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钱老太师刚醒过来,冬天还没到,皇帝催着端王赶紧把高君义和李春琴的婚事办了,端王不愿意和李家走得太近,又不敢违背肃文帝的意思,只好抓紧准备着。
一大早,文长明准备着要去参加高君义的婚事,文延之说:“我身体不好,就不去了,你就替文家送去礼品吧。”
“好,伯父,那我就去了。”
“诶,等等。”文延之喊住文长明,说:“这身浅黄的衣服太随便了,回去换身其他的。”
文长明看了看,的确有些随便,回屋里准备换身衣服,云树说:“公子好像是成年后第一次去参加婚事。”
文长明说:“是啊,就换身颜色是佛头青的吧。”
“青色吗?”
“是偏些蓝色的,至少看着不沉闷。”
换好了衣服,赶忙出门往端王府出发,到王府时,花轿迎亲的队伍还没出发,新郎官高君义就在队伍的前头,身后就是作为媒人的季家,季世平也是年纪大,就让季云暮骑在马上代表媒人。
看文长明来了,高君义又吩咐人牵过来一匹马让文长明骑上,就在季云暮旁边,文长明骑上马看向季云暮,浅云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倒是显得英姿勃发,季云暮目视前方,说:“来晚了,一会儿可要多喝几杯酒。”
“又不妨事,反正我喝酒不行,你随便。”
迎亲的队伍又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出发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李府出发,抬着双顶的花轿,队伍中的乐师吹着喜庆的音乐,两边的人分别举着王爷的封号端字和李家的李字,每个人的腰上都缠着红带,走过一整条街,路人都停下观看。
文长明看着喜庆热闹的场面,又注意到道路两旁看热闹的路人,骑着马靠近季云暮说:“路边的人,除了看新郎官,知道还看谁吗?”
“看谁?”季云暮仍然目视前方。
文长明笑着说:“看你呗,都看你好看,玉立长身,明眸皓齿,可不是我旁边这位季大才人。“
原本以为季云暮会不好意思,但季云暮看起来心情很好,突然看向文长明说:“也有看你的。”
季云暮突然看过来又夸一句倒是把文长明弄得不好意思了,稍微低着头说:“兴许是因为我穿的和你穿的搭配起来更合适吧。”
迎亲花轿的队伍又走过几条街,到了李文英的府门前停了下来。高君义和几个皇亲首先进了府门迎接新娘子,季云暮和文长明则跟在后面进了大门。
李家也在进行送亲的仪式,除了父母,家族中有名望老人要送出嫁的姑娘一份薄礼,不用贵重,但要有意义。包括这些礼品,和李家夫妇又送给女儿作为嫁妆的,堆满了几辆马车。
高君义作为新郎官在李春琴旁边等着,两家亲戚围成一堵人墙,季云暮和文长明只能站在外围。
文长明拍拍季云暮,指向堆放礼品的一辆马车,说:“看见那个有鸳鸯的浮雕了吗?”
季云暮仔细一瞅,说:“看见了,怎么了?”
“原来那可是魏夫人准备送到你家的,造化弄人,送到王府去了。”
季云暮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的?当初帮我想办法甩开这门亲事,净想了些什么馊主意?”
“怎么会是馊主意,我可是亲自找了魏夫人她那个在翰林院的父亲,暗示出了他女婿的黑心算盘,我猜当天我走后他就找他的女儿商量了。”
说话间,李家送亲的仪式结束了,李春琴穿着大红色的婚服,鸳鸯花纹的霞帔,由高君义扶着手出了李家的大门。
待李春琴进了双顶的花轿,队伍再次出发,返回端王府。季云暮和文长明骑上马,跟着队伍走了。
李家自己这边也安排了一场婚席,李文英送完女儿便去招呼亲戚朋友,没想到曹家领头的曹汝阳没去端王府,反而来了这边。
李文英笑呵呵地说:“小女出嫁,劳烦曹尚书过来一趟了。”
曹汝阳看李文英笑的难看,便凑近了小声说:“你啊,还这么高兴呢,想拉拢季家没成吧,反倒找了个不好操纵的端王做亲家。”
李文英还是假笑,说:“里面请,里面请。”
曹汝阳看他这么沉得住气,笑得更开心了,边笑边往里走。
等到迎亲队伍接到了新娘子回到了王府,众宾客也已经到齐了。钱家因为老太师醒过来,也腾出手来吩咐人送来了东西。
皇帝倚仗李家,肃文帝亲派身边的全福送来了不少厚礼,南海的明珠,西南珍贵的人参,西北进贡的朱玉,应接不暇。
端王谢过恩,吩咐人把东西往里搬。全福念完了礼品的单子,对端王说:“陛下和王爷有血亲,李大人又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二位的孩子成婚,陛下是龙心大悦,陛下还说两家一定要同气连枝,共同辅佐陛下。”
端王说:“这是自然的。”说完,派人叫过来新婚夫妇高君义和李春琴,说:“这是陛下吩咐身边的人,送来了厚礼,快谢过皇恩。”
高君义和李春琴行了礼,谢了恩,全福说:“行了,改日到宫里亲自谢恩吧,陛下身边还有事,先告辞了。”
全福带着其他小太监刚准备走,便注意到高君义和李春琴身后有季云暮和文长明,好巧不巧,云树走过来递给文长明一封信,小声说:“怀庆那边送来的信。”
文长明拿了信,低声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全福突然停下,说:“季大人身边这位便是文长明文大人吧?”
文长明突然被点到,还有点不知所措,说:“啊,是。”
全福说:“以前您只来过一次昭宁殿,就这一次陛下很喜欢文大人您。”
“谢陛下垂爱了。”
没等文长明在多说几句客套话,全福就带着人回宫复命了。文长明转头就对季云暮说:“我不喜欢这个叫全福的老太监。”
季云暮看他一眼,说:“他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怎么你了?”
文长明也有些疑惑,说:“我也不知道,他刚才突然点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季云暮说:“别想这么多了,走走走,该去喝两口了。”
...
全福回了宫,进了昭宁殿的外间,发现肃文帝正站在外间的桌子前,桌子倚着的墙上就挂着先帝写下的立储圣旨。肃文帝就一直看着圣旨,伸手抚去些灰尘,说:“礼品都送到了吗?”
“都送到了。”
肃文帝问:“有钱太师府的人去吗?”
“有,钱太师前几天醒来后,府上松懈了很多,已经方便人进出了。”
“钱太师醒来后,太医说病情有些变化,府上的人也说有梦呓的出现,那就让太医好好看看。”
“是。”
“还有什么情况吗?”
“还有就是文家和怀庆的来往好像更多了。”
“小事而已。”肃文帝轻声说。
王府内的热闹持续了一天,到了晚上,宾客才渐渐散去。大多都喝得半醉,季家朋友多,喝醉的自然少不了季云暮。还好文家人少,朋友也少,大多只认得文延之,找文长明喝的人也少,文长明也不爱喝,就没醉。
到最后,还是文长明馋着季云暮走的,季云暮嘴里还说着胡话:“新郎官呢?还没和他喝够。”
季云暮大个子,扶着他本就累,文长明不耐烦地说:“人家早就洞房花烛去了,就你还想喝酒。”
“入洞房了?这么快?我也想和人入洞房啊...”
文长明懒得再回应他,扶着他出了王府的大门,看到季家的下人等着,赶紧招呼过来,把人送上了马车,文长明说:“把你们家公子赶紧送回去后,再赶紧给他做些醒酒的汤水。”
吩咐完后,文长明也准备走了,转身看到王府大门出来了钱家的人,曾夫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和常生刚好出来。
常生也看到了文长明,高兴地跑过来打招呼,曾夫人说:“常生慢些,别冲撞了文公子。”
文长明笑着说:“不妨事。”又问道:“夫人亲自过来,太师那边好些了吧?”
“唉,父亲醒来这几天食欲不振,但总归好些了,就对我说带常生出去看看,别整天在家里闷着,我这才就带常生来了一场酒席。”
文长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太师还会说些梦话吗?”
曾夫人说:“是偶尔会说些有的没的,听不真切,就还和你上次听到的一样,没什么的。”
文长明意识到自己问的多了,便说:“不打扰夫人照顾太师了,我就先回去了。”
和曾夫人道别后,文长明上了自家马车回到家后,想到今天云树递过来的信还没来得及看,便立即打开信看。
还是刘老汉的回信,信上说他找到了些过去在怀庆文府上做事的幸存下来的故人,他们回忆的当初的兵乱和刘老汉大致一样,只记得是事发突然,怀庆军部还没收到消息,文府就被叛军冲破了。
文长明对云树说:“在一个地方上,兵和钱是最重要的,你说要是有叛乱,叛军是先抢钱还是先抢兵。”
云树想了想,说:“应该是先抢兵吧,先抢钱的话可能还守不住。”
“对啊,我家当时管的怀庆的钱,怎么就是叛军的首当其冲了?”
文长明想了一个晚上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稀里糊涂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