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恼地靠在浴室的墙上，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复抹了几次脸，又用冷水洗了洗，站在镜子前长舒一口气，这才从异常的情绪中抽离。
回归正常后，他洗漱完，打开了浴室门。
因为出租屋很小的缘故，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五条悟，乖乖地盖着被子，窝在左半边的床上，双眼紧闭，像只盘着身子睡着的猫。
这场景就像一只羽毛般轻轻骚挠着夏油杰的心头，赶得他心跳如雷般快速跳动。
怪了，真的怪了。
他苦恼地抓了把头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周遭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切正常。
D服的天一直很黑，系统也没有时间提示，夏油杰分不清黑天白夜，只是身上席卷而来的疲惫在告诉他，该休息了。
夏油杰咽了咽口水，故意放轻脚步，踩着拖鞋也未发出一丝丝声音，悄然无声地走到了床边，拉开了被子坐在了床上。
床上的东西都是临时添的，他趁吹头发的间隙操控咒灵铺上了床上用品，以便五条悟倒头就睡。
五条悟是朝内侧睡的，夏油杰只要稍稍侧过脑袋，和那张宛如雕刻而出的塑像般的脸颊就只剩下了半米不到的距离。
脸颊压在床上，摊开了点肉，往日挂在脸上尽显嚣张的墨镜被收了起来，竟显得过分安静，恢复如常的白发胡乱地散在枕头上，手里还抱着显示着小游戏的手机，显然是在等待他的过程中意外睡去。
他忽地静了，无奈地勾起嘴角，捞走了手机关机放在一旁，又给五条悟捻了捻被角。
夏油杰确定万事俱备后，滑到了被子里，伸手关了灯。
熄灯后他也没转过身，保持着对外的姿势，轻阖上眼睛。
.......
睡不着。
漏风。
出租屋的床不大，铺不下两床被子，他和五条悟是共同一条的，两人都是侧睡，两人中间的被子被顶出一个大洞，不停往里面窜冷空气。
黑暗中他张开眼，试图把被子往里面拉填上洞，但没了洞后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也没了，陷入了相当尴尬的境地。
“唔.......”五条悟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问话，虽然只有一个词，但夏油杰也能猜到是因为捂暖的被窝在往里窜风的原因。
他没犹豫，把身上的被子全用来填了洞，下半身虚虚盖了点被子，确定没再漏风后，夏油杰才满意地闭上眼。
两个人本该在无光的天幕下安静睡去。
如果不是五条悟睡姿特差的话，
大概是五条悟从小一个人睡觉睡习惯了，以至于他的睡姿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半夜不知是谁先醒了，谁先动了，等到夏油杰脑子稀里糊涂地清醒一点时，右手完全没有了知觉。
莫名其妙失去手臂的感觉让夏油杰浆糊般的脑袋摇匀了点，他晃晃脑袋，才完全看清面前的景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面，朝着里面睡着，而五条悟就枕在他的失去知觉的手上睡得真香，距离很近，被子却好好地裹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夏油杰：？？？
终点站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他也不清楚两人睡了多久，只能凭借褪去的疲惫和略微出汗的状态判断他们睡了至少八个小时。
“好久.......”夏油杰含糊地说着，用左手揉揉眼眶。
他失眠少觉很久了，能睡到八个小时以上已经成了很惊奇的事情，睡足了时间醒后也没了心脏不适的感觉。
“悟？起来了。”
夏油杰晃了晃五条悟，又戳了戳眉心，白嫩的肌肤被摁出了红印，也不见五条悟转醒。
见对方没动静，夏油杰也不再坚持，往床边蹭了点，左手抓住右手，试图从五条悟的脑袋下拽出来。
拽离到一半，五条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枕头正在被抽走，迷糊地皱眉，抓住了“枕头”，使劲蹭了几下，发现“枕头”没再动后，眉头舒展，平稳地睡过去了。
这可苦了夏油杰，手刚拿走一半，五条悟又凑了过来，从原先的小臂睡到了大臂上。
那头白毛离他的胸前不远，他甚至能感受到头发蹭在身上的触感，以及温热的呼吸涌动在怀里。
他僵住了。
幸运的是，在他不知所措的时间里，他的右臂缓缓恢复了点，他也因此能慢慢地操控着从上方脱离，又眼疾手快地给五条悟塞了一个枕头。
终于逃掉的夏油杰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下来，不自觉地盯住了五条悟，直到右臂完全恢复状态，他才如梦初醒般连滚带爬地跑下床，窜进了浴室。
听到了关门声，五条悟悄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看向浴室，随着水流声传来，对于恶作剧效果十分满意的他才欣然地闭上眼，继续睡了。
......
【黑白魔法师】紧张地搓了搓手，看着眼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
斗篷内传来女声：“两个咒术师的情报，一共十万积分，收到了吧。”
【系统提示，情报收集员转入积分十万，玩家是否接收】
【黑白魔法师】点下了接受按键，心情激动到笑容止不住地挂在了脸上，但她瞟了眼眼前的女人，快速起身就要走人。
只是在站起身时，衣角意外地刮蹭到了茶杯，她顿时一僵，机械性地转过脑袋看向女人。
“啧。”
只是一声不满的啧声，仿佛死神降临般恐怖，【黑白魔法师】惊恐的神色停顿在某一瞬，直愣愣地整个人栽倒在地。
等到女人站起身，刚落在地上的女人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五条悟，夏油杰？”她漫不经心地磨搓着指甲，“不知道这回能卖多少钱。”
另一边的车站，【不眠失意】和【cool dog】刚付完车费正在等待着公交车把她们送往C服。
“那两个人绝对是咒术师。”【cool dog】脑袋搭在【不眠失意】的头顶嘟囔着，“被六七个人拿枪追着都能赢。”
“咒术师啊.......”【不眠失意】勾着金色卷发玩弄着，一边叹息着想着咒术师在终点站的状况。
根据终点站的规则，所有咒术师，只要不是御三家的实际掌权人，无论家境都会被派往D服。
绝大多数被抓捕的咒术师都是在D服暴露的，要不就是被贩卖了信息，从而在升服之后被高阶玩家轻松捕获。
一份录像可以卖到一百万的价格，光信息就能五万一条。
她们大可以卖掉两人的信息，从而在进入C服后多一份保障，不至于说饿死在C服里。
只是两个人谁也不想赚这种钱。
想到一个被拍卖的咒术师的惨状，【不眠失意】摇头叹气道：“我们太弱了，救不了他们，也改变不了这里，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只是感叹了下咒术师强大的【cool dog】：？
她挠了挠头，又无所谓地继续搭在爱人的脑袋上发呆。
......
接取处，白发男子和黑发男子一出现，高颜值的外表吸引了不少目光，有的是欣赏，有的也是扭曲阴暗的窥视。
两人站立在【人间综艺】的副本前，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少人在看见他们进入的副本后，互相交流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死亡率0%但无人通关的奇葩副本？”
“对啊，就没见有人出来过，论坛上也没一点副本信息，俩帅哥估计是有去无回咯。”
“哈哈这种小年轻多见的很。”
“啧啧啧，不知天高地厚。”
恶意在言语中缓慢地传播着，但忽然又出现一人，神色匆匆地闯入，接着两人进入了副本。
这会有人就看不懂了，纷纷感慨今天的傻子好多。
在人群中的【信息收集员】无聊地抠了抠手指甲，只是一瞬，接取处就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随着一秒又一秒，叫声停息，只有一个刚出副本的玩家面容扭曲，数不尽的防御道具往身上使用，但也仅仅只能拖延陷入地面的速度。
他看着不远处的女子，惊惧地吼道：“你，你是A服的摆渡啊啊啊啊啊啊————”
一切归于平静。
这一切被站在旁边高楼的男子尽收眼底。
他也穿着着和女子一样的黑色斗篷，似乎与与她是同行的队友，但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戴上兜帽遮掩面容。
黑长发末端微微翘起，狐狸般的眼眸中深不见底的紫瞳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如果女子能看见他，那么一定会惊讶地喊出他的名字————夏油杰。
“哼，那么担心那两个人？这可不是夏油杰的作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小姐扇着折扇，悠然地站在夏油杰身旁。
夏油杰看着她，面露嫌恶，往旁边挪了又挪。
狐狸小姐全然不在意他的厌恶，折扇勾着自己的下巴说：“难为你专门从副本里出来，你的悟还好吗？”
他抿唇不语：“......”
见夏油杰一副死人样，狐狸小姐耸耸肩道：“算了，你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