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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胜人生一场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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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庆寺余烟寥寥,关了数十载的博洽放出来守着师傅的灵位,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烧香礼佛,不问世事。

竹墨造访时,他正准备休息,竹空空对博洽行礼,她敬重博洽,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博斐的亲哥哥,还有就是他在诏狱受尽酷刑没有乱说别人一个字,当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从诏狱出来的时候只淡淡地对博斐笑笑。

博斐对于哥哥的事情,能尽的心力有限,是道焱寿命将至的时候,求得先帝放博洽,先帝早就想放人,趁这个台阶就把博洽放出来。

博洽已经老矣,他给竹空空倒茶,竹空空制止,“深夜叨扰方丈,心有不明之事,来问个明路。”

“施主是通透之人,早就修行超脱俗世,来看老僧不过是图个安心。”博洽点拨道。

竹墨内心哑然,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不日我将离开大都,天涯海角四处漂泊历练修行,皇上恐会刁难博斐,还请方丈施以援手,这里有乐永大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如若用得着,还请……”话未说完,博洽就摇摇手,“免死金牌有用,你还能去抄杀勋贵?这就是宽慰咱们的东西,灵儿心的底色是善,他不会难为博斐的。”

“先放这里,以防用得着。师兄,殷歧会去哪里?”竹墨毫不避讳地问。

“他活着还是死了,对于施主的仇恨没有多大作用,施主只是没有原谅自己。”博洽劝解道。

“保重!”竹墨抱拳告辞。

“你也没有原谅斐儿!”博洽说道,“斐儿也在恨自己。”

“我没有怨恨博斐,只是缘分已尽,我跟他要怎样才能在一起?携手相忘江湖?却忘不掉原臻的惨死。还有就是你怎么办?当初殷和也是拿你的命要挟博斐,他离不开大都,只能求原臻去找我。我们无论牺牲谁换取自由都没办法好好生活下去。现在就挺好的,我们都活得挺好,他也有新的人生新的家人,为人夫为人父的在红尘中完整地过完人生,你应该替他高兴。”竹墨说道。

“那你呢?你不恨殷和?”博洽问

“我谁都不恨,更谈不上恨灵儿,他是我捧在手掌心长大的,于他而言只是爱错人,于我而言他仅仅是爱我,我怎么舍得去恨一个爱我的人?以后只想自由随心地活下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余生这些人这些事我都会淡忘。”竹墨说完就离开。

这话博洽原原本本地告诉殷和,殷和苍白的脸色微微发怔,他沉思片刻问道,“师兄,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她睚眦必报,此等大仇未报肯定是寻仇,盛谊还活着,她应该去找盛谊。”博洽道

殷和红着眼眶握着手里的银簪心里哀叹。“空空,你是在躲我吧,北伐的时候偷偷跑去探望皇爷爷和你,你听说我来了,是拖着不来见。若不是皇爷爷下军令让你护送我回大宁府,估计今生都不想看见我。”

“陛下,自古英雄最难过的是情关,就当这个事情过了吧,斯人已去,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见皇上心神不宁,博洽一语双关。

“你们都劝我放手,那我便放手,强扭的瓜不甜,她那么拒绝孤的感情,也许博斐原臻早就看透,他们都选择及时放手。”殷和落寞地收起发簪,冲博洽苦笑,“放心吧,孤不会难为博斐的,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得很好,自始至终都是在保护孤的利益,也算是有从龙之功的人,不管冲谁看孤都不会为难他的。”

博斐去寿庆寺烧香拜祭道焱,博洽把空空送的免死铁券转交给他。博斐对着哥哥悲悯道,“这算是给我最后的礼物,今生辜负她了。”

“是红尘牵绊住你们,人的缘分就是这样,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散,斐儿,她都往前看了,你也得往前看,把日子过好。”博洽宽慰道

朝臣只当竹将军触怒圣颜还被关在内廷廷狱,几个相熟的将军也曾给她说情,均被殿下训斥退回,但事后几位将军的夫人都得到太后的嘉赏。这母子不知道是唱双簧还是怎么的,可怜竹将军生死不明,军权却已牢牢掌握在皇上手中,他就算出来也是个摆设。

林惠筹划着出海的事宜,他隐约感知事迟生变,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博斐去他家拜访都被回绝,以事忙在船上相见,实在是博斐心思太通透,就是担心被他发现端倪。

博斐依照约定去了船上,代表天子无上权威和尊贵的龙船自然庞大又恢宏。上下四层,中间层还能跑马。这样的一艘大船在海上称霸绰绰有余。可这次出巡的船有二十艘,出行人数数万之众。

林惠正给属下布置接下来出海的准备任务,钦天监的吉日吉时,皇帝的跪拜天地大礼,以及最后的核查出行物资准备情况。

岁月催人老,林惠的两鬓已经斑白,可他武功到至臻之境,容光焕发,不显年岁,气度与仪态只觉是红颜白发。

博斐已入内阁,是文臣的表率,心境和气度与往昔大不同,内敛深邃,眼神仿若看透世事。他身穿私服,发冠处垂下的链子坠着的是金銮鸟。自乐永九年后,再无探花能超越其风采。博斐当如一枝独秀,映衬着大皓的繁华。

林惠放下手中的事情,吩咐下属上茶,二人互相行礼后入座。博斐从怀中拿出一方古铜镜,古朴而有神韵。他温和地说道,“师兄,这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古铜镜,能固人生魂,对于修行之人可以改善他们的危险。”

林惠哂笑,“咱家就是武痴,又不是修行之人,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处?送我都暴殄天物。”

“师兄这次远洋出海,博斐没有其他可送的,之前昆仑修行,很多宝物流失民间,不是修行之人可能当那些是破铜烂铁的玩意,即不值钱也不值用,这面古铜镜至少还能携带着偶尔照照镜子,整理仪容,我知师兄是最讲究仪态之人,不要拒绝这片心意,礼轻情义重。”

“好个博斐,这个礼物我不收都说不过去,那就却之不恭。”林惠大方地收起古镜。

“哥哥说师兄还特意去探望他的,他不理俗世不好出门道谢,让我一并致谢了。”博斐道

“咱家跟博洽相识甚早,是莫逆之交,他说这话是见外又客套。”林惠不接博斐的话。

“哥哥准备了画送给师兄,这画被犬子调皮吐了口水,就不送来碍师兄的眼了。我另外准备一幅画赠予师兄,也是之前昆仑带下山的。”

博斐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幅画,林惠展开画作,简单的山水之间一叶孤舟,甚至山水都是暗喻,只看得见孤舟和大雁落日。如此潦草的画作,林惠仔细观摩后小心地卷起手下,对着博斐拜三拜,“多谢!”

博斐起身扶起,“师兄与我和空空是恩人,说谢见外了,这次出行愿吾兄所求皆如愿,万事皆顺遂。”

林惠道声,“好!”

送走博斐,林惠后衣衫都汗湿,跟他说话太费神,跟帝王谈话都没这么心累,帝王的要求都很直白,无非是围绕皇权稳固来的,掌握他们所求的就不会担心,可博斐不一样,他有帝王般的心思,但他所求的谁都不知道。竹墨已经主动离开他,他之前可是为竹墨入过心魔的,就算男人本性见异思迁,可后期他想干什么,他所求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隐卫进来告知林惠,盛谊在其流放的大宁府边陲孤寒之地自尽了。是喝酒后耍了套剑法刎颈自尽的。墙上还写了首诗:高山流水觅知音,肝胆相照自难寻。为得昆仑两相照,不胜人生一场醉。

林惠听完,心生感慨,这竹墨不愧是喝了两道帝王血的人,杀人诛心不用刀,是做什么硬生生逼死盛谊。

与此同时,皇帝和博斐都收到盛谊自尽的消息,他们也都知道竹墨去了那里。殷歧在地牢中听到这首诗,自愧地吐了鲜血,他被药物摧残的也是快精尽人亡,怀孕的女子都有,可不是孕期流掉就是生下来活不过足月。殷和为此还是颇伤脑筋。

殷和的隐卫如期汇报博斐在府里的动向,逗弄犬子,拜访林惠,晚上宿在哪个房中这种隐私都会有。不为别的,殷和就是不想博斐和竹空空有一丝一毫的修复关系的可能。

林惠絮絮念地告诉活着的如蛆样的人朝中发生的趣事,皇帝跟博斐掐斗的小事,以及盛谊自戕的事情。

那人痛苦地蠕动着身体,疼痛每时每刻不影响折磨着他,林惠不忍要给他熏□□,他摇头不肯,嗓音都变得尖细又脆弱,“不好,会影响神志。”

“止痛的药已经全用上去,你的伤真的是太多,护住你的心脉才勉强维持性命,你再坚持坚持,三天后咱们就出发,大船不眠不休的开足七天就到。你就再坚持十天,不要放弃。算是师兄求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就会有新的人生。人生就这一世,下辈子遇见谁,跟谁在一起咱们都不知道也不会记得。你要是珍惜心里的那个人,就指望这辈子。哪怕没有勇气跟她在一起,守着她过完此生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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