馅儿的汤圆,“这只。”勺子轻轻戳开,果然,灰黑的芝麻粉馅儿溢出来,散着醇醇香气。
面前递来一红包。
“猜对了嘞!”
花献宜接过,“谢谢爹地。”
出了元宵,没几天,李沐闲来找花献宜玩儿,“我过两天就去泰国了。”
花献宜正做闽南省人工常栽种山茶花品种的筛选。
闻森子此言,没抬脸,问他:“去泰国轮岗了么?”
“对。”李沐闲戴上黑色的食用处理手套。
在剥橘黄色的菠萝蜜。
方才到花献宜家里,发现厨师正在开整只菠萝蜜,李沐闲凑过去——要走一大半去了中间骨的菠萝蜜,和食用处理手套。
别说,剥这玩意儿,还挺解压——虽然没什么压力。单纯剥着上瘾。
花献宜手中笔,在平板上圈了下【六角白】,还在旁边画了五颗星星。
“我过几天也回沪城开始工作。”
这个菠萝蜜熟度还行。
菠萝蜜须须甜度过的去——照花献宜的话来说就是,同一只菠萝蜜里,对比起正常菠萝蜜果肉,他更喜欢吃菠萝蜜须须。
甜度有,但没正常菠萝蜜果肉那么腻;口感也还好;不用吐核和内层的膜。
李沐闲面前几个精致的碟子和盘子,把剥出来的菠萝蜜果肉与菠萝蜜须须分开放,“可你现在,不就已经开始工作了么?”平板中的文件和笔记都好几页儿了,还不叫工作?
花献宜停下手中,“看几张图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