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日报》最近出了点问题,被邓布利多安排去曾经的老单位去一趟的佩妮有些怀念地推开总办事处的大门,熟悉的墨香和纸张的涩味儿扑面而来,紧邻着的惠滋·哈德图书公司门外的争执声被隔绝。
“噢!嗨!奥莉娜!真是好久不见!”
脸上挂着讪笑的红唇女人走上前来要拉她的手,佩妮不着痕迹的欠了欠身躲过。好吧,丽塔·斯基特,她对她可没什么好感。
1981年那场大战过后,属于奥莉娜的危机随着伏地魔的消亡而泯灭,自顾不暇的食死徒们为自己的事情奔走都还忙得焦头烂额,更遑论在他们手里仅仅只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小蚂蚁,于是奥莉娜这个假身份便随之隐匿起来,以供以后不时之需。
直到数个月前,小天狼星将伏地魔很有可能并未死亡的消息全盘托出。
“真抱歉,这么久没见我都不记得你是谁了,请问?”
“丽塔。丽塔·斯基特。”
咬牙切齿的女人勉强挂着笑容一字一顿的向佩妮介绍着自己,好像当时与她针锋相对的人全然不是自己似的。
“啊!我想我还是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的,你的羽毛笔呢?”
在撰写文章时完全无视准确性、真实性和客观性的丽塔身上总会挂着她那永远也不会离开的,总是会为每一个新闻添油加醋,创造出一个与事实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歪曲了的煽情故事的羽毛笔,佩妮对它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毕竟当时将她取代的那则新闻可不就是那只可爱的羽毛笔的功劳。
“啊,对,我的羽毛笔。”
完全是抗拒神色的丽塔正要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身后猛地向她肩膀撞去的扎米拉却狠狠让她一个趔趄歪向一旁,为了使嘴唇看起来更丰满而涂上艳色的口红快要被她恼怒的牙齿享用完了。
“奥莉娜!奥莉娜!奥莉娜!”
她打赌扎米拉是故意的!
丽塔站直了身子翻了个白眼,自从奥莉娜从预言家日报离职后,扎米拉和贝蒂几个与她要好的人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她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蠢。
“慢着点吧!扎米拉!你总得知道我不是一个柱子好吗!”
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的佩妮笑着摇摇头接住了扑到自己身边的矮了一头的棕发女巫,像是逗弄女儿一样在她长满雀斑的鼻子上勾了一勾打趣道。
“当然我也不是一只讨人厌的虫子嘛!”
顶多几个月没见过的扎米拉搂住佩妮的腰随口回答,看不见丽塔此时陡然变得紧张的苍白脸色。
“这,这边来。”
最好快点把她送走。
明显感觉到丽塔的态度有些催促的味道,佩妮眯了眯眼睛放开怀中的扎米拉恢复到冷静自持的样子点了点头跟在丽塔身后进了巴拿巴斯的办公室。
“奥莉娜,你终于到了。”
“事实上,我很久都不愿意到这里来。”
巴拿巴斯比以前看起来更老了,佩妮这时候才去拍落大衣上早已消融的雪花可以忽略掉主管忙不迭向她伸来的手。
预言家日报已经很久没有能让巫师们为之称赞的好新闻了,在与麻瓜们的交流与合作日益深切的当下,越来越多的巫师们更愿意选择别的小众刊物,诸如《趣味早报》,《月光晚报》,《悲啼果新闻》之类的内容更丰富,赠送的小物也更实惠的新版刊物,从1985年来颓势渐显的《预言家日报》目前只能面前靠着不被大众买账的,丽塔得罪人越来越多的虚造头版头条来营造虚假繁荣。
直到半个月前,米里森·巴格诺退休的消息被《月光晚报》第一个爆出,新任部长康奈利·福吉找到巴拿巴斯,用他生平最讨厌的拿腔做调的声音向他索要总编辑的实际权力。
哦!该死的福吉!
巴拿巴斯想到这儿,憋胀了一张脸,平平地扯出一个根本看不出来的弧度,佩妮勉强将那视作一个敷衍的微笑。
“我们需要你。”
这声音显得过于苍老了,佩妮梗了梗脖子扬起下巴,脑海中回荡着邓布利多曾经说过的,他的这位老朋友,最擅长用他那张老脸做些适合那个年纪出现的表情。
“不,你们需要的,是能够火爆畅销的新闻。”
如果必要的话,这些能被大众买单的新闻完全可以无视新闻所必须要的准确性、真实性和客观性,佩妮好整以暇地看着终于挣脱那副老迈龙钟样子的总编辑摘掉自己的围巾。
“而你,你需要为你们的舆论造势。”
巴拿巴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羽毛笔,随手在一旁的羊皮纸上写下神秘人和哈利的名字,推向他对面叫做奥莉娜的记者。
没什么好拒绝的,实际上早在佩妮被邀请重新回到这间屋子中之前,邓布利多就已经秘密找她谈过关于这件事情。他们一致认为《预言家日报》的舆论造势对于以后很可能要与重生的伏地魔有不可避免的一场战争的他们来说是必要的,当然,如果在期间能够利用《预言家日报》的群众基础来为他们的各种行动带去一点便利更是再好不过了。
“《悲啼果新闻》现在在麻瓜巫师们的群体中比你更有优势,主编。”
百无聊赖地用拇指关节去蹭刚涂上的墨蓝色指甲油的佩妮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她和小天狼星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指甲碰在一起清脆地一声响,佩妮意识到自己这样子看起来可能和当时还是个学生的小天狼星有些过于相似。
“追求小众可不是一个大众的事情。”
很可笑似的,巴拿巴斯随手甩出一个魔法,百叶窗跟着他的手势漂浮在半空中慢慢地收卷起来固定在窗户上,12月份飞舞的雪花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两个人的眼底,佩妮端起热茶轻轻吹了口气,用脸去感知那飘散的白气。
“副主编的位置我记得一直都是空着的。”
“你认为丽塔会愿意吗?”
“这难道就由得她愿不愿意吗?”
“想清楚《预言家日报》要的是什么,而你要的又是什么?”
巴拿巴斯显然对佩妮这句话有些不赞成,羽毛笔的上的墨水掉落在地毯上,长长的绒毛很快被沾上晕开不散的黑色。
“以及,别忘了她的新闻有多么夸大事实,也别忘了人们对新闻的定义是什么。”
表针指向11,佩妮搁下手中没有喝掉一口的蓝山咖啡。
“名誉副主编。”
“头版头条部分永远以我为先。”
“哈利·波特的独家新闻。”
真像个甩不掉的口香糖!
佩妮翻了个白眼对他话语中全然不把哈利当作独立个体的轻蔑感到愤怒,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墨蓝色像是被碾碎一样。
“我允许之下的新闻。”
羽毛笔被巴拿巴斯递给佩妮,他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看了让人实在不爽,佩妮狠狠瞪着他,手下签字的动作恨不得把那张颇有厚度的羊皮纸撕碎。
“哦!差点忘了!我想我们拥有和《卫报》合作的最优先权?”
附加条件。
巴拿巴斯手指着纸上早已经写好的第四条要求眯起眼睛笑,佩妮冷哼一声咬紧了下唇好让那些不堪入耳的骂声从自己喉咙间消失。
“我想副主编也对记者们的任用具有一定决定权。”
早就对一切有所准备的巴拿巴斯看起来半点也不在意佩妮所提出的要求,想来对于他来说,他想要的一旦拿到手之后就没有什么能让他烦心的了。
“当我不在的时候,你当然可以随意。”
圆顶礼帽半遮住佩妮的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与红殷殷的嘴唇,廖蓝色耳钉在纯白天地中折射出幽蓝锋芒,灰色大衣的系带在风雪中荡出优美的弧度,细碎的雪粒时不时打在她鬓边碎发上,她撑起伞走进大雪中去。
“妈妈!”
“我们是不是要去接哈利了?”
十一岁的哈利今年九月一日正式进入霍格沃茨学习,从未与哥哥分开有这么久的霍莉自从收到上一封哈利确认圣诞节要回家的信之后便每天都在倒计时。
“宝贝,现在离十二点最起码还有两个小时呢。”
“是的,爸爸,我看得到你身后的表。”
刚进门的佩妮还没来得及跺一跺脚好让踩了好一阵子油门的指头松缓一些,她九岁的女儿就像只小哈巴狗一样围上来绕着佩妮转圈,一双和小天狼星十成十相像的眼睛水汪汪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佩妮双手扶在凑上前来吻自己脸颊的西里斯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
“那么我想你也能看到我还没换掉的鞋子,霍莉?”
小天狼星吻了吻佩妮柔软的金发。
“来杯茶?”
“再好不过了。”
霍莉噔噔跑快几步抢在西里斯前头从厨房端来一杯尚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很是贴心地在递给佩妮之前吹去飘摇的一缕白气。
“加了牛奶,妈妈。”
“谢谢宝贝。”
家总是让人瞬间得到慰抚,佩妮啜饮一口微微烫舌的茶水,壁炉中的热气慢慢将她的怒火与疲惫烘成轻轻一触便碎成齑粉的壳子,小天狼星宽厚的大手在她侧腰慢慢地敲,直把佩妮周身尖锐的刺撬开,只剩柔软脆弱的白肚皮。
“给哈利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总是担心哈利会在回来的路上吃不上饭的佩妮提前一天安排小天狼星:要买摄政公园门口往西765米的那家黄油面包布丁;要买帕丁顿车站那家汉堡店的巨无霸牛堡,多加酸黄瓜;要买普丁巷尽头面包房的甜面包圈和泡芙……
林林总总买了一大袋子的小天狼星无奈地摇头,懒洋洋地伸出食指轻挠佩妮的腰肢。
“别忘了还有腌橄榄!”
坐在地毯上看着佩妮和小天狼星的霍莉不甘示弱地举起了手,佩妮抓住西里斯作怪的食指与丈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
“那是你的责任,霍莉。”
“当然,当然!没有我的参与哪还能行!”
高高举起早就藏在自己的圆桌底下的腌橄榄,霍莉双眼亮晶晶的闪着光,佩妮窝在西里斯怀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丈夫现在愈发紧实的胸肌上拍了拍。
“虽然从我们家到国王十字车站需要至少半个小时,但我想我们都愿意早一点。”
“是的,我的夫人。”
钥匙拧动的同时,霍莉趴在后座上将小毛毯盖过脑袋,很快升温的车厢与西里斯日渐娴熟的车技不到十分钟就让从小到大上车就睡的小姑娘陷入了酣甜梦境。
“一切顺利吗?”
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绕过柱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飞雪在半空中画了个调皮的卷风撞在铅灰色的墙壁上没了声息,佩妮倦怠地歪着脑袋抵着冰冷的玻璃昏昏欲睡。
“勉强顺利。”
用余光关注着佩妮的小天狼星轻踩刹车,红灯醒目的数字横在斑马线前,他伸出手去与她十指相扣,拇指摩挲着佩妮的虎口拽到自己胸前吻她指尖。
“邓布利多和我前几天找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最终选择告诉我们有关于他的得意弟子汤姆的所有事情。”
“交流处理中心也找到了卢克伍德所说的所有证据,已经在向上递交了,估计不出一个月,小矮星彼得的功勋就要重新被定义了。”
不总是能经常见面的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最近的工作与生活,几年时间之内有关于曾经的遗留问题一件一件被解决着,西里斯微微侧头向疲倦的妻子露出一个跟当年有些出入,但仍旧英俊洒脱的笑容。
“不是17岁了,而且,明天才是12月17日。”
哼笑着摇头的西里斯在佩妮困顿到几乎快成水龙头没有拧紧时滴落下来的水珠一样的声音里软成一滩巧克力。
“我总以为昨天就是12月17日。”
“那你的记性可真有够差的,西里斯。”
是啊,真有够差的,总觉得昨天就是1976年的12月17日,他们刚刚结完婚。
眼睛快要闭上的佩妮迷迷糊糊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32岁的小天狼星宠溺地笑着调了调车内的温度好让她能感到更舒服一些。
“‘伏地魔更看重这个学校,霍格沃茨是他待过最快乐的地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有家的感觉的地方。’妮妮,你知道当邓布利多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多么震惊吗?”
“哇,真的吗?”
小天狼星刻意把话放得更轻柔,佩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