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实在太突然,以至于让宋闻璟总是在不经意间回想起来,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矛盾又说不出来的感觉,而宋闻璟一想人也有点漫不经心,总是控制不住地发呆,而这一发呆时间就过去了大半,整的人也有点迷糊。
眼看着这几天自家大人心神不宁总是走神的样子,香凌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惹的大人如此,虽然大人平日里也只是和裴夏商讨,大事小事也从不告诉自己,但现在裴夏不在了,事藏在心里也不好,而且自己说不定也能帮大人一把呢?
想了又想,香凌不禁开口问道:“大人,你这几天都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宋闻璟闻言,瞬间回过神,回看香凌时,不禁顿了一下,嘴角扬了扬摇头道:“没什么事。”
“可……你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有时候叫大人好几声,大人也没反应。”香凌道,“大人有什么烦心事,也给可以跟我讲一下,这样一直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
“这……”宋闻璟顿了下,想了想刚把心里的话推到嘴边,脑中捋了好几遍,却在开口时怎么也说不出,又过半晌,宋闻璟才从嘴里蹦出来四个字:“真的没事。”
“大人……”香凌刚想说什么,便突然被宋闻璟打断道:“院子里的杂草还没锄完,现在天气正好,应该很快就能锄完。”
“是啊。”香凌闻言点头,“那杂草长的好快,都要把我种的菜埋上了。”
“下过雨,天气回暖,长点草很正常的,后面还不知道要锄几次呢?再加修整又不知道耗多少力气。”宋闻璟道,“这般麻烦又累的活,你还愿意继续干嘛?”
香凌默默道:“大人,毕竟我现在才是刚开始学习,兴致自然高,对什么都感兴趣,而且现在我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能吃上自己种的菜,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行,但如果大人这般问,那应该是在我体会之后,才能知道的。”
“你……”宋闻璟闻言不禁笑了笑,“好吧,干什么总要试试才知道。”
香凌不作答,只抬头默默笑了两声。
在日后的几天时间里,宋闻璟似乎也渐渐想通了,沈翊这般对他也不过是因为托了原主的情,而沈翊对他的好只是看在那点摇摇欲坠的情分上,而情分受不起考验,只等情分在沈翊心里耗尽,剩下的才是正真的决别。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平日里,宋闻璟会带着香凌亲自讲解注意事项和一些自己往日总结起来的小技巧,方便香凌能更好的掌握,而香凌听的认真,学的也认真,这些天所在书本上记录的,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快一半了,拿给宋闻璟作订正时,宋闻璟也有点惊讶。
香凌写的很详细,各个时间段,幼苗发展状况和一些平日里病虫害,有时只是宋闻璟无意间说到的,香凌也记了上去,一本厚厚的书本,也不过几日就写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每天都要在菜地里待上一会儿,香凌也觉得好奇,平日几乎忙的见不到人影的大人,现在闲下来竟也有特殊的爱好?
“大人,真没想到你也会喜欢做这些,是从前就喜欢研究这些了吗?”
“我……”
闻言,宋闻璟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后黯然垂下眸子,在心里想了半晌,随后有些面色郑重地开口道:“香凌,我不是他。”
“什么?”
宋闻璟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我不是从前的宋闻璟,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宋闻璟,这样说你会明白吗?”
香凌摇摇头,“不太懂。”
宋闻璟道:“这……确实不是很好明白,但我们之间的区别,应该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这个是真的。”香凌点头,“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那时候的大人或许已经变了。”
宋闻璟不解:“那为什么当时不提出来?你们就不怕是有坏心思的人顶替了你们大人?”
闻言,香凌沉默了一下,随后道:“其实,不论你到底是哪个宋闻璟,还是记忆错乱,我都只是希望我看到的那个宋闻璟,能放下过去,好好活下去。”
话音落下两秒,香凌又补充道:“这是我们秦家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
一句话不紧不慢地跑进宋闻璟耳朵里,宋闻璟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只不由得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香凌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订下的婚约,我父亲愿意帮你,可不止看在和宋将军的情分上,更看上你帮我父亲扭转战局,连拿下三座城池博得帝王恩宠的这份能力上,他知道此后你必不会拘泥在此。所以,他怕以后你会舍弃我们,便想让我捆住你,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秦家的恩情,让你为秦家铺一辈子的路。”
宋闻璟默默听着,不禁问道:“然后呢?”
香凌淡淡道:“我觉得他成功了,在你来救我的时候,在你在对我说要为秦家平复冤屈的时候,我便觉得你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重情重义又有勇有谋,秦家通敌叛国,已是众人的眼中钉,可唯独你不知道趋利避害,还不怕死的将我藏在府里,所以此后,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你好,可你身上总有我看不透的东西。”
“我不会去问,但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只希望你能活的好一点,再长久一点。”
话音落下好长一段时间,空气静的不像话,两人相对无言,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却代替了一切的回答。
宋闻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里一暖,随之能感觉到血液在全身流动,人都有点迷糊。
自此,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继而倒成了什么无话不谈的朋友。
时间飞逝,一眨眼又过了一两个月,小菜园的菜品已经有了成熟的现象,辛苦了这么久,吃上味美菜肴的第一口,似乎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
宋闻璟享受这个过程,甚至觉得如果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彼时府外,涉及官员的案子落下,才堪堪出现片刻的风平浪静,而赵廉却也因受此牵连,被贬去了州县当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官。
事情落下帷幕,沈翊是在一个深夜从宫中溜出来的。自从那次自己偷跑出去,便引起一众官员的不满,对沈翊不止一天的劝说,而柳溪虽知道沈翊想做什么,但并没有说什么,对沈翊也只是让其注意距离,毕竟宋闻璟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怕是稍不注意就会被误伤。
但沈翊只是装模作样地点头,事后也不知道听到哪里去了。
半夜,沈翊还没等踏进府门,眼前便直直出现两把明晃晃的剑刃,随之又退了出去。
待看清眼前人,江三江四急忙收起剑,三人对视了一眼,江三江四连忙低下了头,不由得发疑,话还没等嘴里出来,便感觉身旁掠过一阵风,转而沈翊已经走了进去。
房间里,宋闻璟正睡得很熟,沈翊顺手地去推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上了,无奈,又象征性地敲了半天,见没人来看门,心里莫名有些着急,刚想踹开,但又怕吓着里面的人,往旁边一瞧,见窗户还看了一道小缝,沈翊不由得精神起来。
窗户一开,沈翊麻利地翻了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四周很安静,空气中隐约能听到一阵阵清浅的呼吸声。
随之,沈翊抬步慢慢走过去,随后静静站在床边,瞧着眼前的人影,停步良久,继而下一秒,沈翊开始慢悠悠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并扯了宋闻璟身上一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被子是一床明显的单人被,两人紧贴着,沈翊侧躺着缩在一旁才堪堪将两人包裹住。
能活动的空间小了,宋闻璟好像察觉了什么,旁边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可睡意朦胧,宋闻璟刚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却不想在下一秒,一只搭在他身前的手臂突然有力的圈住他,让宋闻璟几乎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中,宋闻璟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虽然很困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脑子里一阵清明,却不敢睁眼看谁,怕深夜造访的刺客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会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脑子里纷乱不堪,直到身边人胆子越来越大,手不老实,头也不老实,贴在他身上总让宋闻璟觉得不自在。
忍了又忍,终于在旁边人把一条腿压在他小腿上,又咬了他一口后,宋闻璟突然睁开眼,攥住那只放在自己不安分的手,房间里很黑,可对上的那双眼睛却很亮,话堵在嘴边,宋闻璟不由得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沈翊话中含笑,“因为着急想见你。”
“不……”宋闻璟道,“可是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进来的?”
“你窗户没关。”沈翊嘱咐道,“下次睡觉不要锁门了。”
“为什么?”
“进不来。”
“那为什么不白天来?可是不关门睡觉,总感觉不安全,你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你会来。”
“白日太忙,晚上也好,那就别关窗户了。”
闻言,宋闻璟不再说什么,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一晃又是几个月不见,宋闻璟能感受到沈翊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热烈,但沈翊每次靠近,宋闻璟总是忍不住避开,虽然不知道沈翊是怎么想的,但自己心里却有一层说不出的隔阂,在阻断沈翊的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