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他推开一个酒吧的门。】
【而那个酒吧的名字,正是——】
【Lupin。】
太宰治一瞬间瞳孔猛缩,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一脸“原来如此”的织田作之助,和已经震惊地原地裂开的坂口安吾。
太宰治咽了咽口水,才恢复他原本的语气:“怎么了,织田作,你认得不死原妄吗?”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之前就觉得有点熟悉......不过既然是这么之前就认得了吗?当时我好想是一个人喝酒,不死原妄就从外面进来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虽然他无法面对此时的两位好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那.....织田作先生......还记得些什么了吗?”
“安吾竟然终于肯和我们说话了呢。”织田作之助的关注点显然有些偏移,他头顶上的呆毛有一瞬间明显地立了起来。
......这不是重点吧!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果然织田作先生还是织田作先生,真的是......
他的眼神有些湿润。
这种感觉,自从四年前好久都没有了呢。
“当时......也没有聊什么吧。”织田作之助仔细地想了想,“大概.....不是很重要?”
“安吾——这么着急啊.......”太宰治插嘴道:“看屏幕不就是了?”
坂口安吾顿了顿,但终究还是不甘心地闭了口,心中的酸涩蔓延开来。
他始终......还是没能得到太宰的原谅。
【不死原妄缓缓走了进去。】
【并不出他的意料,一个红色头发背对着他坐在吧台的椅子上,一根乖巧的呆毛竖在他的发旋上。穿着普通的港口黑手党底层的服装,静静地坐在那里喝酒。】
【织田作之助。】
【不死原妄在内心低声喃喃这个名字。】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像他在最开始他分不清哪一个是太宰治,哪一个是【太宰治】一样。】
【他将对于【太宰治】的那种挚友情寄托在太宰治上,便导致了自己的十一次死亡。】
【而同样的,他将对于武侦织田作之助的复杂感情寄托在了面前这个织田作之助身上。】
【至此,因为这份错误的感情,让他丧失了十七次拯救他的机会。】
【他也因此,自杀了十七次。】
织田作之助呆了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不死原妄是这样的感情,他脑袋上的呆毛动了动,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疑惑。
随即,他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就害死了对方十七次?
愧疚,忽然就漫上了他的心头。
太宰治倒是满脸笑容:“哎呀,十七次呢......竟然真的可以成功吗?好羡慕呢......”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决定不再去管这条青花鱼时不时地抽风。
“啧。”兰波挠了挠头,“果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什么,兰波?”魏尔伦有些担心,轻轻地问道。
“我记得以前妄君不经意提到过的,他说他对于织田作之助的感情大概有两种。”
兰波举起一根手指,对着魏尔伦耐心地解释道:“一种是对于我们这边的织田作之助的普通的相当于就是个认识的陌生人感情,还有一种就是对于另一边织田作之助的——”
“恨。”
坐在身后的太宰治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哇哦哇哦......那兰波能不能讲讲,他为什么会恨织田作?明明那十七次的死亡也不是单纯地为了救织田作,不是吗?明明他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兰波明显一愣,他显然也没料到太宰治会这么说,他也很快意识到——太宰治肯定知道些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太宰君......你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之后,就会觉得......”
“是多么可笑了。”
【“老板,要一杯马天尼。”不死原妄随便在织田作之助身旁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暗中观察这个酒吧。】
【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确认织田作之助此时的情况。】
【他的余光瞥到了一只三花猫身上。】
【OK。】
【演员,就此到齐。】
【“啊......请问你是织田作之助?”不死原妄问道。】
【他没有什么太多的话术,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脑子。他只需要快点确认一遍事实。】
【很快,马上就好了。】
【织田作之助转过头,看着不死原妄,倒是很诧异:“啊......你是不死原先生......”】
【不死原妄是先代的遗子,不知道为什么被森鸥外留了下来。再加上他的武力表现也并不是很糟糕,在他们这些底层成员倒也是蛮有威望的。】
【“恰巧碰见罢了。”不死原妄笑了笑,“因为听说我们这有个不杀人的黑手党,有些好奇。”】
【“......啊,是的。”织田作之助愣了愣,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觉得面前这个人是来找茬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底层成员罢了。】
【不死原妄又喝了口酒,像是聊家常般:“那织田先生,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啊,也就是解决点情感纠纷,今天谁谁家的妻子丈夫出轨了,谁谁又打架了......大概是这样吧,挺无聊的。”】
【不死原妄摇了摇头:“其实你还蛮幸福的。”】
【“是吗?”织田作之助不置可否,“我也觉得,最近我还收留了五个孩子,他们都是因为龙头战争失去了父母,挺可怜的。”】
【“织田先生真的不像是一个黑手党。”不死原妄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询问你的。”】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不死原妄会有什么问题询问他什么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你问吧。”】
【“如果有一个人做很多坏事,但都是为了织田先生,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你会认可他作为你的朋友吗?”不死原妄弯了弯嘴角。】
【可放在织田作之助的眼里,却又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织田作之助仔细思考了一会,才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死原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一丝迷茫:“嘛......好吧。”】
【他恍惚间,似乎又忆起了那一个——】
【破碎的世界。】
“开始了。”哈珀叹了口气。
她悄悄地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太宰治,严肃起来的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两人,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江户川乱步。
只希望......在这一切揭晓之后......
算了,我到底在期待这什么?
哈珀苦笑一声,不意间,对上了兰波的眼神。
同样的苦涩。
【if世界。】
【依旧是在Lupin酒吧。】
【“呀,织田作,好久不见。”太宰治说道,“现在说喝一杯的话,是不是还早了点?”】
【“好久不见?”那个男人问道:“我们见过吗?”】
【“不,是第一次见面。”太宰治这么说着,酒杯中的冰块叮当作响,“来这家店也是第一次,喝这里的酒也是第一次,与你在这里遇到也是第一次哦,织田作。”】
【他重新打量这个酒吧。】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织田作说道,“织田作,是在叫我吗?”】
【“是的哦。”太宰治感觉有些困扰,但又随即微笑起来,“难道之前没有人这么叫你吗?”】
【“没有过。”他坦率地回答道。】
【太宰治顿了顿,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低头笑了笑。】
【这样就很好,他并不认识我。】
【我也并不奢求他认识我。】
织田作之助怔怔地看着这段心理描写,口中很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来:“这......算什么?”
坂口安吾呼吸紧促了几分,作为王牌情报员,他能够分析得出来。
这两人,现在所处对立,从始至终,根本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
太宰治眼神沉沉地看着屏幕。
真是......
他想张开嘴说出什么话,可最终,有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太宰治对自己微笑,仅仅是因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笑容。】
【开心吗?好像也不开心。】
【悲伤吗?好像也不悲伤。】
【他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低低地嗤笑一声,太宰治说道:“总之坐下吧,织田作。”】
【我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要喝点什么?”】
【“螺丝锤子,不要苦酒。”】
【和之前一样的口味呢,一点都没有变化呢。】
【他没有坐在太宰治指的位子上,反而与太宰治隔了一个位置。】
【他是在防备我。】
【太宰治心里苦笑一声。】
【太宰治自我介绍道:“我是太宰。”】
【太宰治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举起了他的酒杯做出干杯的示意。但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碰他自己的酒。】
【他的酒杯在酒吧的灯光下。】
【显得冷清。】
【太宰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静静地沉默着。太宰治沉默地喝着酒,只有酒杯中旋转的冰块的声音,代替了语言。】
【孤寂地自语着。】
【既然如此,那就把想说的一下就全说出来吧。】
【太宰治又重新扬起笑容。】
【他说了很多。】
【说了很多曾经主世界的那个他说的话,也得到了同样的回复。】
【有一瞬间,他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织田作之助的挚友。】
【“谢谢,但才刚见面不久的人就算保证,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杯中的冰块发出咔啦的声响。太宰治僵住了。】
【对了,熟悉的场景和对话让我混乱,他不认识我,我们仅仅只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仅此而已。】
【太宰治似乎要哭出来了,可戴了多年的面具,却依然让他保持着怪异的笑容。】
【悲哀,破碎。】
一种沉重的气氛在放映厅里面渲染。
谷崎直美小心翼翼地抱着谷崎润一郎,悄悄地说道:“哥哥......直美有点......难受。”
谷崎润一郎点了点头。
两人作为侦探社的成员,他们都知道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关系是如此的好,可如果在另一个世界仅仅只是陌生人的话......对于当事人,又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目光投向太宰治。
可太宰治似乎也和屏幕里的那个【太宰治】一样,挂起了难看的笑容。
真的,好难看啊。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心中说不清的苦楚似乎将他的脊背压了下来。
“太宰......”织田作之助恍惚地开口。
太宰治僵硬地转过头,勉强说道:“织田作不用这样啦,都说了是另一个世界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织田君顺利活下来了呢。”森鸥外轻笑道。
“只是不知道,是由谁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一时间,一股凛冽的杀气向森鸥外袭来,森鸥外面不改色,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太宰治。
“真是难看啊,太宰君。”最后,森鸥外什么也没说。
芥川龙之介紧咬着嘴唇。
又是这个人,太宰先生的挚友!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