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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无锈钢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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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鸿把好王爷那句“没那么简单”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心想丢脸丢到外婆家,干脆赖在这儿不走了。

怎料那封军报十万火急,把景珵连人带甲叫了出去。应鸿等了半晌,等来的,只有好王爷挂帅亲征的消息。

昨晚,三角岛上四面大火朝天。

以姚之卿为首的陈家寨乱党弃公营私,纵火燃烧军备,趁乱携八万两官银潜逃。今晨未及破晓,那大火便漫过了整座岛山。

姚之卿与陈家寨人乘船往南逃离,但因八万两官银在船,吃水极深。他们行得缓,未出几里水路,便遇上水师的巡逻船。两方交战,战线一路从南拉锯至岛岸,将一行人重逼回岛。

那岛上原有千人流寇,得知陈家寨人弃他们而逃,不管是敌是友,逢人便杀。水师精兵盘桓在岸,见岛上战事已起,特请求西灵岛增兵支援。

应鸿本想跟着景珵去前线,奈何他一个伤员不宜深入龙潭虎穴。加之好王爷一万个不许,任由他软磨硬泡,也只有独守帐营的份。

是夜,众兵乘船凯旋而归。

西灵岛码头人声鼎沸,篝火耸天。中军大船靠岸卸了甲板,景珵一身蛟云甲,阔步而下。

两军交战时,姚之卿身中陈不催两刀,已被缉拿压跪在战俘营地。景珵摘掉头盔来到他面前,凌空起了一脚,猛踹在他胸口。

一溜狼狈的黑影向后噗通滚远。景珵不等姚之卿缓过气,又立执长枪|刺进他右腿,连人带骨,狠钉入地。

应鸿远远听见姚之卿杀猪般的惨叫,挤到营前一看,见那银色长枪插在人腿上,当即想起自己在衙门受伤挨板子的事,右腿跟着痛了起来。

“姚知府,”景珵狠转着长枪,道,“云州一别,别来无恙。”

姚之卿疼得汗如雨下,连连抽气,完全说不出话。而此时,陈不催压着陈氏三兄妹来到营前。

应鸿未见过三人中的女子,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见这陈家寨三当家陈淑薇虽一身伤痕,形容却相当秀丽,铩羽败北后,仍像只傲艳群芳的火鸟,一颦一蹙,皆有可人姿色。

陈氏兄妹被压跪在地。陈不催拔出陈淑薇口中的木塞,换了个面,堵住姚之卿的惨叫。

“陈姑娘,我们王爷有话要问。奉劝你莫存多余心思,交代所知,死也能死得痛快点。”

陈淑薇抬眸看了眼陈不催,冷冷一笑,并不理睬他的话。

景珵这时却道:“先给人松绑。”

陈不催一怔:“小八爷,此女身手不凡,我都要忌惮三分。给她松绑,只怕不妥。”

“无妨。”景珵挥了挥手,道,“陈三当家算是我请来的客,待客之道,也当让她起来说话。”

陈不催稍作沉吟,遂依景珵之命解了陈淑薇身上绳索,退到一旁,候刀警备。

陈淑薇虽习得陈家寨武艺精髓,在京怀河群寇中颇得威名,但此时已为俎上肉,任人宰割,且不知眼前这长相斯文的鹤襄王到底藏了什么鬼胎,故不敢随意乱动,一直跪坐在地。

景珵见她不起,蹲下身说:“陈三当家。本王近日查到姚知府在霍城利用绢税榨取民财、苛税百姓一事,你是他外侄孙女,其中内幕,应该知晓不少?”

陈淑薇不语。景珵肃然几分,又盘问起交易蓝册的事:“姚知府这些年在云州任职,应以同样的手段在江南帮太子谋利。陈三当家负责押运绢绵,手中是握有与江南绸庄交易的详实记载?”

陈淑薇蓦然冷笑,道:“原来八王爷处心积虑缉拿我们,竟是为一本账簿——可你是贼,盗走筑修云州水坝的五万两岁修银,还将罪名栽赃到我舅公头上,把我们逼上梁山。欺世之事做尽,又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这话落,岛上烈风打在所有人脸上,如利刀削肤,骇得人不敢作声。

景珵刚从战场下来,一身杀气未褪,鼻梁上还溅了血迹。他道:“我若是贼,太子又该算什么?他欺君罔上,私设军坊,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克扣田粮,欺压百姓,早已是朝中蠹虫。五万两岁修银丢了,他罪无可恕,而你们这群死士本该投鼠忌器,竟敢公然造反……”

他侧首看了眼陈孟余和陈季平,又转回目光,说:“如今罪上加罪,即便本王有心给条生路,天网恢恢,你们也难逃一死。”

陈淑薇斟酌着景珵最后一句话,道:“你要账簿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你想与我谈条件?”

“方才你说我是客。眼下你我之间,各有所需,应该算得上在谈判。”

景珵微一沉吟:“你想要什么?”

陈淑薇道:“你口中的生路。”

闻言,景珵撑膝站了起来。他从姚之卿腿上拔出自己的瑞雪银龙枪,臂一抬,将长枪对准了陈孟余和陈季平。

那带血的枪尖缘过二人下颌,景珵问:“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

陈淑薇望着枪上的斑斑血迹,有几分胆涩道:“我兄弟、舅公,所有人的。”

“人太多。路走不通。”

“你想要的账簿涉及三省十七府,也不算少。”

见景珵垂眸看向她,陈淑薇又道:“而且你伤我二哥,欠我一条命。此仇难解,你想我如实呈簿,怕也是难。”

景珵忽地收枪钉地,道:“倘若本王如你所愿,给你们一条生路。三省十七府的绢税账簿,你能一一供出?”

陈淑薇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说:“我陈淑薇虽为寇,但也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像你……满腹奸计,暗室欺心,与小人无异。”

她这话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可随夜风灌进众人耳朵里,却叫人噤若寒蝉。就连应鸿听了,也担忧好王爷怒极一时,大动肝火。

景珵却是面沉似水,不怒反笑道:“先前听闻陈三当家以寻神丹妙药为由离岛进城,虽是刻意编排的流言,但想救治兄长之心也不假。眼下你只需记住一件事——你所供但凡有一丝作伪,你的兄弟,皆会为你陪葬。”

陈淑薇一愣,不禁看向被缚的陈孟余和陈季平,咽了口寒气。

“听明白了吗?”

陈淑薇不作声,一双秀目却垂了下去。

她性子刚烈,为人重情重义,虽不愿屈服于鹤襄王,但自幼与兄弟几人感情深厚,血浓于水,宁可自己命丧于此,也不希望他们有分毫损伤。此时垂下眉目,已是向景珵无声宣告她的举械投降。

战俘营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钱丙丙见此上前,重新用麻绳缚住陈淑薇,连着其他三人,一同带了下去。

人走远,景珵稍展眉目,转了个方向往营外走去。他跟身后的陈不催说:“明日启程前往霍城,先将人押入衙门地牢。送京文书只报此役突袭情况和伤亡,其他的暂且不报。”

陈不催道:“当真要送他们一条生路?”

营中大道上,煜煜篝火噼里啪啦,与江涛一同炸出了声。景珵胸口忽沉,迎着夜风说:“这条路不是我送,是五哥要给。”

陈不催蹙眉:“嘉庆王?”

“嗯。”景珵说,“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五哥帷幄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掌管东宫,怎可能在太子受囿之时将实权让出?即便身体真的抱恙,也该恪守其位。”

陈不催也觉奇怪。这五皇子行事颇具心机,又善谋算,所谓风寒之症加重更是无稽之谈,此时从东宫位上病倒隐退,怕是另有其因。

沉吟片刻,他道:“小八爷的意思是……嘉庆王在宫中并无大碍,是特意诈病,主动让位?”

“不错。”

“如何看出?”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营外。景珵停了步,说:“五哥依父皇之命掌管东宫,严查太子行径。按理第一时间该对太子经手政务做清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稽查江南各项税收。此事事关国库税银,只要查到太子贪渎痕迹,即便没有账簿、赋役黄册等文书佐证,也能直接定他的罪。可五哥迟迟未下令,想必是看出什么端倪——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江南税收上的纰漏。

“如今父皇卧病在榻,变数太多,代理掌管东宫的位置终归坐不稳。五哥这时退位,把税漏问题推给三哥,有朱首辅把持,必会掩盖得毫无痕迹。届时回了京,缴纳的军备交给父皇,太子锒铛入狱,这税漏只要不上报、不被查,就是一笔可观的收益。五哥应该是想保住这笔银子,以便拿到账簿,再全盘接手。

“至于陈家寨这帮人……”

景珵卸了重重的蛟云甲,扔给一旁待命的徐乙乙。他目光长远,望向沉寂无边的江夜,道:“届时把绢税账簿交给五哥,他自有安排。人是生是死,无需我多操心……”

听完景珵一番长论,陈不催暗暗抱住手臂,迎风不动。

而这时,应鸿已踱步来到二人面前。他与景珵简单寒暄几句,见好王爷一脸血迹,忙拉着人往主帐营走。骤然间,偌大的营口只剩下一群不便前往的随从。

陈不催看着二人走远,想起景珵方才的话,兀自感慨道:“小八爷平日看着风轻云淡,于事安然,实际和嘉庆王一个模子,什么都算计到了。倘若有心上位,真不知那龙椅之上,谁才是赢家。”

徐乙乙同望着景珵,缄默不言。

须臾,陈不催回过神,扫了眼附近,问:“陆思呢?怎回来一直不见他?”

徐乙乙思索片刻,道:“陆大人似有要事处理,方才一下船就先行回了营。”

“要事?”陈不催抬臂嗅了嗅身上味道,轻笑道,“他爱干净,眼下洗个澡,的确是要事。”

傍晚,三角岛一战,山林火云与厮杀声蔓延了整座河岛。

岛上流寇刀法一流,擅长单打独斗,委实不好欺近。呛人的黑烟又层层叠叠,催垮了不少水师士兵的意志。所幸,这一战有应小老板的腌汁相助,打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突袭。岛上流寇闻到奇臭,争相避战,就连那狼犬闻了,也是落荒而逃。

众水师沾了一身腌汁,虽酸臭无比,但伤亡极小,此战算是大获全胜。

可陈不催似乎没那么走运。他身经百战,此次却遇强敌,在与姚之卿的独斗中受了点拉伤。

姚之卿使得一手长柄大刀,与陈不催的鸳鸯双刀打得难分难舍。若非陈不催年富力强,有着显赫的体力优势,两人谁伯谁仲,还真说不定。之后交手数百回合,姚之卿腰上挨了陈不催两刀,负伤来到三角岛北面,想跳崖逃离追捕,正好被埋伏崖下的方闻英逮了个正着。

陈不催此时来到医营,在一阵此起彼伏的苦叫声中看见了方闻英。

他几步上前,悠悠打起秋风,道:“方主事,今日一战,你亲自带人活擒姚之卿,可算立了大功啊。”

方闻英左臂受姚之卿一刀,正咬着牙让医师上药:“陈大人说笑。我习得那点皮毛功夫,就是个花架子。若不是你把姚之卿逼上绝路从山上跳下来,我哪还有功劳可言?幸不辱命,已是万幸。”

陈不催笑了笑,挑了瓶治跌打扭伤的膏药往手腕上抹:“可人是你捉的,小八爷要赏也是赏你。不管怎么说,这酒,得你请。”

方闻英闻言欣然,看向了陈不催。

这些年,他一直在江南替五皇子经营据点,与京城同僚少有来往。但也听说过,临物府安插了一位二爷麾下的将军,行事不拘一格,还善左右逢源。说好听点,是位有勇有谋的将才,但说难听点,就是个无孔不钻的泼皮。

眼下得见陈不催的邀宴之术,他不禁笑道:“请。陈大人此酒,下官一定请。”

陈不催同是一笑,问:“伤势如何?”

方闻英汗涔涔地摇了摇头,道:“我这点小伤不打紧,伤在皮肉,随意包扎一下就行。主要是陆大人……”

陈不催骤然停了揉腕的动作:“陆思?……他怎么?”

方闻英没瞧出陈不催眼里的波动,只堪堪想起缉拿姚之卿时的情形,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下官方才埋伏崖下,不敌那姚贼,险些成他刀下鬼。幸得陆大人早先向王爷请缨相助,陪同下官驻守北线。否则经此一役,下官必难逃一死。”

听到这,陈不催脸上已罩了层严霜。

方闻英又叹了口气,道:“眼下回想,那姚贼刀劲实在厉害。陆大人功夫如此精湛也不慎受他一刀,貌似……伤得还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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