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巧呢？
东京那么大，人那么多……两个陌生人街头偶然遇见的几率是多少？
你安静的垂下头，姬式的发帘遮住了一大半你没血色的苍白面孔，嘴唇却被乌发映衬越发的殷红灼热，透出你些许压抑的思绪。
路口红灯处，等待的人群中，白发蓝眼的少年，站在离你一米左右的位置，正偏过头微挑着眉和黑发的同伴讨论新出的电影，漂亮的一张脸上有些轻浮的笑意，神情鲜活。
你知道他的名字。
两个高挑的少年都是难得的俊美，而且还站在一起，周围的女性都难免嬉笑着多看几眼，你的视线混在其中算不上突兀。
似乎只是被他们讨论的声音吸引，你抬眼轻轻瞥了一眼，又安静的收回视线垂头看着身上和服腰带。
心跳平稳，肩颈放松的站立着，“六眼”的观察细致入微，哪怕五条悟此时状态放松，你也不敢露出一丝违和感，让他……注意到你。
红灯变绿，随着人群一起走向对面，落后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三米的位置，木屐随着步伐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的身体放松自然，呼吸带着点孱弱般的颤抖，心里却依然警惕，五条悟能在原著里轻易发现背后的禅院甚尔，那么也能轻易看到你露出的破绽。
自然的同行了一段路，随后在岔路口分开。感受不到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存在后，你停下了脚步，黑色眼睫轻颤，你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充血饱满的双唇随着情绪的褪去，逐渐变成和脸色一样的苍白。
你是一个诅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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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五条悟”是你从那个绞肉场般的实验村里坚持的理由。
都穿越了……如果死在这里，如果连漫画里最喜欢的五条悟都见不到一面……
那不是很丢穿越者的脸？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从这个不见天日的村子里出去，起码，起码要和他说上一句话才行，如果能入学高专成为同学一起学习就好了。
如果能让他对着自己笑一下就好了。
如果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如果……
你杀人了，你杀了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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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隐蔽的水池旁，你洗干净脸上不小心沾上的血液，透明的水珠从你脸上雪色苍白的皮肤上滚落，在池子里水面上溅起细细的凌波，然后又平静下来。
你刚完成一单“生意”。
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你没表情的脸，一些黑色发丝被打湿粘在肌肤上，一双石榴籽般深红的双瞳，眼底的红像是秾艳流动的血色。
你看了一会，迟疑的用指尖点在眼睑下方。其实你的眼睛一开始不是红色的，而是寒潭水一样乌黑色，干净的一眼望到底。可是从你杀了第一个人被血溅入眼睛里后，你的瞳色就慢慢的变成了红色，像是被诅咒一样，杀的人越多，眼里的红色越深。
像是两洼小小的血潭。
好脏……
原本已经习惯了的眼睛，在那天偶然碰到过五条悟后，突然又在意了起来。你想起那个人的眼睛，是一种冰雪掩盖下的蓝色，摄人心魄的净美。
如果挖出来重新长一双眼睛……会不会就能重新变回黑色？
你看着水面里倒映的脸，指腹按在薄薄的眼皮上，半晌后慢慢的放下来。
你指骨的缝隙里都浸满了你杀过人的血液，灵魂都是血红色，挖了眼睛也只是自欺欺人，下一次……若是、若是能碰巧再遇见他，也只能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小心躲开。
你突然笑了一下。
在妄想什么啊……哪里配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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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隐蔽的一间酒吧，你静静的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
诅咒师是一捧散沙，互相防备又互相诅咒。不过诅咒师也有自己的据点，像是rpg游戏里的佣兵公会一样，这个酒吧也做着贩卖情报和悬赏任务的工作。
昏暗的酒吧里，坐着稀稀落落的一些人小声交谈，气氛不算冷场，但是每个桌子都相隔一段距离，若是有人突然随意靠近，都会像是野猫一样警惕起来。
今天还是诅咒师们约定俗成的集会，你细心听着他们的交谈里透出的情报。
你坐在吧台前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银行卡，这是你这次生意的报酬。黑色卷发的青年熟稔的又递给你一杯白水，你低下头舔舐了一下水面，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慢慢的喝了进去。
调酒师没去招待其他客人，而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穿着红色和服容色惊人的黑发少女慢吞吞的饮水，动作间黑发衣袖滑落，露出裸白纤细的后颈和手腕。
明明是在进行着维持生命的必要行为，少女的眼角眉梢也带着一股倦怠，仿佛活不活着，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厌世的像是一只被人类丢弃的宠物。
调酒师微微弯了弯眼睛。
“小姐知道，一直隐藏的星浆体出现了吗？”
看到你抬眼望向他，调酒师压低身体声音带了一丝趣味。
“虽然大家都知道天元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次同化大概也就是最近的事，”青年笑了一下，“但是，星浆体的一些信息竟然已经出现在我们的‘市面’上了，不是很有意思吗？看来上面的那些大人们……”
调酒师没继续说下去，浅浅的暗示了一下，就含笑低头擦着手里的玻璃酒杯。
你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下，轻声问他：“……盘星教是刀？”
“谁知道呢？都知道盘星教教资丰厚，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些资金从哪里来的，近来那些上面的那些大人私底下的动作，可一个比一个大，咒术界的水已经浑起来了。”
黑发调酒师的笑容越发温柔，语气却讥讽。
你手里握着杯子没有说话，青年却话题一转。
“可惜禅院的那个暴君不在国内，听说最近盘星教的人在找他，想要雇佣他刺杀星浆体，毕竟这次高专那边负责护送的人，大概率就是六眼和咒灵操纵者了。我一直很好奇御三家之间的人打起来是什么样子，可惜，可惜。”
你身体一僵，有些不自在的低头喝了口水。
“你不好奇禅院甚尔为什么不在国内吗？”青年偏头问你。
没等你回话，调酒师直接抖了出来。
“听说他被骗了呢。那群骗子不仅骗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还骗他说带他去南极挖石油挣大钱，禅院信了，结果转头就被卖到了非洲的一个女性部落里，噗……而且那群骗子都是普通人，竟然把那个咒术师杀手只卖了五十万日元哈哈哈哈哈。”
青年笑得趴在吧台上浑身颤抖，伸手比了比：“五十万日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心虚的抿唇避开了调酒师的眼神，嘴唇随着他的笑声浮上一点艳色。
调酒师的笑声一滞：“不、不会吧……”
“嗯……两个月前，我和他碰巧接到了同一个任务，他来晚了目标先被我杀了，然后追了我大半个横滨。”
你气不过，就去找了那群你认识的骗子，原本你只是想骗他一些钱就好。
但是禅院甚尔此人，拥有高绝的战斗智慧，人心谋算也十分出色，唯独在日常生活里有些……天然。
那群骗子没想到肥羊这么天真，于是超额完成任务，不只是骗了钱，还骗了身。据那个骗子女头领说，原本是想把他卖到拉斯维加斯做脱衣舞郎，但是怕他自己找回来，就把他卖到了非洲，在上船之前，禅院甚尔都还坚信自己是要去南极挖石油。
你想到女头领分给你的十万日元，心里的愧疚一下平息了许多，堂堂天与暴君，想来不会真的被非洲部落女酋长强迫了去，夺了身子。
调酒师低低的抽了口冷气，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后续呢？你的尾巴都打扫干净了吗？”青年表情苦恼，“那群骗子在哪里？我得去帮你都处理掉，昨天禅院直哉已经带人去非洲捞人了，要是禅院甚尔回来顺藤摸瓜找到你，可就麻烦了。”
“不用。”
你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担心。”
禅院甚尔和禅院家那微妙的关系人尽皆知，哪怕是禅院直哉真的找到了他，按照这两个人的狗脾气，起码要掰扯大半个月才会回到日本。
大半个月后，你还活不活着都是个未知数，禅院甚尔要是不嫌弃，还可以把你的骨头挖出来发泄一下。
你食指摩挲过玻璃杯壁，慢慢开口：“请你帮我一个忙，请你告诉一下盘星教那边。
“刺杀星浆体的任务，我接了。”
调酒师猛然拉住你的小臂，骨肉伶仃。
“你疯了？！！”
你垂眼看着玻璃杯里晃动的水面，倒映着一双红色眼瞳。
“不用担心我。”
青年的面色隐隐的有些发白：“六眼加上咒灵操术，我知道你很厉害，但那是六眼，许多年前就开始威慑着我们的五条悟，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厉害我们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你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臂。
“有些事情，我很好奇，如果可以，我要趁这个机会，去见天元一面。”
黑发红瞳的少女弯了弯嘴角。
如果失败了……对你这种人而言，也不是个坏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