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牧廉那件外套的福，宋理枝睡得还算安稳。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小李叔叔的目光一路都在透过后视镜折射过来，其中的神色堪比排列组合，十分复杂。

但某个没心没肺的小少爷并没有被打扰，车身进了学校，被斑驳的长青树影闪过的时候，宋理枝才被牧廉喊着，悠悠转醒。

他这一觉睡得安心且绵长，之前的困倦都给补了回来，从牧廉肩膀上爬起来没几分钟，就彻底清醒。

“东西给搬下来了……”小李叔叔从后备箱绕上来，对着刚从车里出来的宋理枝说：“你俩要上课就上课去。”

他不是很自然，眼神落在行李上，有些躲闪。

宋理枝打了个哈欠，用挤出了生理性泪花的眼睛瞥了他一瞬，“叔，这么急着赶我俩走？回家的时候不是还想着叙旧么？”

小李一时无言。

他心说去的时候你俩坐的远远儿的，明明很正常。

现在呢？

呵。

小李：“……不是你说的今天下午有课么？不用上了？”

被这么一提醒宋理枝才想起来，他今天起了那么大早，匆匆回了学校，是为了赶上自己开学时候选的那门中医药选修。

——江湖传说中教授这门课的老师极其严苛，尤其是第一节课，要是不上基本就不用再去了。

“行……我得走了！”宋理枝看了看手机时间，皱起眉，有些急切地要走，调头的瞬间，牧廉的身影却往余光里闯。

即使现在还差五分钟就要打上课铃，即使李书书作为他本节课的同学已经在手机上催促了一大排消息，宋理枝在撞上了牧廉的视线后，还是本能地停了下来。

他知道现在没多少时间了，却还是有点不舍得走。

这才刚和牧廉和好呢，才刚靠着人睡了一路呢……

宋理枝捻了捻指尖，那里好像还残留了埋在牧廉外套里的温度，又从指尖开始，顺着血管往上，慢慢发烫起来。

“那个，我这行李要不就先放……”

宋理枝顿了几秒，把“能不能陪我去上节课”压了下去，刚想说东西太多，看要不先放在牧廉那儿？

结果话还没说完，牧廉倒是开口了。

他看向小李叔叔，问他：“能帮我们先看会儿行李么？”

小李叔叔点点头，“行啊，你也有课？”

“没课。”牧廉说，“但是想旁听一门选修。”

宋理枝眨眨眼，骤然抬头，下意识就问出了声：“哪门？”

牧廉转而看向他，开口道：“昨天某个人说老师很严的那一门。”

咚咚咚咚……

宋理枝觉得简直听见了自己渐渐加重的心跳声。

“干嘛要去上啊？”宋理枝问，他不自觉地轻按了下关节，隔着兜发出了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轻声脆响。

牧廉没有立刻回答，他静了几秒，然后淡然地回：“我喜欢中医药，想学。”

宋理枝心说，呸，骗鬼呢。

舍不得我直说呗，想陪我上课就想陪我上课呗！

他抿了抿忍不住要往上翘的嘴角，故作平静，说：“哦，那正好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