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了城主府,丫鬟端来茶水后退下。
伍世洋问:“岑少侠,可否说说你们发现的新线索?”
岑倾阶开门见山:“我们怀疑,折柳城的百姓之所以会出现昏睡不醒且睡梦中带着笑颜,是因为中了痴梦蜘蛛的一种名为‘华胥梦’的妖法。”
伍世洋大惊,“还真是妖物作祟啊。”
岑倾阶:“我们推测,折柳城内如今应该有一只痴梦母蛛,她正逢修为突破,所以需要靠吸取人的精神元气来成事。”
“那,少侠们可找到了那只妖蛛?”
岑倾阶拧眉:“抱歉,我们暂时还未找到。”
伍世洋:“岑少侠如果有什么需要世洋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晏:“伍公子,令弟陈奕昏睡前,有没有发生些不同寻常的事?”
“不同寻常的事?”伍世洋思忖了片刻,摇头,“好像没有。小奕爱好舞文弄墨,平日里也就和其他学子们交流学习,去的最多的不是书局就是茶馆。”
“可跟他交情不错,和她经常出入的好友都好好的啊,就小奕一人如今沉睡不醒。”
李晏头疼,“这……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张钦:“陈公子昏睡前的状态如何?可否,有什么心事?”
“这……”伍世洋犹豫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实不相瞒,小奕他对我似乎……额,他曾对我表明心意。”
此言一出,四人怔然。
伍世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道:“可我已经有了妻子儿女,断不会接受他的心意,所以当时就拒绝了他。唉,之后,小奕便有意避开我,我能看出他的伤心,但他在我面前强做若无其事,听小奕的好友说那之后他一个人去茶楼喝茶的次数变多了。”
李晏摸着下巴听着,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挺狗血。季今欢喜欢乔美珠,乔美珠喜欢陈奕,陈奕又喜欢伍世洋,三人皆是爱而不得。听着就郁闷。情关啊,的确难过。
岑倾阶:“陈公子是否也去过‘最相思’喝茶?”
伍世洋道:“是啊,我也时常去。”
……
几人闲谈了几句,见天色渐晚,四人便向伍世洋告了辞。
出了城主府的大门,谢垣衣一个身形不稳,跌进岑倾阶怀里,岑倾阶连忙扶住担忧不已:“垣衣,你怎么了?”
李晏和张钦回头,“谢师弟怎么了?”
谢垣衣:“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岑倾阶的眉宇间满是担忧,“垣衣,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今日的奔波对你来说太过辛苦。我竟未曾细想,实在是我的疏忽。”
谢垣衣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头晕目眩,却依旧保持着一份从容,轻声安慰道:“阿阶,你不必自责,我也只是略微不适而已。”
岑倾阶却不这么认为,他俯身温柔地将谢垣衣打横抱起,仿佛怀里的是一件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
面对岑倾阶突如其来的举动,谢垣衣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阿,阿阶,你做什么?”
岑倾阶笑道:“天黑路不好走,你身子虚弱,我抱你回去吧,垣衣。”
谢垣衣面上生出一抹羞涩红晕,犹豫了片刻后,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襟,轻声道好。
李晏在一旁目睹这一幕,扶着额头,心道不想看。
张钦以为李晏身子也不舒服,忙问:“师兄,你还好吗?”
李晏揉了把太阳穴,回答:“没有,我挺好的。”
“师兄你累吗?”
“我,是有点累。”心累啊!李晏心中叹息。
他真的很想念上清门的那张床啊!真的很想躺着、躺平啊!
“那我,也抱你回去?”
李晏闻言一愣,随即嘴角抽搐,睨了张钦一眼,立马快步走向前去,留下一句:
“我谢谢你啊!”
张钦站在原地,望着李晏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提步跟了上去。
是夜。
痴梦母蛛的下落仍是个谜,李晏一筹莫展,再这样下去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到上清门。他想找岑倾阶聊聊,出了卧房的门才发现岑倾阶的卧房乌黑一片。
此时,张钦推门出来。
李晏回首,月下两两相望。
尴尬的沉默僵凝在两人之间,片刻后,李晏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张钦便道:“师兄,这么晚,热得睡不着?”
“不是,我找二师兄。”
张钦:“方才二师兄抱谢师兄回了屋,现下应该在谢师兄屋内。”
李晏看着谢垣衣屋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嘀咕了句:“还在里面?”
“师兄,是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算了,睡觉去了。”李晏将手悠闲地抱在脑袋后,“师弟,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
翌日清晨。
李晏起床推开门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到厅内,发现岑倾阶正喜滋滋地摆放着碗筷,桌上清粥小菜包子馒头还冒着热气。
岑倾阶见李晏来,笑道:“三师弟,你醒了,快来吃吧。”
“这是师兄早上特意去买的?”
岑倾阶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是啊,快趁热吃吧,四师弟呢,他起来了没?”
“他……”李晏朝张钦的房间望去,正巧张钦开门出来,“这不就来了。”
岑倾阶朝张钦喊道:“四师弟,快来吃早点。”
张钦:“好。”
三人坐下,李晏刚端起碗,“谢师弟怎么没来,他还没起吗?”
岑倾阶笑笑,“我已经把垣衣想吃的端进他屋里了。”说罢,埋头吃了起来。
李晏喝了口粥,打量着岑倾阶,“二师兄,发生了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岑倾阶眨了眨眼,嘴角控制不住勾起,“有,有吗?”
“怎么没有,很有啊!”
岑倾阶:“还,还好吧。”
李晏继续追问:“所以发生了什么好事,二师兄要不要和师弟们分享一下啊?”
岑倾阶顿了顿,“没,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去问谢师弟了!”
岑倾阶闻言,立马放下碗筷,拉住李晏的衣袖,恳求:“三师弟,别去啊。”
“二师兄你老实说,我就不去。”
岑倾阶为难起来,李晏见他面上微红,心中了然,问:“话说二师兄你是如何和谢师弟结下缘分的?”
岑倾阶想了想,缓缓开口:“其实我一直对谢师弟……额,就是,就是之前,有一天的夜里我有事找你,却发现你急匆匆地离开了双云峰,我便追了上去,没想到师弟你速度极快,天色又黑,我不小心跟丢了。落地之后才发现是千草峰的一处楼阁,我正想离开,却听到附近屋内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急忙推门进去,便发现谢师弟倒在地上,面露痛楚,身子还发烫。”
怎么和自己有关?李晏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
张钦担忧地问:“师兄,你怎么了?”
李晏摇头,捏了捏眉心,又捂着脸,欲哭无泪。
这这……记忆里,“李晏”想染指谢垣衣,故意下药……
操了,这可真是……太没素质!太没道德!太不要脸了!
这么说来,他还是二师兄和谢垣衣的助攻?是他推进了两人的关系???
之前还千方百计想保护微生明昧这棵独苗,不会岑倾阶这棵就是被他搞坏的吧?
李晏心里翻江倒海。
张钦问:“谢师兄为何倒地?病了吗?”
“不是,他,他中了,中了……”岑倾阶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字。李晏有些焦急。
张钦道:“中毒?”
岑倾阶连连点头:“毒,对!就是中了毒。”
李晏狐疑:“然后二师兄帮谢师弟解了毒,自此你们的关系就深了一层,是吧?”
岑倾阶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对,是的。”
李晏看着岑倾阶纯情又略带羞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缕狡黠,凑近问:“所以,二师兄是怎么帮谢师弟解‘毒’的?”
岑倾阶闻言面上更红了。
李晏勾唇一笑,越发想调戏起岑倾阶来,问:“二师兄,你帮谢师弟解了毒,如此大恩他是怎么谢你的?”
岑倾阶看着李晏靠近,头上不由冒起了薄汗。
李晏暧昧道:“是不是以身相许?”
岑倾阶闻言呼吸乱了一刹,李晏笑眯眯地盯着他,继续调侃:“二师兄,谢师弟肤白貌美,又温柔似水,你可得怜香惜玉些。”
岑倾阶轻咳了两声,正色道:“三师弟,你说什么呢?”
李晏嘿嘿一笑,“所以,谢师弟的身子软不软?”
岑倾阶听罢更窘迫了,慌忙低下了头。张钦在一旁道:“师兄,你不要打趣二师兄了。”
李晏轻呵,“那师兄我打趣打趣你!”
张钦:……
这时,谢垣衣缓缓走了过来,见三人之间氛围微妙,岑倾阶还微红了脸,问:“怎么了?”
李晏朝他招手,“谢师弟,昨夜休息的可还好啊?”
谢垣衣:“还好。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李晏暧昧一笑,“在说谢师弟当初中毒的事。”
谢垣衣瞳孔微震,看向岑倾阶,岑倾阶慌忙摇头表示无辜,谢垣衣面上淡淡,对上李晏的视线,“李师兄也想中毒?”
李晏忙摆手,“怎么会,我可不想。”
谢垣衣秀眉微蹙,斜睨了李晏一眼,“李师兄若是好奇,我这儿倒还有些毒药,可供一看;李师兄若实在好奇,还可亲身一试,届时让张师弟帮你解毒可好?”
李晏嘴角抽了抽,连忙求饶:“谢师弟,我失言了,不好意思啊。”
他瞥了眼张钦,又扫了眼谢垣衣,心里嘀咕。
那个啥,虽然他跟张钦在外人看来关系不错,但,但也不至于令人往那方面想吧。虽然,中间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岑倾阶轻咳了两声,面色严肃了起来,“好了,说正事。根据昨日走访下来,你们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李晏懒洋洋道:“一个字——‘情’,这些人都是为情所困。”
谢垣衣:“而且都很年轻,身体并没有什么疾病。”
张钦:“去过茶楼。”
李晏:“也不能说都出去过吧,阿兴的姐姐和他那个阿虎哥哥好像没去。”
张钦看向李晏:“师兄如何确定他们二人就一定没去。”
李晏:……
岑倾阶:“听伍大公子说,最相思的生意很好,招牌的茶水物美价廉,几乎折柳城的人都会去品上一杯,而且还有免费的曲子听,慕名而来的外城的人也不在少数。”
张钦:“而且,师兄不是说那位游丝姑娘的曲子有涤荡人心、令人忘忧之功效,这些怀着心事的人去那里,不仅可以喝茶,还可以忘忧不是吗?况且游丝姑娘还善解人意,宽慰过乔小姐,那她也可以宽慰宽慰其他人。”
李晏总感觉张钦挺针对游丝的,难道是因为上次掌柜游丝想送他香囊?吃醋?不不不,李晏立即切断他这个可怕的想法,不至于不至于,张钦一定是发现了别的什么。
“张师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传闻中的‘最相思’看看了。”岑倾阶笑道,“垣衣觉得如何?”
“嗯。”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三师弟、四师弟,你们觉得如何?”
“可以可以。二师兄请客吗?”李晏嘿嘿一笑。
“自然。”
四人来到了“最相思”,找了个地方坐下。李晏发现台上演奏箜篌的并不是掌柜游丝,而是位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那面纱薄如蝉翼,轻柔地覆盖在面容上,隐约可见下面精致的五官。
箜篌声清脆悦耳,如泉水叮咚,让人心神荡漾。
岑倾阶:“的确好听。只不过,垣衣的琴声更好听。”
谢垣衣浅笑。
“台上演奏的不是掌柜啊。”李晏叹道。
“师兄,想见那位游丝姑娘?”张钦面上淡淡。
李晏挑了挑眉,“自然不是。”
此时,一位侍女上前问:“几位客官需要什么茶?”
李晏:“你们这儿上等的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