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村民们也紧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起来。
“霍家小子,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啥都清楚。”
“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可那孩子打小就邪性得很……”
“你弟弟怕是丧门星转世,克得你们家破人亡。”
霍华德被众人这连番话语围攻着,瞬间涨红了脸,与村民们争吵得不可开交。
但在激烈的言辞交锋中,他却从未否认过村民们在自己小时候给予的诸多照顾。
这个村子位置偏僻,紧挨着十万大山,山中危机四伏,时常有人进山后便一去不复返,霍华德的父母便是不幸遭此厄运,失去了生命。
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环境极为严酷,村民们只有团结才能挣扎着求生,所以彼此之间都极为友善。
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只为活下去,又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勾心斗角。
楚凤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霍华德和王六子争吵不休。
在这场纷争中,他逐渐意识到,那些被他视为 “红名”的王六子和村民们,其实也只是生活在艰难环境中的普通人。
就说带头要对霍启全行火刑的村长王六子吧。
当年霍华德的父母去世后,霍家兄弟还小,无力打理家中事务。
他们家的田地眼看就要被充作公田,是王六子站了出来,才保住了霍家兄弟的田地。
其余村民大多也都是心地善良之辈。
毕竟,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要在这艰难的环境中长大成人,乡里乡亲们没少伸出援手,霍家兄弟几乎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不对,那我进村时,所看到的又是什么?”楚凤歌皱起眉头,心中充满疑惑地看向众人。
眼看着话题逐渐偏离正轨,楚凤歌出声打断道:“诸位,我此番前来,并非要探究那些无关紧要之事。我只想弄清楚一个问题 ——你们为何要火烧活人?”
楚凤歌的话语落下,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的王六子,目光扫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霍启全上。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罢了,既然大家都不愿说,那就由老夫来讲吧。真人请看,您觉得老夫如今多大年纪了?”
楚凤歌闻言,将视线投向王六子。只见他身形佝偻,仿佛被岁月的重担压得直不起腰,面上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生命力犹如风中残烛。
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眼球浑浊不清,仿佛两颗蒙了尘的珠子。
若放在现代社会,见到这样的老人,人们多半会认为其年龄至少已有七八十岁。
然而,此地毕竟是古代,人们普遍更为辛劳,生活条件艰苦,所以楚凤歌估摸着王六子大概也就五六十岁上下。
正当楚凤歌准备回答时,王六子却摆了摆手,抢先说道:“不瞒真人,老朽其实正值壮年,今年不过四十有余!”
楚凤歌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惊,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们。
他惊讶地发现,除了霍家兄弟之外,其他村民看上去都显得异常苍老。
这种对比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其中的差异。
霍家兄弟看起来朝气蓬勃,与周围那些面容沧桑、身形佝偻的村民格格不入得令人咋舌。
楚凤歌语气严肃地说:“所以,你们就因此认定是霍家人所为吗?”
站在一旁的王六子连忙摆了摆手,急切地解释道:“当然不是啦!咱可没那么糊涂。
霍家兄弟可是咱从小看到大的,他俩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咱们心里能不清楚嘛?”
楚凤歌面无表情的质问道:“既然你们明明清楚这些情况,为何还要想着用火烧活人解决问题。”
王六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说道:“真人啊,您有所不知。
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原本衰老的速度就比其他地方要快得多。
可自从霍启全摔破脑袋后,情况变得愈发严重了!
村里的人竟然开始接二连三地死去!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以为这只是意外。
可慢慢的大家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规律——凡是和霍启全说过话的人,不出几天便会离奇身亡……”
霍华德听到村民们开始怪罪他的弟弟,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
他满脸怒容地吼道:“我弟弟一心想要救你们!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家伙,不但不领情,居然还反过来污蔑我弟弟给你们带来了灾难!”
随着霍华德情绪激动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众人才知,自从霍启全醒过来后。
他的眼睛时常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景象。
整个村庄长年累月都被一层阴森诡异的黑气所笼罩。
而每当有村民头顶上方的黑气开始聚集,那人往往就会遭遇不测,甚至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霍华德不禁发出一阵冷笑:“哼,我那个善良过头的弟弟实在是太好心肠了!发现有人面临危险,他都会好心提醒你们。
可谁曾想到,这样的善举竟然成了你们指责他的把柄,真是天理难容!”
当村民们得知事情的内情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人群中,有几人面露愧色,缓缓垂下头去,似是察觉到自己先前或许对某些事情有所误会。
另一些人则依旧面带疑惑,似乎还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这时,王平却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悲痛,说道:“你说的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可实则凡是与你弟弟交谈的人,都接二连三地离奇身故!”
王平刚刚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将这一切的不幸都归咎于霍启全,认定他是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
王平的话还没有讲完,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发现自己的父亲王小六正用严厉的眼神瞪着他,眼神中透露着责备。
王平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眼里满是害怕。
但没过多久,他却又猛地挺直了脖子,继续高声说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这件事情到底真相如何,咱们谁也不清楚。
但最近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去世,这段时间以来,村子里全是白色的丧幡。
为何唯独霍启全能看到那些诡异的景象?这怎么想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而且自从霍启全醒过来之后,咱们村子就彻底变了……”
霍华德忍无可忍,直接喊出了王平的名字。
王平向来对霍华德心存畏惧,但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因为此事关乎他的母亲。
就在前些天,他的母亲还跟人有说有笑,自从与霍启全交谈过后,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终病倒在床上,就此离去。
不仅如此,近来村子里更是接连发生离奇的死亡事件,王平鼓足了勇气,对着霍华德喊道:“难道你想要杀人灭口不成?照这样不停地死人下去,咱们这个村子早晚都会变成一片荒地!
说不定啊,你那个弟弟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活着的是个妖怪,我们全村子的人迟早都要死在他手里。”
听到这番话,霍华德气得七窍生烟。他万万没想到,王平竟敢如此信口雌黄。
盛怒之下,他扬起拳头便朝着王平扑了过去,一心只想给王平一点颜色瞧瞧。
楚凤歌看着眼前的闹剧,脸色不禁越发阴沉。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行了,都别吵了!先冷静下来,这种毫无根据的瞎猜乱想,只会让事情更糟。
近期,我会留在村里,把事情查清楚,给大家一个说法。”
听到楚凤歌的话,两方人才渐渐安静下来。王平的脸上虽然仍有不满,但还是知道轻重,他闷声说道:“那就有劳仙长您了。”
霍华德也跟着表示感谢,并表示村子里死人绝对不是自己兄弟的问题。
楚凤歌来到霍家,屋内陈设极为简陋,仅有一张桌子和两条板凳孤零零地摆放着。
其中一条板凳更是可怜,瘸了一条腿,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霍华德端着陶碗走了进门,将碗放到桌上,是糖水煮蛋,碗中有三个剥掉蛋壳的鸡蛋,算是这个地方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了。
霍华德略带羞愧地开口道:“乡下地方,没有其他能招待恩人的东西了。”
站在一旁的霍启全则默默地向后退开了几步,脸上露出几分拘谨的笑容。
他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而且由于之前大火的缘故,他的喉咙此刻犹如被火灼烧般疼痛难忍,以至于暂时无法开口说话。
楚凤歌看着霍家,可谓是一贫如洗,家中除了几件勉强能用的旧物之外,几乎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霍家在给霍启全治病花光了大部分积蓄之后,本就不宽裕的日子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更糟糕的是,出了那些事之后,村民们对他们兄弟俩愈发苛刻,横挑鼻子竖挑眼,从未给过他们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