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温馨的休息室让刚经历完厮杀的玩家们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交流声渐起。
夏油杰眯起眼，头上的耳朵竖立起来，狐狸尾巴耷着，像极了狐狸警惕地打量新环境。
五条悟跃跃欲试地抬起手，然而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帅哥，组个队吗？”
来者看着像个阿三国的女性，脸上和身上挂着不少金器，落落大方地行见面礼，一副富家小姐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D服。
有钱人家出来的人大多数具备评判一个人财富的眼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会促使他们聚集在一起。
显然，五条悟不到一分钟就被有钱小姐盯上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位小姐确实是个不二之选，毕竟她是人群中为数不多没有兽化的人。
只是五条悟向来不“正常”。
“你谁？”五条悟直白地问道。
小姐卡了壳几秒，反应过来后说道：“一个普通玩家而已。”
话刚脱出口，原本懒懒散散随意环视的猫眼忽地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鸡皮疙瘩瞬间直立起来，不自觉后退半步。
系统要求暗杀的人果然不简单。
但想到接下来的环节，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也意识到了吧，这是一个竞技本，在副本里带个拖油瓶可是会死人的，我实力不错，一起合作生存几率很大，考虑考虑？”
五条悟盯着她看了三秒，他专注时瞳孔湛蓝得异常，像封在玻璃球里的天空。
唇角天生上翘的弧度过于完美，八颗牙齿在阴影里泛着釉面裂开细纹的冷光。
极致标准的笑容给他带来极大的非人感，在瞳孔因为兴奋而微缩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一只盯上猎物的猫。
小姐全身发寒，但莫大的恐惧使她全身动弹不得。
此时，一道声音如天神降临般出现。
“不好意思，他有搭档了。”夏油杰抬起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搭在了五条悟比自己略高的肩上。
他嗓音如春日的泉水般温润，缓缓流过，安抚住了小姐止不住的战栗，同时带走了五条悟不经意间流露的危险感。
“杰——”五条悟扭头，嘴一张开始了叭叭。
夏油杰认真地听着五条悟说话，时不时弯起眼睛笑起来。
他笑时眼尾先漾开涟漪，右唇角比左边翘得高半分，五条悟这才发现，兽化状态使得他多了一对稍显锐利的尖牙，看着更像一只正经又狡猾的狐狸。
后退到一定距离的小姐悄咪咪看了几眼“救命恩人”，意识到两个人待在一起，周遭的氛围会冒出只有两个人看不见的粉泡泡。
带着尴尬，她迅速溜进了人群。
非人二人组吸引了不少目光，或者说不明原因，他俩更容易吸引目光。
可就在不少人聚焦在他们身上时，随意一眨眼，便发觉两个人不见了踪影。
接待处的花童懵圈地看着手中的报名表，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到达花童的手中。
花童摇摇脑袋，平坦的大脑皮层让他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收起了报名表后便继续保持微笑站在原地。
相比较起没啥智商的它，更聪明的主持人也搞不懂监控里为什么会闪过一道黑影。
它狐疑地切换监控反复查看，右半边的婚纱缠的它心生不耐，只好作罢。
它厌倦地在监控室摸出了一张床，躺了上去，代替头颅的欧石楠枯萎，似乎是它闭上了眼睛。
员工休息室门前，两个身上出现植物化的保安严肃地站立着。
一眨眼，保安眼前一黑，双双瘫倒在地。
“动作变慢了啊，杰。”五条悟擦了擦手调侃道。
夏油杰拽住两个“人”的衣领往员工休息室里面拖，嘴里不忘回怼道：“你拖着一个一米二长的尾巴跑起来试试。”
说着，他的尾巴又撞上了门框，耳朵后压在头发里才避免了撞击，忍了又忍才没亲手给自己做个断尾手术。
“假设做最低的设想，其他所有玩家都是来暗杀我们的，而且等级绝对不低，按照厄瑞努斯的水平评断，我们接下来会有点难打。”夏油杰拧着眉毛说，手上也没停下扒保安衣服的动作。
“老子还活着呢。”五条悟跟着扒衣服。
夏油杰双手顿住了几秒，在五条悟发现异常前恢复了常态，一如既往地说笑着。
两人扒衣服速度之快，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俩的职业生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等到他们扒掉保安身上最后的裤子时，意想不到的异变发生了。
原先正常中掺杂着些异变的“人类”NPC在衣服剥离的那一刻，兀然变成了一只扭曲的小肉球，脸上只有一只小眼睛。
它苏醒了过来，大眼迷茫地扑棱着，没过几秒，就被一人散发的强大咒力所吸引。
“这是.......”夏油杰凝眉看向地上的生物。
五条悟瞪大眼睛说：“咒灵？”
两人抬头对视，眼中都带上了深深的疑虑。
“悟，你之前说，NPC看不到咒力......”
“就像那个禅院家的无咒力。”五条悟肯定地点点头，“完全没有咒力，就像死人一样。”
“悟，我一直在想，终点站是怎么封印我们的咒力的。”夏油杰轻语道，“现实中的封印，只是阻止咒力使用，但终点站封禁咒力的时候，你也完全看不到咒力，对吗？”
“是。”五条悟点头。
夏油杰举起手中保安的衣服说：“如果是衣服呢？”
“.......”五条悟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衣服。
没有咒力，就像死人一样。
“每一次我们被封禁咒力，身上的衣服都被换掉了。”
夏油杰指了指身上衣服，虽然和他进入副本的时候一模一样，但在他尾巴那里，出现了一个洞口。
对人类来说，只有遮掩和装饰作用的衣服的确不起眼，在终点站时时刻刻的生命威胁下很难注意到衣服的作用。
但，什么衣服能够有这种效果？
五条悟忽然嗤笑出声：“灵魂，准确来说，是死人的灵魂。”
死去的玩家去了哪里？
是一个一个涌向“下辈子”的玩家。
“在一个人临死前剥夺灵魂，很容易被本人判断为自己已经死去，所以奋力地为下辈子打工。”
把一个死去的灵魂附在身上，被判断为“死人”的活人的确不该拥有咒力。
同理，灵魂附在咒灵身上，咒灵也会被评判为死去的人，被赋予智商也很容易解释了。
反正人对自己的认知停留在记忆上。
而记忆，却是最容易篡改的东西。
“杰，老子有个想法。”五条悟举起了衣服。
“住脑。”
“试一试嘛！”五条悟撅嘴道，“说不定可以把你的秃毛尾巴卡bug卡掉。”
“......我没秃！”夏油杰悲愤交加地捂着尾巴，尾巴内侧被鳄鱼啃掉了一块毛。
带着尾巴行动的确不方便，但他真的不想在五条悟面前脱衣服！
就算五条悟养胃也不行！
夏油杰坚决地想着。
“哦，好吧。”五条悟耸耸肩，“那老子自己穿咯。”
“等等，我们还没搞明白衣服.......”
五条悟电光火石间套上了外套，夏油杰伸出一半的手卡在了中途。
整个副本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胡乱飞舞想要逃出房间的蝇头顿在了空中，五条悟疑惑地摇了摇脑袋，但一切都没有恢复正常。
“杰？”
他第一时间检查起了夏油杰的现状，再三检查下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恶劣地弹了弹夏油杰的刘海后，又摸了耳朵和尾巴，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休息室。
在路上他看见了监控，但是越靠近后台，监控就像消失了一般不存在。
看来是一位对自己很有信心的领主呢。
他查找着监控室，其中误入了舞台还有不少充满莫名设施的地方。
要说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一个婚礼现场。
白薄纱从罗马柱顶端垂落，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碎钻光斑，新人通道两侧散落着数不尽的玫瑰。
神圣又不尽浪漫。
通往的尽头，神圣的装饰下，一个圣杯正矗立在神坛上，左右两边各放着一个红色盒子，里面是素银戒指，相比起婚礼现场的华贵，两枚戒指显得极其朴素。
五条悟探头去看，却看到了数以万计的尖针，正发着幽幽冷光浸泡在圣杯的水中。
排查了三四次后，他没发现任何有关监控室的地方，回到房间里的五条悟郁闷地摸着夏油杰的尾巴思考。
话说，这里的员工需要休息吗？
怎么还有两个保安。
......
五条悟无言以对三秒，走进了从未深入过的员工休息室。
暗门逃不过六眼，一分钟后，他打开了门。
异头主持人休息在床上，毫无疑问，这就是领主。
只要五条悟想，他随便一伸手，主持人就会死在这里。
在动手的上一秒，他忽然想起了结婚现场。
抱着不明心情的五条悟收回了手。
反正都是来刺杀他们的玩家，死一死又没什么事情。
.......
夏油杰眨巴了下眼睛，确定自己回到了休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